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會保護你的
心有靈犀真的存在嗎?還是說上天聽到絕望的祈禱。手上的杯子和著門扉撞擊在牆上所發出聲響撞擊在了地上。
謝雙梧覺得突然間所有的感覺都分外的靈敏。
她能清晰的聽到水晶杯撞擊在鋪著長絨地毯的地麵上所發出的響聲,甚至於沒有低頭,謝雙梧眼前能宛若看到般展現水晶杯在一片柔軟的白色中是怎樣的輕輕彈動、轉動,然後停住。那其中的綺麗液體是以怎樣的一種美豔的弧度濺起,然後蜿蜒流轉,暈染開來的。
她的眼角餘光中能感受到謝惘逐臉上的疑惑、震驚、憤怒等種種的轉化,甚至於約瑟夫?吉諾維斯在一會的怔楞之後,輕輕的放下杯子,眼睛微眯的看向前方,危險的氣息從飛斜的眼角緊抿的嘴角澎湧而出。
還剩一口的紅綠燈在如血的夕陽中幽幽散發著自己薄弱的色彩,傾倒於地的紅綠燈在空氣中蒸騰著最後的氣息,想要在消逝在天地之前留下存在感。
連夾帶著鹹腥的海風,謝雙梧都覺得能感受到它在臉頰便輕輕的淌過,勾起了一縷碎發。
唯獨視線的焦點模糊迷離了,謝雙梧覺得自己無法看清站在門口那個人容顏。
明明熟悉的可以一閉上眼就能想起他的唇角的弧度,眼瞼低垂時濃黑的睫毛底部會有一抹淡淡的幽藍。
據說有些苦艾酒會含有一種苦艾腦的成分,而這種物質擁有一種神秘的致幻作用。
王爾德曾描述過這種幻覺:酒後走在寒夜的大街上,我卻感覺大簇大簇的鬱金香,在我腳邊挨挨擦擦。一杯苦艾酒跟一輪落日有什麽分別呢?
謝雙梧記得偶然間讀到這句話的時候,便充滿了躍躍欲試的衝動,可是心髒的殘缺注定了隻是想想而已。
這一次,被逼著喝紅綠燈,謝雙梧無法否決自己的心中全然是不悅。
沒有偷喝酒的罪惡感,沒有對不起關心自己的人的愧疚感,被逼著反而成為了一種奇異的光明正大。
那眼前的也是幻覺吧,門沒有被猛然撞開,慕容瞭蹤沒有站立在門口,他背後的殘陽正紅。否則該怎麽解釋他的到來,該怎麽壓製心中的狂喜。
謝雙梧定定的看著,不敢挪開焦距,就怕慕容瞭蹤會如煙霧般消散開去,但又隱隱的希望能看到慕容瞭蹤真的在空中湮滅開來。
她萬般不願意真的麵對是慕容瞭蹤泄密的情況,原諒還是質問,慕容瞭蹤還是謝羽飛,她已然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
“你怎麽樣,約瑟夫有沒有傷害你?”慕容瞭蹤推開門口黑衣男子的阻攔,將謝雙梧擁入懷中,一再的用臉頰去觸碰謝雙梧的臉頰,當感受到溫熱的體溫傳來時才漸漸的止住了手上的顫抖。
“你怎麽會在這裏?”分不清是疑問多一點還是感歎多一點,謝雙梧在慕容瞭蹤耳邊呢喃著。
“我。”慕容瞭蹤開口想要解釋,在謝雙梧祈求的眼光中又停了下來,不再言語。
“你是……來救我嗎?”宇宙是否下一刻便要覆滅,謝雙梧不關心,她隻希望得到這個答案。
“對不起,讓你受到傷害。我保證不會了,我會保護你的。”撫摸著謝雙梧的額角,慕容瞭蹤心疼感覺到酒味的濃重。
“你是愛我的對嗎?”
白皙清秀的手腕上纏繞著圈圈淤痕,清晰的甚至能看出繩子的樣子,腕間還有斑駁的劃傷,有紅豔的鮮血汩汩而出,蜿蜒著流進了袖間。
謝雙梧知道自己還在美國黑手黨約瑟夫?吉諾維斯船上,麵前的人身份成謎,可是當看到慕容瞭蹤白色袖口上的紅色再次擴大開來的時候,謝雙梧隻覺得心頭一顫,話已經出口。
“我,送你回去吧。”慕容瞭蹤鬆開了謝雙梧,深深的看著眼謝雙梧,眼中閃過湛藍翻騰,但最後還是垂眼避過謝雙梧含情脈脈的視線後轉身對向依舊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的約瑟夫?吉諾維斯。
約瑟夫?吉諾維斯眼中的藍是淩冽寒冰的那種淺淺的冰藍,而慕容瞭蹤是如海般神秘的湛藍,似蘊藏著無數的秘密,但輪廓卻是如此的相似,似在嘲諷著割不斷的牽連。
“對不起,約瑟夫少爺,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解開繩索從貨倉裏跑出來,我們實在是攔不住。”
隨後趕到的四個高大的男子看了看兩人對視的情景,互相看了看後硬著頭皮上前了幾步,向約瑟夫?吉諾維斯垂首著說道。
“我記得你們四個都是空手道好手吧,四個居然打不過一個瘦弱的廢物,你覺得我會相信嗎?”約瑟夫?吉諾維斯勾唇朝站在門口的四個男子說道,輕柔的語調卻讓他們齊齊的一顫。
“算了,讓你們對這個廢物動手確實也是為難你們,畢竟他也勉強算的上是你們的主子,雖然不過隻是個沒用的廢物。”
約瑟夫?吉諾維斯邊說邊轉頭看向慕容瞭蹤,當看到慕容瞭蹤聽到這話臉上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羞辱或是憤怒之色時,約瑟夫?吉諾維斯猛然間先怒了,還剩最後一口的紅綠燈被他一揮手拍飛至背後的牆上,四分五裂碎裂飛濺。
約瑟夫?吉諾維斯最討厭的就是看到這張和慕鱗相似的臉,還有這雙和自己相像的眼睛,每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就像是在宣告著慕鱗奪走了他的拉法葉,永遠的。
約瑟夫?吉諾維斯最憎恨的就是見到這好似什麽都不在乎的神色,卻偏偏就是這樣的表情,獲得了爺爺全部的寵愛,甚至連對自己的那份愛也給了他。
從父母雙亡,連拉法葉都自投大海後,為了這一點點的溫情,自己就要不斷的拚搏不停的接受訓練才能等到爺爺的一點關懷。
可是他呢?什麽都不用做就得到了,隻因為她是拉法葉的孩子,隻是如此,即便他甚至連人都不是。
可是他卻對此棄之如敝屣,一臉的淡漠。突顯得自己是多麽的可笑、可悲、可憐……
來不及躲閃或是不願躲閃的薛書芹白淨的臉上被碎片劃出了道血痕,淺淺的沒有血珠滴落,就像薛書芹背在身後的手心,那裏也有一道劃痕。
那是握著玻璃碎片的時候不小心握的重了,因為那是突然設想如果來不及謝雙梧會不會出事,如果誤解了慕容瞭蹤在舞會後,躲在偏角裏看著樹影中一襲白衣的眼神怎麽辦。
又或者是潛意思中自己對自己懦弱的懲罰,想保護謝雙梧居然隻是以自己不受到傷害為前提之下。
就像那時告訴謝雙梧的真名,也是在看到謝雙梧快要被舞會上的人群淹沒的時候才衝出了口。
指甲陷入了手心的劃痕,薛書芹感覺到傷口被撕的更開,有溫熱的血流了出來,多多少少的帶了點溫暖,雖然這溫暖在流出來的時候就被海風帶走,可是絲絲撕裂的痛依舊持續著。
“謝雙梧是我請來的客人,我自然會盡地主之誼的保護她不受到傷害,恐怕不需要勞動你的大駕,而且如果真的有什麽危險,恐怕也不是你能救的。”
雙手放在翹起的二郎腿上,約瑟夫?吉諾維斯淡笑著說道,宛若一個涵養極好的雅致貴族,似乎剛才的憤怒隻是幻覺。隻是眼中閃爍著的暴戾讓人無法忘記他美國黑手黨真正掌權人的身份。
“請來的客人?以捆綁的方式邀請他人是你獨特的愛好呢?還是黑手黨的風格?”瞥了眼被結實捆綁的謝惘逐,慕容瞭蹤將謝雙梧往自己的身後推了推。
“你是在生氣嗎?”約瑟夫?吉諾維斯在注意到慕容瞭蹤有些瞪著自己的眼睛後,心情甚好的往後靠在沙發的靠背上。“不過你是因為我將你綁來而生氣呢?還是為了我對你心上人沒有禮貌而發火?”
“我沒有心上人。”慕容瞭蹤偏頭避過約瑟夫?吉諾維斯打量的視線,語氣平淡的說道,往後抓著謝雙梧的手顫了顫,握的更緊。
海風輕拂,慕容瞭蹤有些淩亂的發絲微微飛揚,在謝雙梧的臉上纏綿留戀不去。當別人都歎息落花有意而流水無情時,謝雙梧在此刻突然間很像問問,無情到底是誰。
落花隻是花萼承托不住,在枯萎的時候飄落了下來,飄向何方不過是風的推送,而流水雖不言,卻載著她,即便她沉了,也將落花擁在懷中,直至時光將落花磨移殆盡。
那這發絲呢?這握著自己的手呢?是落花的無意,還是流水的不言。
望著慕容瞭蹤的後腦勺,謝雙梧想問,卻不知道在慕容瞭蹤撇清一切後要如何出口。
突然間謝雙梧發現慕容瞭蹤黑色茂密的發絲的形狀有些奇怪。是頭發淩亂的緣故嗎?還是說慕容瞭蹤可能頭型就與別人有些不同。
唯一一次和慕容瞭蹤靠的向今天這麽近,是他來借裙子,那時沒有注意到他的頭型。
而之前和之後,在謝雙梧的記憶裏,慕容瞭蹤是個有潔癖的人,總是和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白綢手套從來未曾見他脫下,想到這裏,謝雙梧低頭看了眼手臂上的手,果不起來,就算手套沾滿了汙垢,也還是沒有脫下來。
謝雙梧失落的垂頭,卻又突然間轉頭看著慕容瞭蹤握著自己手臂的手,終於明白心中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
如果慕容瞭蹤是因為潔癖而帶著手套,那麽此刻的手套上黑一塊紅一塊的,會比不戴更髒嗎?
“是嗎?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你對誰如此的關心過,連我告訴你爺爺生病了,想要在死前看你最後一眼的時候你都毫不遲疑的轉頭離去,可是現在為了她,嗯,我可記得讓人把你捆起來的時候特地吩咐過他們小心點,別把爺爺的心肝寶貝給傷到了,否則他們的下場就讓他們自己想象的。”約瑟夫?吉諾維斯下巴輕揚,示意了下慕容瞭蹤腕間細碎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