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重返校園
「你說什麼？！」
他猛地睜大眼睛，怒發金剛，瞪著我罵道。
他的聲音很大，就像一顆原子彈在房間里爆炸，語氣之中充滿了怒氣，把原本就驚弓之鳥的母親嚇的更加害怕了。
他本來就很有威嚴，這樣暴喝，更是能把人嚇死。
昨晚一直躲在他背後，看他威風別人，體驗不到他真正的威嚴，現在輪到自己面對他，我才知道，原來他的氣場真的很大，連我發自本能地恐懼。
但我剋制了這種恐懼，為了母親，我不會害怕他。
我直面地望著他，一字一字地說：「我說，你回去。反正十年前你就死了，就當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夢。」
他瞳孔收縮，滿臉的震怒和驚訝，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混賬！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指著母親說：「秦媛不是你媽，是你媽的一個丫鬟，你要為了一個丫鬟，讓我走？」
我閉上眼睛，讓淚水流下來，深呼吸兩口氣，然後重新睜開眼，義無反顧地說：「是。自從她放下一切，跟我相依為命，為我給大姨下跪開始，她就是我的母親。」
他感覺到了我的堅決，深深地望了我幾秒，然後語氣軟和下來，「我知道對你來說，一時間接受這個事實有點難，是爸太莽撞了，應該給你時間適應的。」
我沒有說話，平靜地望著他。
他繼續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恨，十年前我這麼狠心，把你拋下，但我當初真的是有苦衷，天大的苦衷，只能這樣做，如果不這樣做，我就留不下你，你知道嗎？這十年來，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想回來看你，但爸爸身不由己啊！現在爸爸度過難關了，可以回來把你帶回去了，爸爸保證，肯定會補償你的。你不要生氣了，跟爸爸回家，好嗎？」
他說的很誠懇，說到最後，他眼睛也紅了起來。
我不是鐵人，看到他這樣子，我也會動容。
我說：「你把媽也一起接走。」
他臉色一變，說道：「那不行，她是個下人，我不可能帶她走。」
母親聽到他這話，臉上露出酸楚，對我說：「兒……少爺，你還是跟老爺走吧，你過了這麼多苦日子，應該跟老爺過好日子了。」
「我走了你怎麼辦？」
她目光慈和起來，對我說：「這本來就是我的命運，其實這十年，我過得很快樂，我心甘情願幫小姐照顧你。」
聽到這話，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再次流下來，同時內心也更加堅決，我用力地握住她的手，盯著她說：「媽，你放心，我一天是您兒子，永遠都是您兒子。」
她聽到我這話嘴唇抖動，眼淚也嘩嘩地流下來，捧著我臉說不出話，就一直哭一直哭。
父親走過來說：「秦媛你出去吧，我和小墨聊幾句。」
母親點點頭，放開我想站起來，我用力抓住她的手不要她走，同時回頭對父親說：「你不用再說什麼了，我不會離開母親的。」
他目光凝了起來，生氣了，但還是強忍著，對我說：「爸爸對你解釋過了，你怎麼還這麼固執？你現在長這麼大，還聽不懂我的話？現在爸爸把生意做大了，你跟爸爸回去，你就是大少爺，超級富二代，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生活！而你留在這裡，你什麼都沒有！你考了全市第一，連這麼簡單的選擇題都不會做嗎？」
我絲毫不懷疑他的話，曾幾何時，我也特別想過這種生活，也幻想過父親有一天回來，帶我過這種日子，現在夢想終於實現，這種生活放在我面前，唾手可得，但條件要我放下相依為命十年的母親，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所以我搖頭了。
他徹底生氣了，怒罵一句頑固不化就走了，沒多久費凌雪進來，告訴我父親讓我在房間里呆三天，好好想想。
沒多久母親也被帶走了，我在房間里呆了三天，每天費凌雪都進來開導我，讓我不要固執，聽父親的話，我受了這麼多苦，也該跟父親過好日子了。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把母親也一起帶走。
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行，母親必須留在這裡。
就像我到現在都想不清楚，他十年前為什麼會放下我離開，製造自己死亡的假象，十年不回來看我。我現在也想不明白，他既然已經成為大老闆了，卻吝嗇到把母親一起帶走都不肯？
他這十年到底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三天之後，父親準時出現，問我考慮得怎麼樣了，我跟他說了一樣的話，我可以跟他走，但必須要跟母親在一起。
他望了我足足一分鐘，表情在不斷地變換，陰晴不定，最後他黯然下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地說一句：「罷了，或許這就是我林嘯的命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沒有跟我再說話，而是直接轉身離開，過了一會，費凌雪進來了，她很驚訝很複雜地望著我，說道：「林墨，你真應該跟你父親走的，你不知道他這次花了多大的困難才回來。」
我沉默，無話可說。
她見我這樣，搖了搖頭，就帶我離開了。
出來房間，我才看到，這是一個很豪華的別墅，金碧輝煌，雕欄玉砌，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的房子。
出來樓下，我都沒有看到母親，就問她在哪裡，費凌雪告訴我，母親在三天前就回家了。
感覺出來她沒在騙我，我點點頭就走了，走到門口，費凌雪又忍不住問我，「林墨，你真的不再考慮下嗎？林總他，真的很疼愛你的。」
我沒有回頭，用力一拉，把門打開。
剛好是上午，初升的朝陽照在我臉上，我竟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經過幾天的休息，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可以正常地活動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出別墅，一步一步地往馬路走的時候，父親從閣樓出來，目光複雜地望著我，他身旁站著一位穿唐裝的中年人，對他說：「老林，你這兒子，挺好。」
「好什麼，他連我的話都不聽，還要跟秦媛去過苦日子，唉！」
「哈哈，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自己不也是這樣的人么。」
「是啊，我的報應來了。」
「報應什麼，磐涅出鳳凰，或許你兒子今天走的才是一條正確的路，說不定他以後成就比你還大呢！」
「希望吧……」父親深深地望著我，幽幽嘆了一口氣，看著我消失在他視線中。
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家裡，一開門，就聞到了一陣熟悉的炊煙味，我進去看著正在炒菜的母親，輕聲呼喊：「媽。」
哐當。
她手裡的鍋鏟掉在地上，回頭望著我，眼淚流出來，喃喃地說：「你怎麼這麼傻……」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又兩天過去了，這兩天我沒有去哪裡，就留在家裡陪母親，聽她說以前的事情，原來她真的是我親生母親的丫鬟，當年親生母親對她很好，像親姐妹一樣，所以她才毅然選擇留下來照顧我。
而至於父親是做什麼的，當初為什麼要走，她顧左右而言他，一時說自己不知道，一時說以後我自己會知道，見她這樣子，我也懶得繼續問下去了。
到第三天，周一，我早早起來去上學，重新站在校門口，望著不斷進去的學生，我竟有一種陌生，好像時間過了很久，度過了一個學期回來的感覺。
不知道，這次回到教室，沈純曖他們見到我，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