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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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嫿能聽到外頭有孩子的聲音鬧騰了一陣，後來又有許多人走動時，腳步發出的沙沙聲，她猜著那是太子來了。
一直安穩的端著茶杯手抖動了一下，可是孫嫿卻還是坐穩了，也努力的讓表情沒出現什麽變化。隻是在腦袋裏幻想著：太子會不會問到我？會不會讓我去？會不會……
她心跳如鼓，各種歡快幸福的想象塞滿了腦子，直到沙沙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來——太子走了，根本沒有搭理她。
孫嫿用端起的茶杯遮住自己緊緊咬住的嘴唇。
門終於打開了，孫嫿略有些激動的看向門口，又一個大宮女進來：“冬青姐姐，夫人說有幾處賬冊不清，讓你去幫她看看。”
“孫夫人，夫人那叫，奴婢退下了。”
孫嫿點點頭。
“孫夫人，奴婢端素，夫人可要給茶加點水？”
“不用了，你也累了，不如歇著去吧。”
“伺候主子，奴婢哪裏有累的？”
“……”
孫嫿再次用茶杯擋住了自己的嘴唇：什麽有幾處賬冊不清？根本即使換那宮女去吃飯嗎？嗬嗬！可真是個寬厚的主子，下人沒吃飯她都記得！
眼看著快到夕食的時候了，孫嫿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看來今天是真的不巧了，吳姐姐怕是沒時間見我了，那我改日再來吧。”
“其實奴婢來的時候，夫人還說，孫夫人病體初愈，真該好好養養。想吃什麽，喝什麽，用什麽，說一聲便好了。”
孫嫿笑著應了一聲：“謝謝姐姐照顧。這件禮物，還請幫我轉交姐姐。”孫嫿將那匣子遞了上去，匣子底下還放著一個錦囊，同樣遞了過去。
端素大大方方的接過來道：“孫夫人客氣了。”
後來把孫嫿送出來的還不是端素，而是又換了個宮女，但看服色，雖然也是大宮女，卻該是低了端素一等的。等孫嫿被一路送到了外頭，紅綾立刻就竄上來了。
待端素走了，孫嫿問：“傻丫頭，嘴唇都幹裂了，一直在這等著吧？”
“嗯……”
“也不說自己去吃點喝點去。”孫嫿教訓著，她心裏卻是熨帖的。
“夫人怎麽去了那麽久？奴婢還以為……還以為夫人要留下過夜了。”
孫嫿搖搖頭：“留下過夜？你這丫頭淨想好事，我連吳笑煙都沒見著啊。”
“啊？”
“你說咱們回去，你到夥房還能拿到飯嗎？”
“夫人，你連吃都沒吃過？”
孫嫿麵上露出苦澀來：“我比你好的，也就是有口茶水喝罷了，喝得我回去就得趕緊尿。”
“夫人……那明天，咱們還來嗎？”
“來！”苦澀又委屈的孫嫿，回答卻異常的堅定果決，“為什麽不來？吃了一回閉門羹，那就更得來了！”
孫嫿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但更因為如此，卻讓她越發明白了額，想要之後不再受閉門羹，那就得在如今把閉門羹吃足！
“夫人，孫夫人又來了。”
“她到是有毅力。”吳笑煙把賬大概理順了對上了，有功的賞，有過的罰，下麵就要開始規整東西了，“以後她來了不要告訴我了，該怎麽樣你們都知道，她要是沒來，再跟我說。”
來就來吧，吳笑煙對外人可不會心軟。孫嫿無論如何努力表現，從根子上她就和吳笑煙不對付。
能跟曲夫人和平相處，甚至多有照顧，因為吳笑煙知道，曲夫人沒法和她爭，不想死心也不行。曲夫人和原來的吳笑煙一樣，是真真正正的無依無靠。可是吳笑煙有了薛懷瑞，現在還有了三個孩子。
曲夫人也沒太大的野心，便是最開始到薛懷瑞身邊的時候，也隻想著有個孩子，然後就給後來的正房夫人讓位。後來更是讓孫嬛的磋磨，還有吳笑煙的伸手相幫，徹底弄得沒了脾氣，如今又有了個女孩，她是真正的無欲則剛了。
孫嫿可不是，大家族裏出來的小姐，做妾都是挺直著腰板的。又上躥下跳了好一陣，給她個架子，她就能飛到天上去的架勢。
孫嬛是怎麽樣的，吳笑煙可是見識過了，孫嫿即便她不同，但想來也不會差別太大吧？
吳笑煙信任薛懷瑞，但也不想沒事給自己添堵。況且現在正忙呢，更不願意沒事找事了。
“哎？要分兩路了？”眼看著準備過半，一切都還算是順順當當的，誰知道吳笑煙就從薛懷瑞那裏得了個壞消息。說是當頭一棒沒那麽過分，但總歸還是失望的。
“我得帶著太上皇，提前去那頭登基。”薛懷瑞一把將吳笑煙抱在了懷裏，“說是拖的時間有點長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現在煒朝有一位太上皇，還有一位監國太子，可就是沒有皇帝。煒朝的上層知道是怎麽回事，但越遠離中心的地方，傳遞出去的情報越扭曲。
亂世到如今，雖然大多數的百姓已經人心思定，但一些野心家也早就養肥了胃口，不死心的依舊有。這些人倒沒想著能推翻煒朝再次來個改朝換代，但趁著新朝初立，狠咬下一塊肉來，也是不錯的。
畢竟，殺人放火金腰帶啊……
“不用擔心，從這到欽京，路也不長，你過去，那邊安排好了，我過去直接做娘娘，那不是正好？”
薛懷瑞抱了吳笑煙兩下：“傻丫頭。”
吳笑煙挑挑眉：“就是傻了！讓你養的！”
她可是比薛懷瑞年長了六歲還多呢。原本薛懷瑞哪能這麽說她？可是這些年下來，吳笑煙還真是有種自己越長越小，可薛懷瑞去越長越成熟，成熟到如參天大樹，蓋著她，蓋著她的孩子……
“越傻越好，本宮喜歡。”薛懷瑞在吳笑煙臉頰上吻了一下，且看架勢就要把吳笑煙朝床那邊帶。
吳笑煙卻反手摟住薛懷瑞的腰--即便是傻丫頭，那也是能力拔千鈞氣蓋世的傻丫頭。
“大郎，你將承璐和之袖都帶走，若可以，將承琅也帶上。”
“？”
“我怕你走了，我護不住孩子。”
薛懷瑞帶著大臣一走，裏即便太上皇走了，但是魏太妃會留下，太上皇的那些妃嬪也有許多留下。還有宮外的，孫家就不提了，其餘還有不知道多少世家，對薛懷瑞的後宮虎視眈眈呢。若能趁著這個機會除了吳笑煙，想來會有不少人願意幫一把手。
“別擔心，宮裏宮外，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人手。但是，你也提醒了我，我會把承璐帶走。”
吳笑煙立刻就意識到了薛懷瑞這話隱含的意思，他要讓承璐也出席他的登基大典，那麽這個孩子身上隱含的意思可就是非常深刻了：“承璐是不是還太小了？”
“三歲看老，夠大了。”薛懷瑞摸了摸吳笑煙的頭發。
吳笑煙額頭抵在薛懷瑞的胸膛上，略想了想：“都聽你的。”
薛懷瑞立刻笑了，彎腰把吳笑煙打橫抱了起來……
在薛懷瑞跟吳笑煙說這些話不過四天之後，薛懷瑞帶著承璐和之袖、太上皇與朝廷裏的主要官員，搬往欽京——本來要帶承璐一個的，可是知道消息後，兩個孩子都哭得打嗝不止，最後隻能兩個一起了。
其餘的人馬，會在之後的兩到三個月中間，陸續遷走，過年大概都過不好。
吳笑煙從前院的排房直接搬回了之前的小院--其實她是真想搬回到之前的太子府裏去，閑雲雅居住起來，可是比宮裏舒服多了。
但沒法子，別看“宮裏”這破地方住得憋屈又狹小，可這裏就是“宮裏”，那象征的意義雖然是不能吃又不能喝，可是比吃喝都還要重要。
現在吳笑煙身邊就一個承琅，她也護孩子護得緊，行走坐臥都是跟承琅一塊。承琅也開始學說話了，不過嘴巴裏還隻能發出“囔囔”的聲音，看得出來，他自己也著急，可是話說不清楚也沒法。
而薛懷瑞果然是將裏外都安排好了人，從灑掃的，到廚子，再到外頭采買的，他帶走了一批，現在換上來的人，一水是原來在前院那頭見過的熟麵孔。
搬不回太子府，隻能在狹小的院落裏，跟一群各懷心思的女人擠著，吳笑煙的心情卻很安然--從小的生活，很早就讓她明白了額，什麽是等待，什麽叫耐心。
孫嫿依舊每天到吳笑煙這來“拜見”，現在讓她枯坐等待的屋子倒是好多了，是原本之袖的那間房。
吳笑煙依舊沒見孫嫿，但對她的印象，確實稍微好了一點。因為無論是吳笑煙剛回來的那天，還是之後吳笑煙幾次出去遛彎，她都沒有跑來堵她。即使知道每天每天吳笑煙晾著她，不想見她，孫嫿還是按照規矩每日求見。
但這稍好的印象不足以讓吳笑煙見她，頂多是每天多給她放上一盤點心。但是，放了點心之後，吳笑煙又不希望自己的舉動，反而成為了對孫嫿行為的鼓勵。
“那個孫婒，應該已經好了吧？”把承璐逗弄著睡著了，吳笑煙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