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緊急時刻往往天降廢人
上蒼只鍾情兩種人。
一種是有天賦的,一種是有準備的。
對於那種既有天賦又有準備的人,他會看到和別人完全不同的風景。
但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
……
馮堯的行為舉止越發怪異起來,起碼在緹娜的眼中是這樣。
這也怪不得緹娜,主要是當馮堯發現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時,他開始懷疑一切。
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也意味著自己已成為了被明明暗暗勢力所關注的目標。
當他在不同時空中穿梭時,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
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或許不是人,或是動物,或者是其他超越了生命存在的東西。
他還辨別不清。
隨著時間的流逝,馮堯看到奇怪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的睡眠也越來越少。
很多時候,緹娜夜晚醒來,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當她悄悄起床去尋找馮堯時,卻發現他獨自一人默默地坐在黑暗的車庫中,要麼吸著煙,要麼與黑暗融為一體,分不清他到底在,還是不在。
甚至,她觀察久了,會發現馮堯處於在和不在之間,如同鬼魅一樣。
她害怕了。
「馮堯,我們需要談談。」
「談什麼?」馮堯一臉怪異。
「你是不是有什麼病?我是認真的,比如遺傳性的精神疾病?」
「瞎說什麼呢?」
馮堯說這話時,突然看見一匹狼從空間裂縫中一閃而出,對著他猛撲過來,他猛地一個躲閃,頓時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咖啡、筆記本、小甜點滾落在人行道上,把來往的行人嚇了一跳。
緹娜更是滿臉驚懼。
「求你了,馮堯,你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強烈建議你去看心理醫生,做個諮詢。」
「意外,真的,緹娜,真是意外。剛才有一匹狼竄過來,你有沒有看到?」
「你在說什麼啊?這是澳洲啊,最後一頭袋狼已經滅絕幾百年了。」
「哇,是嗎?看不出,緹娜,你還是挺博學的。」
「……馮堯,我覺得我們不能繼續下去了,我希望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
「緹娜,你是在提出分手嗎?」
「我想,是的。因為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我很害怕。」
「好吧,緹娜,雖然我很傷心,但我尊重你的決定。」
17歲少年的戀情,像肥皂泡一樣無果而終,但對於馮堯來說,雖然有些傷心,但他的心思其實早就不在此間,他甚至感覺有些解脫了。
在緹娜收拾行李,離開克雷頓這個家時,他偷偷地把一根金條放在她旅行箱的下面。
「再見,你是個好姑娘,雖然有些缺心眼兒,但不管如何,你都是我最美好的一段記憶……之一。」
等偌大的屋子裡只剩他一個人時,他沒有想著再去招納一個租客,來和他共同分擔租金。
掙點小錢已經不太重要了。
他要全力以赴地去找出那個盯著他的人是誰。
……
他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只是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別的時空的門。
一百年後的袁天光不是說過嗎,有幾個超級利益組織正在試圖左右這個世界的時空序列。
如果袁天師所說的屬實,那麼,此時此間,應該有人已經和他一樣,發現了這個時空中的漏洞,和他一樣在探索其中的規律。
那個人甚至就是未來那個超級利益組織的先驅,或開創人。
說不定就是他或她讓他家破人亡,死活不知的。
當然,或許也會是他的戰友、搭檔、同路人。
維州的秋季和春季一樣都是漫長的季節。
2017年4月,復活節小長假。
失戀后的馮堯趁著小長假,一個人驅車來到維多利亞州和新南威爾士州的交界地,來到號稱擁有「最美麗的秋天」的童話小鎮Bright,布萊特。
他租住了一間家庭旅館,也就是澳洲版的農家樂。
白天的時候,他在層林盡染的山間晃悠,拍攝著明信片一樣的風景,然後配上幾句附庸風雅強說愁的酸文,發在朋友圈。
下面幾個狐朋狗友交替跟帖,安慰他要想得開,雖然丟了一支小樹,卻換來一片森林云云之類抄襲的雞湯文,甚至緹娜都為此點了贊,讓他多看些風景,有利於治療。
但他自己心裡明白,他來此,而是特意。
前些日子,他眼前出現的三個窗口雖然仍是隨機的,但有一個場景出現的頻率尤其高。
在那個場景中,他救了一個女孩子。
不,他其實是被一個女孩子救了。
……
時間回溯到3月底,下了課,馮堯再一次來到雅拉河岸旁邊的皇家植物園,和緹娜分手之後,他經常來這裡,希望能夠在這裡再次遇見未來的那幾個「捉蟲師」,向袁天光多請教一些有關自己和超級利益組織的信息。
但那個場景卻再也沒出現過。
不過,他並沒有灰心,畢竟場景的變換是隨機的,說不定就會輪到未來的那一刻。
他有一種隱隱的感覺,所有的場景都是圍繞著自己展開的。
有朝一日,當他把所有的場景按照時序串聯在一起時,也許這個世界破綻出現的規律也就被他搞清了。
就在他吸完兩支煙,準備起身離開時,他又看到了那幅出現幾率很高的圖景。
那幅圖景已經是第九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在華人的概念中,「九」應該就是頂峰了,說不定這次他再錯過,這幅場景可能就永遠不會再出現了,那麼將來梳理這些圖景序列時,會不會就少了重要一環呢?
這幅圖景是一個閃著光的藍洞,不斷有白色的光霧從洞中逸出,但洞那頭是什麼,他看不清。
他沒有再猶豫,起身就跳到洞里。
其實,他是挺擔心的,跳到洞里的一剎那,他用手蒙住了頭,而且蜷縮著身子。
他感到一種強烈的失重感,眯縫著眼偷偷地往外掃了一眼,結果這一眼,讓他魂飛魄散。
他看到自己正從雲層中以自由落體的高速跌落下來,身下是像稻田一樣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
「我靠,完蛋,我命完矣。」
他瞪大雙眼,眼瞅著一幢高樓的樓頂露台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然後……
然後他就像一團破棉絮一樣拍在混凝土地面上,滑出去幾十米遠,頭、臉、手、胳膊、腿蹭出無數血痕,衣服碎的跟布條一樣。
最可怕的來了,他滑動的趨勢沒有停歇,直接滑倒了露台邊緣。可惜,露台邊緣的欄杆已經破損,他沒有任何懸念地越過欄杆,一下子倒掛在高樓的邊緣。
此情此景,讓他既喜且驚。
喜的是,他從無限高的雲層炮彈一樣掉落下來,只是來了個全身擦傷,而沒有摔成肉泥,甚至感覺沒有腿斷胳膊折。
驚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腳勾在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那個地方牢不牢靠,只知道他現在頭朝下,下方車如蛆、人如蟻,相對高度估計超過500米。
完蛋,還不如摔死呢。
他試著用手撐著光滑的樓面往上拱了拱,結果上面腳勾住的地方就是一松,嚇得他差點失聲尖叫,還好,他的腳尖猶如神助,又再次勾住了一塊凸出的地方。
「我的媽呀,為何會這樣?」
突然,他意識到好像自己每一次選擇進入的場景都是充滿了危險,沒有一次是光風霽月、旖旎浪漫的。
Why?What『shappened?What『swrongwithme?
就在他上不能上,下更不能下的極度危險時刻,他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響,很像是有人放了個屁,不過他沒有心情啞然失笑,然後,他就看到臉部下方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孔洞。
有細碎的混凝土渣滓從孔洞中掉落。
「媽呀!是狙擊手,有人正準備要我的命……算了,你還是打死我吧,被槍打死,也好過摔成肉泥。」
他絕望了,這他么是誰?
誰屢次三番地要置我於死地,起碼死也要我死個明白吧。
我終於明白這個世界的破綻是什麼了?
這個破綻就是我自己。
我不管出現在哪兒,都會給哪兒帶來噩運。
或者,不管我出現在哪兒,都會命懸一線,處於生死危機?
看來,我就是喪門星一個,怪不得袁天師說我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上克父母,下克妻子,家破人亡呢。
正當他自怨自艾之時,他又聽到一聲屁響。
如果剛才那一聲是失手,或者警告的話,那麼這一次絕不會再錯過我了。
吾命休矣!
就在那聲屁響剛剛在耳邊響起之時,他感到自己的雙腳一下被拉起,和本次擊殺完美錯過。
他127斤的身體像沙包一樣再次重重地摔在了堅硬的混凝土上,他已經傷痕纍纍的臉上再次拉出了多道傷痕。
「哎呀,我英俊的臉,這下毀容了,將來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成為胡戈,或者俞浩明了。」
還沒等他仰起頭想查看自己的傷勢時,又一聲狙擊槍響,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再次被拉起,這一次更為迅速,他被拖入到後面的頂樓複式住宅中。
這時,他才意識到拖動自己的是套在雙腳上的一條繩索。
等那條繩索終於停止拉動時,他已經像一塊破抹布一樣丟棄在了這原本應該是複式豪宅的一個角落裡。
這的確曾是一座豪宅,豪華的傢具千瘡百孔,兩層高的落地大玻璃窗碎了一地,巨大的枝形吊燈砸在了地面,真皮沙發上滿是彈孔,室內一片昏暗。
一個人像條蛇一樣悄無聲息地爬到他面前,二話沒說,就伸手往他身上摸去。
「Merde!你誰啊?嘛呢?」
「我靠,你沒死?竟然沒死?你他么還是人嗎?」
不太標準的普通話,稍微有些沙啞的女人腔,但張嘴就來的髒話,看來華語肯定是母語了。
「我?我是……羅特。」
「羅特?你竟然是羅特?……快,快帶我們撤離這裡。」
8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