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面試機會
馮小滿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該怎樣評價這件事情。奧斯蒙?布蘭科在幫她鋪路,這是一件好事,她沒必要羞恥。說到底,演藝圈就是人脈圈，人們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搭上關係,不然為什麼導二代星二代容易獲得比一般人更多機會呢。各種職業世家也是如此。
她贏得了一次面試機會，這有什麼呢？她又不是帶資進組,或者是硬生生直接擠掉了別人的位置。她只是多了一次跟別人一起面試的機會。她想方設法湊到杜塞先生面前,不就是為了跳過之前的選角導演，直接快進到候選試戲階段么。
只是馮小滿還不敢肯定,奧斯蒙這一次是真的有意而為之，還是一次無意識間的牽線搭橋。在此之前,他已經介紹了不少製片人以及導演給她認識。她去參加的每一次聚會，都會有這樣的介紹過程。奧斯蒙是編導演製片人四種角色於一身，他的很多朋友都是這個圈子裡頭有話語權的人物。
韋斯利先生肯定是看在奧斯蒙的面子上,給她開了一扇方便之門。反正，多一個試鏡的女主角也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可這究竟是奧斯蒙的意思，還是韋斯利先生的順水人情呢？
馮小滿抓著手機猶豫了半天，也沒能撥打出電話。她踟躕不決,不知道這個電話如果被接通以後，她應該說什麼。此時此刻，她對於奧斯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她嘆了口氣，將手機放下了，給自己一個逃避的空間。等等吧，等到面試結果出來再說。如果她真的拿到這個角色,那麼她的感謝似乎會顯得更加真誠一些。
她煩惱地揪著自己的頭髮，不知道應該怎樣應對這種情況。憑良心說，她真的不介意跟奧斯蒙談一場戀愛。在她的世界里，戀愛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山崩地裂的大事，或者說談戀愛也是人類的一種正常情感需要。她甚至不介意因此而帶來的負面影響，比方說嘲笑她跟外國老男人鬼混之類的話。她完全不當回事。她原本就是個隨心所欲的人，她為什麼不能選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她沒有辦法完全在奧斯蒙面前放開自己。直到今天為止，他們的擁抱時間都不能過長，只要超過一分鐘以上，她就下意識地身體發僵，想要推開對方。走出了電影的氛圍，她身體本能就又回歸到了自己的真實狀況，她的確討厭跟異性接觸。
因為這個，馮小滿跟林醫生一直定期視頻做著心理諮詢。她覺得這事兒有點兒要命，會嚴重影響到她的工作。
林醫生哭笑不得：「你應該擔心的是它會影響到你的戀愛、成婚以及家庭啊。」
馮小滿想也不想地回復道：「這些在我看來根本不重要。」
林醫生指出了問題的關鍵：「看，這才是重點，人類都有被愛以及付出愛的心理需求。你認為不重要，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馮小滿又想抓頭髮，她的確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這個事情。最後，她跟林醫生商討的結果還是不是辦法的辦法，順其自然。愛情本來就是這世界上最飄渺不定的東西，人與人之間是否會產生化學反應，是否會產生愛，從來沒有公式可以套。
她記得很久以前看過的亦舒的小說《朝花夕拾》，裡面女主角所處的時代已經可以由電腦系統將所有的個人信息綜合到一起進行配對，然後選擇最合適的結婚對象，可這樣依然阻擋不了婚姻破裂。沒感情就是沒感情，這能怎麼辦。
馮小滿也沒有刻意隱瞞奧斯蒙這件事，她覺得如果瞞著對方的話就太可恥了。是的，在她是秋的時候，她愛著倫納德，是真的愛。她能夠感受那種心動與心痛。可是秋從她的身體離開了以後，她就又是馮小滿了。她直截了當地告訴奧斯蒙：「我在努力地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進展並不是很順利。我也說不清楚我究竟在想什麼或者說我在猶豫什麼，只是我現在做不到。」
奧斯蒙倒是沒有逼迫她。他一直相信年少時的事情給她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能夠走出來，相當不容易。但是，她終究會走出來的。她已經開始向他傾訴煩惱了。他笑了起來：「沒關係，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馮小滿問他是什麼要求。
奧斯蒙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我只想要求你，你以後拍戲的時候不許再愛上男主角。」
馮小滿大笑。她當然不會再去做那麼蠢的事情，那實在太崩潰了，真是快死了。只差直接將她給逼瘋了。她笑著保證：「除了秋愛上過倫納德以外，以後都不會有了。」
奧斯蒙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頭髮：「當然，如果我們還有機會再合作的話，你依然可以愛上我。」
馮小滿只是笑。其實她心裡頭清楚，她跟奧斯蒙?布蘭科合作的機會少的可憐，他們遠遠不是一個咖位上的人。這一切都要等電影上映之後才能有結果。如果電影票房不錯的話，說不定她以後還能夠參與大製作。如果電影票房一敗塗地，那麼毫無懸念，這扇門就會對她閉上。機會從來都是吝嗇的很，哪有那麼容易源源不斷地提供給一個人。
即使是奧斯蒙本人，如果他的電影作品連續撲了幾次，他的咖位也會受到挑戰。
馮小滿又一次痛恨自己上輩子沒好好研究過究竟哪部電影會大賣，哪部會大虧。不然她開開金手指，也能貢獻出一丟丟的綿薄之力。這麼說是因為奧斯蒙本人究竟會接拍哪部電影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他有一個完整的團隊在運作。當然，最終的拍板權在他手上。不過馮小滿相信奧斯蒙並不是一個色令智昏的人，他選片一定有自己的一套法則，並不會太受其他人的干擾。
滿懷惆悵憂鬱等各種不可說也的情緒於一身的馮小滿趕緊放了熱水，讓自己好好放鬆一下。不想了，想得越多頭越大。她得精神抖擻地出現在面試現場，爭取給面試官們留下好印象。
馮小滿不喜歡面試，真是真心話。因為每次面試都會令她神經高度緊張。模特兒面試時有種「反正姐就是這樣兒，你們愛要不要」的味道在裡頭，現在回想起來反而好一些。可是演員面試的過程中，她就得努力地表現自己了。她得展示出自己的與眾不同，這樣才能讓考官認可她。
她並沒有多少準備時間，邁森?金想讓她加塞進面試圈子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時間不夠。他得到消息的時間太遲了，只好想辦法插隊。馮小滿在三天後就按照通知，出現在了面試現場。這一次，她跟十來個差不多年紀的年輕女孩坐在同一間大辦公室裡頭等待著面試，她們大部分都有亞洲血統或者是拉美血統，基本上都是黑髮黑眼。
馮小滿在裡面認出了幾位電視劇女星，還有人在大製作的電影中演過相當出彩的配角。她得說一句，她有點兒緊張。參加面試的人要麼在閑聊，要麼在發獃。她們彼此都是競爭對手。不擅長交際的馮小滿這一次依然選擇沉默地待在一邊。這一次沒有奧斯蒙的後門開到底，她只能靠自己去努力。
她想要爭取的女主角特蕾莎，是一個從貧民窟裡頭爬出來的女子。她精明市儈、陰險狡詐，為了成功不擇手段，一路流著血往前爬。這是一個非常有張力的角色，馮小滿很喜歡。她覺得自己能夠勝任這個角色，嚴格來說，她的手上也是沾了血的，儘管那些人死有餘辜。
隨著「阿普諾爾?馮」被叫到，她站起了身，微笑著走進了面試室。她見到了導演杜塞先生跟製片人韋斯利先生，還有其他幾位面試官。馮小滿覺得自己發揮不錯，試讀台詞的時候，她苦練多時的台詞功底終於發揮了用場，沒在這方面露怯。面試表演結束以後，杜塞導演還對她提了好幾個問題，似乎終於對她產生了興趣。馮小滿心中信心越來越足，她想她應該是拿到了這次機會。
可是沒想到整個面試結束的時候，杜塞導演誇獎了她一句：「不錯，你的表現很出色。」
馮小滿的心往底下沉，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她沒戲了。果不其然，她沒有通過面試。最終他們選定女演員是一位出演過好幾季熱門美劇的混血女星。
導演杜塞先生一直慈眉善目，然而並不看好她出演這部電影。製片人韋斯利有些奇怪，他認為這位年輕的阿普諾爾的表現相當不錯。她天生屬於那種有感染力而且絕對能夠豁的出去的演員，整個試戲的過程也很有層次感，將特蕾莎的悲痛無助以及絕望都呈現得非常好。
韋斯利聳了聳肩膀，跟杜塞強調：「看，她的眼睛多迷人，這就是那雙驚心動魄的黑眼睛啊。想象一下，被這雙眼睛盯著看，是多麼的刺激。沒有誰能夠跟她對視三秒鐘以上，還能夠對她說不的。」
杜塞先生敲了下桌子，強調道：「她的眼睛太乾淨了，這不是一個會為了生存直接掏槍殺人的角色。她太正統太乾淨了。她一看就是個出身優渥，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孩。我要的是一朵罪惡之花。」
邁森?金自然有自己的門路得到阿普諾爾被刷下去的原因。她的發揮讓製片人韋斯利驚艷，他原本就是想賣老朋友一個面子而已。然而馮小滿的表現讓他覺得完全可以讓她嘗試一下。非常明顯，她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她對這個角色很感興趣。而且她的高話題度也能夠節約一部分電影的網路宣傳費用。可惜的是，杜塞導演不認可她的表現。
馮小滿聽了這位導演的評價，有些愕然。她認為自己可以勝任那個角色。她不會為了生存用盡手段？怎麼可能！她從來都不是多好的人，她哪有那麼善良。如果是生存需要，她一定會掏槍殺人的。這樣的理由，她真難以接受。
邁森?金安慰她道：「阿普諾爾，你可以往另外一個方向想。也就是說，你的個人形象非常正面。即使你做壞事，別人也認為你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而不會你是受**驅動。」
馮小滿卻覺得非常難受。所謂的眼睛太乾淨，氣質不吻合，說到底還是她的演技不夠。那些熒幕中的大反派形象陰險毒辣，可是現實生活中他們也可以非常溫和。她的演技不夠，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杜塞導演趁著休假時間回了一趟法國的家。洛杉磯太吵了，這讓他非常嫌棄。他更加喜歡待在自己的鄉間別墅里。杜塞夫人詢問了丈夫的工作情況，聽說馮小滿在製片人的安排下也參加了面試。她不由得產生了興趣：「這個姑娘在那裡混得好像不錯。」
身為導演的愛人，她自然清楚電影挑選演員的過程。能直接跳過選角導演，由製片人推薦而來，她或者她的經紀人相當有能耐。杜塞夫人有些好奇：「你選擇她了嗎？阿普諾爾的芭蕾功底相當不錯。真難以相信，她是十四歲才走上專業運動員道路的。」
杜塞先生搖搖頭：「不，她的氣質跟特蕾莎差得太遠了。她一看就是那種特別乾淨純粹的好女孩。特蕾莎是淤泥堆裡頭爬出來的，她不一樣。」
杜塞夫人駭然大笑：「不不不，親愛的，你不了解阿普諾爾。這個姑娘的生活環境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馮小滿在演藝圈知名度有限，但是在藝術體操界她是絕對的天皇巨星。她的生活經歷也為藝術體操界的人士所熟知。
「她能夠在小小年紀就駕馭複雜的樂曲，跟她的人生經歷相關。」杜塞夫人感慨地搖搖頭，「她的堅韌跟頑強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奧斯蒙已經從老友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在好萊塢能夠定下來主角位置的，大部分都是導演跟製片人之間的角逐，誰的話語權佔大頭，誰說了算。杜塞導演是這部戲的王牌，所以他不看好阿普諾爾，那麼毫無懸念的她就只能出局。
馮小滿接了奧斯蒙的電話，嘆了口氣道：「我浪費了機會，對不起。」
奧斯蒙笑了起來，語氣輕快：「好了，親愛的阿普諾爾，不要將這點兒小事放在心上，被拒絕再正常不過了。你看，我說過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才獲得了我第一句電影台詞。」
馮小滿笑了起來，這時候倒是難得誠心實意地跟奧斯蒙分析其起自己的心路了：「我想我還是太順利了。」她自己努力回憶著她重生以後的生活經歷，「凡事只要我努力去爭取了，最終都會有一個很好的結果。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事情往往很艱難，但是比起絕大部分人，我幸運的就像一路開掛。」
她笑了起來。想想看啊，她用了幾年的時間就成了世界冠軍，然後又是奧運會冠軍。她甚至在正式成為運動員后兩年就登上了奧運會的舞台，還打入了決賽，一舉打破了國家隊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她的人生經歷，簡直不可思議。
奧斯蒙安慰她道：「不要介意這件小事，阿普諾爾，你不是說過么，你當模特的時候一直被拒絕。」
馮小滿搖搖頭：「那不一樣。」當模特的時候，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準備，所以被拒絕了，她可以理直氣壯，只是他們不需要她這個衣架而已。可是這一次，她精心準備了，最後還是被導演給拒絕了。而且還是以這樣一個理由。
奧斯蒙大笑起來：「這也沒有什麼的，阿普諾爾，比方說我現在去演一個陰險卑鄙的人，觀眾的第一反應就是我肯定別有用心或者是忍辱負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形象定位。演員也是這樣。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你仔細想想，好萊塢巨星當中是不是每個人身上基本都有一張標籤？你的形象給人感覺很正，很好，很積極，很上進。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反而是件好事。這容易讓你獲得觀眾的喜愛。」
不管奧斯蒙是不是在安慰她，他的這番話還是讓馮小滿的心裡頭終於好受了一些。走後門都沒走出結果來，只能說明她的演技還需要好好磨練。
原本馮小滿都已經將這件事放下了。難受一陣子也不能怎樣，還不如好好繼續手上的工作呢。五月份的時候，她還回國拍了個手機廣告。這次的酬金相當不錯。就連她現在已經負責她亞洲地區公關試衣的淇奧都感慨說，還是拍廣告的酬勞都讓人滿意。
說來也有意思，廠商最終敲定她來當形象代言人，是因為她在埃松杯閉幕式上的表演。這段表演視頻已經在網上傳瘋了，已經退役的她，人氣比最當紅的運動員都高。大家紛紛驚嘆她離開賽場以後還有這樣的身體素質，惋惜聲不斷。
馮小滿覺得有趣，這可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她原本去參加埃松杯活動的主要目的是吸引杜塞導演的注意力，從而贏得電影面試機會。沒想到這頭被拒絕了，反而引來了不錯的廣告代言。
更讓馮小滿驚訝的是，她從國內再返回洛杉磯的時候（為了電影拍攝方便，她在這裡租用了單身公寓），經紀人又通知她再次參加面試。這一回她面試的角色是杜塞導演的那部《暗眼》里的一個重要配角。
馮小滿有些驚訝：「那不是個典型的好女孩嗎？白種人才是標配才對。」
邁森?金搖頭：「沒有規定，誰也沒說艾娃究竟是什麼血統啊。杜塞導演認為你可以試試這個角色。」
馮小滿滿是狐疑。但她還是按照經紀人的安排老老實實去面試了。這一次，她贏得了艾娃這個角色。她都搞不懂杜塞先生究竟是怎麼想的了。他挑選的女主角雖然是混血，但是從相貌上來說亞裔的成分相當弱。反倒是艾娃幾乎讓人無法直接往亞裔身份上想。出身良好的高材生，這完全是白種人的標配。他們總是習慣性無視亞洲人學習能力強的事實，本能地將亞裔往不起眼的身份上安。
拿到角色之後，馮小滿給陸芸打了個電話，讓自己的乾媽安心。她在失去電影女主角的機會以後，曾經在跟乾媽的通話中提到了這件事。她覺得不可思議，導演拒絕她的原因是因為她看上去很高貴。這真是讓她哭笑不得啊。
當時陸芸笑著安慰她：「你一直都是一位高貴的女士。」
現在聽說馮小滿拿到了另外一個形象相當正面的配角之後。陸芸更加高興了：「你好好表現。實話跟你說吧，我真是受夠了在老外的電影裡頭看到我們國家的人不是賣弄風情就是打打殺殺，形象也太固化了。」
馮小滿感覺自己膝蓋上中了一箭。她馬上要進組拍攝的動作戲就是各種打打殺殺，一言不合就開槍的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