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0848_認出

  偽裝過了的閔侖走到我面前,先開口:「文匕。道友和靈獸怎麼稱呼?」


  你這假名起的……好吧,這方面我也沒資格鄙視你。


  其實知道他是誰后再來比較的話,閔侖的外表偽裝很粗糙,也就是頭髮亂糟糟、弄了個大鬍子、衣服挺落魄、聲音有種長時間缺水后的沙啞感,其他沒有任何調整,就生生讓個不到二十的青年變成了能有四十的大叔。不修邊幅真是顏值的大殺器。


  我:「姜冀,這是我的靈獸大毛。」


  我倆對視,閔侖做了個『二』的口型,接著立刻問:「一起?」


  我:「……好。」為什麼你的確認暗號要選擇『二』呢?……嗯,比『美』好。不過重點是,你為什麼能認出我來?


  正如我之前所說,我跟閔侖其實沒什麼交情,只是我單方面觀察過他一段時間。閔侖是一個非常專註的劍修,以他的靈根,能在二十歲之前築基,沒有絕對堅定的意志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築基之後他的修為提升更加吃力,但即使如此,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落後於雲霞宗同年齡段的平均修為,可想而知他為此付出了多少。


  所以,閔侖應該是沒有閑心來觀察我的。我現在外表變化又這麼大,他怎麼能隔那麼遠就認出是我,而且是非常肯定地認出,以至於立刻就跟原隊友拆夥來跟我組隊了?

  在馬填等人的視線範圍內不方便問,我等到和閔侖一起走進烈厄森林后,啟用了聲音隔離法器,才向他尋求答疑解惑,我相信,閔侖肯定不會像長輩們那樣握著答案不給我。


  ☆、0849_答案

  閔侖也不負我期待的很乾脆地給出了答案:「一眼看到就覺得像,觀察了一下你和馬填的交談過程以及貓的姿態后,就確定了。」


  我:「貓的姿態?」毛球可還偽裝了修為的……雖然你可能根本不知道它原本是什麼修為。


  閔侖:「非常黏你,對外人很警惕但沒有明顯的攻擊性,每一個姿態都非常配合你的動作,是在你出手時可以第一時間對你進行輔助的準備姿態。」


  我:「很多馭獸師的靈獸也是如此吧?」


  閔侖:「散修馭獸師的靈獸大多很獨立,基本不黏人,戰鬥時也是合作,而不會有明顯的輔助位。」


  我:「那也只能說明我是門派弟子偽裝成散修的。」


  閔侖:「門派是雲霞宗。」


  啊,對,比起閔侖來,我是完完全全在雲霞宗修鍊到現在的,身上雲霞宗的氣質比他還盛。雖然我依然不知道雲霞宗的氣質是什麼,但是同門弟子、相熟門派之間,都很容易辨識出這份氣質,更像是一種直覺了。雲霞宗內靈獸是貓的男性劍修,好像是只有我沒錯。


  猜測到是我后,再結合其他條件進行印證,比如我的假名,就比較容易確定了。


  覺得自己想通了,我便放下這個問題,轉而問起閔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跟散修們組了隊。


  我:「也是任務嗎?」


  閔侖:「任務?不,我只是聽說了前段時間烈厄森林的熱鬧,過來看看,正好馬填好像知道些什麼,我就暫時跟他一起了。不過,馬填一直遮遮掩掩,拿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的情報吊著我,然後又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在森林外面徘徊了好幾天。我提了幾次他卻顧左右而言他,不肯進入森林,也不肯解釋原因。就算二公子不出現,我也準備今天或者明天就跟他們分道揚鑣的。」


  我:「徘徊在外面,還好幾天……也許他真知道些什麼,是有目的地在等待。」


  閔侖:「可能,但顯然他並沒有分享的打算。」


  ☆、0850_狂熱

  閔侖:「我從馬填那裡得知,引發異象的被散修們稱為烈厄果的東西,要找到純靠靈力不行,地毯式搜索也不行。烈厄果被烈厄森林所保護隱藏著,要找出它必須先得到烈厄森林的認可。」


  我:「認可是指?」


  閔侖:「不清楚,不過我看馬填似乎胸有成竹,我猜測,跟那兩個丹修有關,而那兩個築基初期的劍修……我不確定,我只是懷疑,可能馬填想用獻祭的方式。我加入他們之前,那兩個初期和丹修就已經是馬填的隊員了。從他們的談話中判斷,在那兩個初期的劍修加入前,兩個丹修就已經跟馬填組了隊,並且達成了某種協議。兩個丹修似乎非常篤定她們能夠用烈厄果煉製出丹藥。至於她們的煉丹實力,我用一顆駐顏丹試探,她們對這顆只能將容貌保持十年的駐顏丹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甚至於是狂熱,馬填也是,兩個初期劍修卻興趣缺缺。」


  我納悶地忍不住歪樓:「你隨身帶駐顏丹?」


  這玩意凡人和一些修為上不去的修士喜歡,可畢竟只是挽留外表青春的東西,稍有些氣性的修士都更願意用提升修為的方式來實在地挽救青春。


  駐顏丹,顧名思義,只是保持當前的容貌而已,又不能讓人變年輕。正值青春的人理解不了衰老的恐懼,不會想到去用駐顏丹,就算想到了也捨不得花大價錢去弄到手——美容品在同層次物品中一向算奢侈品,高價貨——而等到恐懼容顏老去時,他們又更喜歡返老還童的丹藥,所以駐顏丹比較雞肋,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很有市場的,是凡人界流通比較廣的丹藥之一。有部分女士為了一顆駐顏丹傾家蕩產都在所不惜,因為有返老還童作用的丹藥基本不流入凡人界,就算偶爾有,大部分凡人也承受不起藥力,駐顏丹相對比較安全。


  作為能在凡人界流通且流通頻率並不算太低的丹藥,可想而知駐顏丹在修真界真不是什麼上檔次的東西,更何況是只保持容貌十年的藥力,對比築基修士平均四百年的壽命,這玩意吃了跟沒吃似的,而且還要費勁排出丹毒,真的不如安安生生好好修鍊來得划算。


  所以能引起築基修士的狂熱簡直難以理解,但我還是更驚訝閔侖的隨身攜帶。


  閔侖面對我的驚訝很淡定:「不久前在拍賣會時為了糊弄人而拍下的。」


  拍賣會啊……聽起來似乎挺有意思的,我還沒去過呢。


  閔侖:「那種小型且低層次的拍賣會並不有趣,反而很亂、很吵,容易出事故,拍賣的物品也很糟,參與拍賣的雙方還經常會違規。二公子要去的話,建議去大型且正規的拍賣會。」


  「……」我把加大號的毛球提到了懷中抱住,繞開這個話題,再問,「他們的狂熱表現在哪方面?是想要吃下駐顏丹,還是想要研究,或者是其他什麼?」


  ☆、0851_丹毒

  閔侖:「不好說,他們口頭上表示並不稀罕,兩位丹修說她們自己就能煉製。我不太了解丹修,駐顏丹是練氣巔峰和築基初期能煉製的嗎?」


  我:「能。我沒看到那顆駐顏丹不好下定論,但是只從效果來說,十年,雲霞宗練氣中期就能比較穩定地煉製出來了,只是丹毒會很重。」


  閔侖:「我那顆是下品。」


  那就是丹毒不輕,確實是練氣期程度的丹藥。


  很多丹藥都有丹毒,下中上極品劃分的一個重要依據就是丹毒程度,極品幾乎沒有丹毒,下品的丹毒必須在服丹后及時煉化排出,否則比如說內服傷葯,傷倒是治好了,丹毒卻爆發了,一樣是個死。


  比起藥效來,丹毒一向是丹修們更慎重對待的課題。也所以,作為少數完全沒有丹毒的內服丹藥之一的辟穀丹,雖然只有築基期及以下修士才需要服用、雖然練氣期丹修就能煉製,但哪怕是化神丹修也一樣會時不時煉製一二,就因為它在丹毒方面太有研究價值了。


  除非煉製出錯,把辟穀丹煉製成了其他玩意,否則辟穀丹肯定沒有丹毒——原材料有毒的另算,而且原材料的毒性也不歸到丹毒里。


  辟穀丹的下中上極品劃分的是耐餓程度,一天不餓、一周不餓、一個月不餓等。


  練氣期拿煉製辟穀丹試手,只要沒有違反丹方,那最差的情況也就是成不了丹,煉出一堆糊糊,除開燒焦的部分外,吃還是可以吃的,不管味道好不好、頂不頂餓吧,反正吃不死人。


  不過也不需要談丹毒而色變,凡人拿丹毒沒辦法只能任由其在自己體內不斷累加和指望丹毒被身體自然排到體外,所以凡人不能服用太多丹藥,但修士在修鍊過程中本來就有排毒效果,再加上一些針對性的運轉靈力方式,或者專業的功法,更能極大地提升排毒速度和效果,所以對修士來說,將丹毒排乾淨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修士只要別一次性嗑藥太多,沒什麼後遺症的,不然也不會有嗑藥流的存在了。


  ☆、0852_駐顏丹


  我:「下品駐顏丹,築基初期的丹修有能力煉製出來,那麼他們狂熱的就不會是駐顏丹本身……你剛才送他們的那瓶丹藥該不會就是駐顏丹吧?」


  閔侖:「就是。」


  我:「……你就不擔心你手上那顆駐顏丹有什麼特殊之處,有助於找到烈厄果的?」


  閔侖:「在注意到他們的狂熱后我就研究過那顆駐顏丹了,但我在丹藥方面了解太少,基本沒有收穫。我記錄下了一些數據,二公子你看看。」


  他將一枚玉簡交給了我,我毫不客氣就將玉簡內的數據讀完,一邊將玉簡還給他,一邊就已經有了結論——主要是閔侖記錄下的數據有限,沒多少分析的餘地,他說他不擅長丹藥確實不是謙虛之詞,真是個實在人。


  我:「從這些數據來看沒什麼特別的。他們對駐顏丹表現出狂熱時,親手接觸那顆駐顏丹了嗎?還是你拿著,他們看而已?」


  閔侖:「他們只是看,甚至光看都沒看出那是駐顏丹,還是我介紹之後他們才知道並立刻表現出狂熱的。」


  我:「沒有上手驗證?」


  閔侖:「完全沒有。你是想說,他們並不是狂熱那顆駐顏丹,而是在駐顏丹的提示下,找到了利用烈厄果的方法?我也這麼想過,可是,之後他們對我就非常熱情,並多次明示暗示讓我將駐顏丹交給那兩個丹修,借口有『討好丹修以獲得更長遠的利益』『讓丹修對駐顏丹進行改造以提高效用』等。」


  我:「以駐顏丹整體為材料可實現完美煉製烈厄果?或者駐顏丹能作為烈厄果的保存材料?再或者駐顏丹有助於找到烈厄果?又或者拆解駐顏丹能對烈厄果的找尋或煉製產生助益?」


  閔侖打斷了我的無限腦補,說:「我對丹藥真的不太了解,所以也猜不出他們會怎麼利用駐顏丹,但既然駐顏丹是連練氣期都能煉製的丹藥,他們可能手上已經有新煉成的駐顏丹了。在我給他們看過駐顏丹后,他們煉過丹,說是為了應對烈厄森林中的危險而準備的丹藥,不過我確定不是療傷葯,是不是駐顏丹我就不清楚了,外表長得跟我手上的駐顏丹不像,但他們不肯讓我碰,所以我覺得,有可能是偽裝后的駐顏丹。」


  我:「這倒不一定。駐顏丹就靈力、控制力、理論理解方面來說,是練氣期就可以煉製的沒錯,但它煉製的容錯率比較小,而且原材料在練氣期丹藥中算是比較貴的,沒有門派支持的話,築基初期很難弄到足夠的材料,更難刷熟練度保證煉製成功。我想你跟他們在一起最多只有幾天吧?」


  閔侖點頭。


  我:「幾天時間,如果事先沒有準備,連湊夠駐顏丹的原材料都很難辦到。要是駐顏丹好煉製,也不會在凡人界炒到那麼高的價碼還有價無市了。普通的散修練氣期包括築基初期,能煉製駐顏丹,但有極高的失敗率,也就是要損耗大量材料,基本不可能在沒有事先準備的情況下幾天就煉製出來。」


  ☆、0853_看圖猜


  閔侖:「所以他們煉製的根本就不是駐顏丹,而是跟駐顏丹有一定相似但簡單得多的丹藥?二公子稍等。」


  片刻后,閔侖又將剛才那枚玉簡遞給了我,這次裡面添加了他看到的馬填他們煉製出的丹藥。


  ……但只有外觀。


  丹藥這個東西吧,光看外觀其實是很難判斷品種的,因為大部分都是圓溜溜然後深淺不同的褐色、棕色,而那不同的深淺並不反應丹藥的種類,更多的是反應丹藥的火候、純度,有時也會反應原材料。


  倒也有一些顏色、形狀比較奇葩的丹藥,但那很多都是靈光一閃性質的產物。越是普及的、歷史悠久的、多次改良的丹藥,其外表就越不起眼。


  從閔侖給出的丹藥外觀來看,我只能說這應該是很普及的丹藥,確實經過了偽裝,表層的覆蓋物明顯是虛浮的,沒有入丹。從虛浮偽裝的間隙看去,實際的丹藥煉製也不怎麼樣,有可能即使不偽裝,也會因為煉製得太糟而跟普適性的丹藥外觀差距太大於是導致無法判斷。


  所謂變形得連親媽都不認識了……


  考慮到練氣期、築基初期的普及丹藥就那麼幾種,篩去原材料不好獲得的、煉製時間長的、難度大到像越級的,再考慮一下跟駐顏丹的相似性要求……


  「靜音丹?」我猜測。


  閔侖:「那是什麼?」


  我:「一種練氣期的丹藥,服用后一定時間內相當於處在隔音室中。就是一種製造安靜的丹藥。」


  閔侖:「『一定時間』是多少?」


  我:「看丹藥。靜音丹有很多小類別,短的話幾分鐘,長的話可能一輩子。靜音丹消除的其實是震動,如果在地震時使用,可以有效提高服用者的安全度,不過它對天降墜物沒效。」


  閔侖:「它跟隔音、降震類的法器有區別嗎?」


  我:「隔音法器是建立了一個屏障,將聲波隔離在屏障之外,降震類法器也差不多,都是隔離。靜音丹是使人體在接觸到震動時,身體產生一個反向震動,抵消外來震動,以達到消音的結果。最大的區別就我看來,在於隔音法器對人體沒有副作用,而靜音丹其實是將人體表面當成了戰場,當外界震動大到一定程度時,人體會受損。」


  閔侖:「聽上去沒什麼用?」


  我:「對修士來說是沒什麼用,所以你根本沒聽說過不是嗎?這丹藥的受眾其實是凡人,用來裝神的,由一些旁門左道的丹修發明併發揚光大。不過是不是靜音丹我沒有把握,只是猜測而已。但如果是靜音丹的話,烈厄果的隱蔽會不會也是採用了這種模式?對探查的抵消?」


  ☆、0854_過河拆橋

  閔侖:「二公子之前提到了任務,那麼方便一起行動嗎?」


  我:「我的任務就是找出引發異象的果子或者其他東西。倒也沒有限制說不能跟人合作。」


  閔侖:「不過到底是任務,如果是跟其他人合作便罷了,跟本宗弟子合作,事後難說不會被任務處盤問,比較麻煩。就此告辭,我往那邊走。」


  「……」我怎麼有一種被過河拆橋的感覺?

  讓我理一下啊,你先以我為借口,跟馬填他們拆夥,又給出了他們心心念念的駐顏丹以降低他們對你的仇恨值,於是他們即使還有不滿可能也會恨誘拐你的我而不是你本身。之後他們眼睜睜看著你跟我一起走入森林,下次再遇見我時,他們也會將我當做跟你是一夥的,而並不會想到其實我們一入森林就分開行動了?

  我這麼想同門會不會太陰暗了一些?

  不管我怎麼想,反正閔侖已經很快走遠。而且往好的方面想,他在走之前也已經提供給了我不少信息,當然,我也回饋給了他一些。


  嗯……算得太麻煩了,隨便吧。


  我將毛球放回到地上,摸摸它的腦袋,然後帶著它一起往烈厄森林內走,一邊繼續猜測馬填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將駐顏丹從原材料到煉製過程——有多種丹方——到丹藥效果想了一遍;又將劍修與丹修、築基巔峰到中期到初期再到練氣巔峰的區別與聯繫想了一遍;再將女性丹修與男性劍修可能有的合作與對立想了一遍;接著想想馬填對閔侖和我的邀請;繼續想想馬填他們滯留在森林之外,是為了等人還是等待時機……


  如果不是突然遇襲,我也不知道我會一直想到什麼時候去。


  ☆、0855_偷襲者


  襲擊我的是一個三人小團伙,兩個築基後期劍修、一個築基巔峰期馭獸師,還帶著一條築基初期的蛇。


  毛球一口就叼住了蛇,然後狠狠一甩,蛇砸中了其中一個劍修,我逼退近處的另一個劍修,然後直衝向馭獸師,斬斷他持笛子的雙手,順帶沒收了他的笛子。


  馭獸師一臉震驚地看著我,我用劍柄將他敲暈在地上,斷臂處流出的血正好餵了他召喚來的蟲子。


  什麼馭獸師,凈召喚些烏七八糟沒經過訓練的東西,自己在被近身後還連周旋都不會,直戳戳地站那兒任人抽打。


  兩個劍修一怔過後,聯手向我擊來,卻過於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忽略了毛球的存在,最後全部被我砍翻在地。


  好弱啊……我是不是把他們的修為判斷錯了,這真是後期和巔峰嗎?雖然我感知得到他們的靈力控制非常浮躁、身法破綻極多……


  「喵……」毛球提醒我看身後,它體型變了以後,叫聲也變了。


  我知道有人躲在一旁,不過那人之前一直沒有靠近的意思,似乎只是在安靜觀察,關鍵是只有築基初期的修為,所以我並沒有太在意。但現在我一個人就砍翻三個理論上修為不低於我的,我對這個初期就不敢太大意了。


  「出來。」我對那人說。


  那人猶豫了幾秒,從樹后探出腦袋,跟我對視了一會兒后,他走出來,慢慢走到了我面前,說:「抱歉,我是之前被他們搶了,見他們在您手中吃了虧,就想等著看您走後我能不能撿回我的東西。」


  一個很軟萌的少年,一看就覺得很好欺負的那種,關鍵是雖然他也是偽裝過的,但我覺得我可能認識他……


  我將那三個偷襲者的儲物袋撿起來,順手抹去上面的烙印,將儲物袋變成誰都可以打開的無主狀態……喂喂,這三人的修為真的不低於我嗎?這抹得也太輕鬆了吧?抹掉兩個烙印后,我才想起來問:「哪個儲物袋是你的?」


  三個偷襲者身上一共有十七個儲物袋,有些上面的印記根本與他們的靈力波動紋路不沾邊,顯然是打劫來后還沒解開封印取不出裡面物資的。


  真的太弱了啊,有些儲物袋上的印記明明是練氣期的,這居然都抹不掉?我才不相信他們是搶到戰利品后不急著分呢。


  ☆、0856_繩子

  軟萌少年搖頭,指指馭獸師綁在腰上的繩子:「他們從我這搶走的是那個。我躲得快,儲物袋沒被搶走。」


  ……情.趣類繩子,合歡宗出品,價格不低。我還以為是這散修特別那啥所以願意花錢買奢侈品,原來是從合歡宗人手上搶來的啊,真慘,這以後要被合歡宗列入客戶黑名單了吧?

  我現在確定了,這軟萌少年就是畢衣穆,合歡宗修士,跟我一批去過萬欣的人之一,有一個心心念念沒找到的恩人,還有一個他不知道的暗戀著他的痴.漢師兄。


  他是個陣修,慣用的武器是繩子,而且不挑繩子用,自家出品的情.趣繩子也行,地上撿的包裝塑料繩也可以,情況緊急的話,連蛇他都能抓來當繩子用。性子雖然和外表一樣軟萌,但陣法練得很不錯,很能坑人。


  陣修非常講究大局觀,尤其是連環陣的布置,好的話一環緊扣一環,有人中招時看起來特別帶感——只要不是自己中招給別人看。


  法陣有固定的圖案,那是經過千錘百鍊后總結出來的最佳排布,但是好的陣修可以截取固有法陣的一部分,通過靈力控制來展現部分效果,形成莫測的變化。這方面符修、器修也有同樣的做法。完整的陣、截取的陣、打亂組合的陣,在靈力的驅使之下,千變萬化。


  雲霞宗雖然沒有專門的陣修職業培養,但器修峰、符修峰、法修峰和我們劍修峰,在法陣方面都有比重相當大的專門課程,此外丹修、馭獸和種植三峰上,法陣課程的比重雖然相對小一些,但也是必修。


  所以雲霞宗如果要培養陣修的話,其實是很有底子的,只是一直沒有單獨拆出來而已,而這種不拆出也讓一部分雲霞宗弟子下意識覺得,法陣好像是其他職業的一部分,不需要單列成一個職業。


  這種想法其實從職業劃分理論上來說,也不能算錯,只是較真的話,劍修其實是從法修中分離出來的,在靈力運用方面二者至今還有很多相同之處,好像也沒必要將劍修單獨列成一個職業——這話說出來就要被群毆了,那群還非常大,所以同理可得,也不要去詆毀陣修職業的存在意義。


  以我對合歡宗築基初期弟子平均富裕度的了解——我很了解,基本相當於對雲霞宗弟子平均富裕度的了解——這繩子對畢衣穆肯定算不上貴重物品,他在逃了之後還反過來跟蹤搶劫者,八成不是想等待機會拿回,而是想製造機會反搶劫,主要手段是設置陷阱。


  只要有足夠的準備時間,優秀的陣修是有把握越級坑死人的,甚至是成批地坑死。


  ☆、0857_分贓

  我:「你自己解吧。這些儲物袋我拿走了,他們身上要是還有你感興趣的東西,你隨意。」


  畢衣穆乖巧地點頭,抬手就布了隔音陣:「謝雲霞宗的師兄,我是合歡宗陣修畢衣穆,請代我向裴二公子問好。」


  我:「……我身上雲霞宗的風格是不是真的很顯眼?」


  畢衣穆:「很顯眼。不過不用擔心,散修不太能區分每一個門派間的不同,他們只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門派弟子。模仿散修不容易的,除非是經常……裴二公子?」


  「……啊?」我試圖裝傻。


  畢衣穆笑起來挺可愛的:「果然是二公子,難怪感覺這麼親切。二公子你等我一下,我先把東西拿了,然後我們換個地方說話,這裡血淋淋的,有辱風雅。」


  風雅個蛋啊,血淋淋是我砍出來的你有什麼意見?

  然後我就眼睜睜看著畢衣穆將三個搶劫犯幾乎扒光——只留了一條內褲,其餘的貼身衣物鞋襪等,他倒是沒拿走,但一個銷毀陣就全毀成渣了。


  「要不是會污了二公子的眼,連內褲我也不給他們留。」畢衣穆笑眯眯地說。


  我:「……」


  我之前說了,陣修非常講究大局觀,越是優秀的陣修大局觀越強。而一個有大局觀的人,觀察力不會弱、思維縝密度不會差,頭腦清醒且敏銳……畢衣穆真的不知道安蔭暗戀他還對他各種意.淫、痴.漢得難以直視嗎?

  哼,跟我一顆靈珠的關係都沒有。


  在畢衣穆搜刮銷毀東西的過程中,被我打暈的三人有了蘇醒的跡象,毛球適時地一人給了一爪子又讓他們暈過去了,而那個馭獸師放出的蛇,之前被當武器用時也暈了過去,蘇醒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絲毫沒有救那馭獸師的意思。


  我查看了一下收繳來的笛子,有迷惑控制效果,我又探查了一下那馭獸師的靈力絲情況,有薄弱的契約痕迹,但像是臨時連接的。當馭獸師失去意識,或者靈獸強力反抗時,可以幾乎無損地斷開。


  ☆、0858_偽裝修為

  畢衣穆:「馭獸師、丹修、器修、種植師等初期欠缺攻擊力的職業,散修是很難獨自走通的。他們要麼選擇依附強者,要麼就會另闢蹊徑,有時也會走歪路。」


  我:「難有足夠的資源將靈獸從孱弱的幼崽開始培養,又沒有足夠的實力去馴服成年強大的靈獸,於是選擇臨時批量地控制弱小靈獸當炮灰,或者以某種方式暫時令某些比較強大的靈獸迷糊,以驅使片刻。」


  我知道,只是頭一次見到**的。


  畢衣穆點頭:「那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你對血淋淋是有多不滿?血而已嘛,誰沒有呢?大驚小怪,你們陣修把人轟出內傷外在不顯就不算流血了啊?


  *

  換了個地方后,我問:「你怎麼一個人來這?」


  畢衣穆:「還好,烈厄森林的平均修為也就是築基初期左右,我應付得來。」


  我:「剛剛那三個……」


  畢衣穆:「其實一上手二公子就應該發現了,他們很弱的。當然肯定比我強,但二公子可以輕鬆碾壓他們,可只論表象修為的話,他們並不比二公子低。」


  我:「偽裝修為?」


  畢衣穆:「是啊,騙人的。被打劫的人要是一看到修為比自己高的人還一次來三個就慌了神,那就得乖乖獻上儲物袋了。他們多輕鬆。」


  我:「這偽裝得很不錯啊。」我都沒察覺。


  畢衣穆愣了一下:「二公子現在的修為是?」


  我:「築基後期。」


  畢衣穆:「難怪。你現在本來就能感知出築基後期和巔峰的修為。其實如果你修為再低一些,比如築基中期,理論上,你只能判斷出等同於或者低於你的修為,最多能感知分辨高你一小等級的修為,就判斷不了築基巔峰的修為了,那種情況你反而更容易識破這種修為偽裝。因為比如他偽裝為築基巔峰,你就能感知到他是巔峰,但理論上中期的你應該感知不出,於是實際和理論矛盾了,你再仔細一觀察,就會發現感知到的修為不對。」


  我:「我築基中期的時候也能準確識別一個人是築基後期還是築基巔峰。」


  畢衣穆:「……為什麼?」


  我:「其實是一個簡單排除法。中期時我能直接感知後期的修為,同時我知道有金丹該是什麼樣的,於是修為高於我、我直接感知不到但又沒有金丹的人,當然就是巔峰期了。然後那種感知不到也成了一種特定的感覺,跟我對金丹期具體小等級修為的感知不到是不一樣的感覺,於是,習慣后就相當於可以直接識別了。」


  畢衣穆:「你能區分金丹和元嬰嗎?」


  我:「如果對方不掩飾修為的話,我連化神都能識別。」見多了自然就熟悉特徵了,具體的小等級不好分辨,但大等級的特徵非常明顯,「不過你說的對,那種感知不到的感覺和直接感知到巔峰期的感覺確實是不一樣的。」又是第一次見到活的。


  ☆、0859_肥羊

  我:「不過這種偽裝方法,對於他們真正想要騙過的對象而言,也太容易識破了吧?而且我記得我以前看的修為偽裝原理不是這樣的,它是施加威壓,讓人以為面對的是修為高於自己的人,但並不能切實感知到對方的修為。」


  畢衣穆:「正常來說本來就感知不到,只不過,我們平常跟築基後期、巔峰期的實際接觸太多了,當面對偽裝出的巔峰威壓時,自然就聯想到了巔峰期,但其實只要仔細辨識,那威壓跟正常的巔峰期是不一樣的,更別提展現出來的實際實力了。總的來說,這種偽裝確實很經不起推敲,也就是能騙騙容易驚慌的人。」


  被畢衣穆這麼一提醒,我又仔細想了想那三人的靈力情況,然後撥開偽裝……「初期和中期,加了兩個小等級,挺不錯的嘛。」我說著就開始翻那三人的儲物袋。在他們失去意識、身上所有東西都被颳走后,他們的偽裝修為依然運轉正常,應該是丹藥的作用。


  不過,效果這麼好的丹藥,副作用可能有點大吧?難怪靈力那麼浮躁,等藥效過去后肯定還有一波反噬。為了打劫他們也挺拼的。


  「不對啊,」我說,「他們實際修為最高才築基中期,怎麼敢打劫我?他們應該根本看不透我的修為吧?應該繞開才對啊。」


  畢衣穆:「……」


  我:「你知道。」


  畢衣穆:「那我說了二公子不要生氣哦。」


  我:「……你什麼時候聽說我生氣過?」我這輩子脾氣好得很,尤其對比上輩子那暴脾氣,我這輩子修身養性得簡直軟……就是軟。


  畢衣穆抿唇笑:「是沒有過。那我說了,因為二公子看起來就像是初出家門的無知少爺,就是那種門派或者修真世家寵出來,對世事一無所知,一騙就成、一拐就走、一打就哭……呃,然後身上還有特別多、特別好的寶貝……」


  特別肥、特別羊是吧?


  畢衣穆:「而且雖然修為比較高,但很好糊弄,被攻擊后第一反應甚至都不是打而是試圖談,以為有什麼誤會,在發現沒得談后打起來也不適應下重手,見了血還手軟。不等他調整好狀態可能就已經被打趴下了。」


  我:「……有這樣的門派或世家弟子嗎?」在門派中很得寵的意思不是資源無限供應、有好事先分、內.幕消息隨便聽、犯了錯……罰得更重嗎?比如我。對,那三人沒看錯,我真的很得寵,但是,好像他們理解的寵跟我理解的不一樣?

  畢衣穆:「真的有。你到三流門派去看,一抓一大把,被他們的金丹老祖寵得那叫一個傻白甜。」


  我納悶:「你確定是寵不是廢?」


  畢衣穆:「要廢一個人不需要砸那麼多資源吧?」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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