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帷幕幽微,筆墨明媚(5)
諸餘山是塊寶地,很多修仙世家曾為這地兒掙得頭破血流,愣是把一塊寶地給弄成了烏煙瘴氣的地方。后得帝止路遇此地,在此山設下了結界,算是保得諸餘山一片安寧。
為何說這諸餘山是塊寶地?原是這地兒山上多銅玉,山下更是松柏密密麻麻排列著,修身養性的地方。山頂有一條小溪,從最高處蜿蜒流到山底,常年不息。
帝止獲此寶地的消息后被帝辛聽說了去,於是這地兒又成了帝辛的專屬地方。這事兒,帝止知帝辛知纏綠知久目知,旁人無從知。
「所以你找到這兒來了?」薛砸吧著嘴巴,覺得命運很神奇,天命更是神奇。
「誰知道殿下正遭受生命的威脅?」孟婆聳肩,盤坐在菁業劍上,跟在薛的身邊,「殿下可有什麼發現?」
薛搖搖頭:「帝辛換了容貌,也就不可能那麼容易把纏綠從蓮花池裡放出來了,那到底是誰?帝辛又是為了什麼轉換容貌?還有,他與我無冤無仇,為何抓我?他更是與傾洹不相交往,為何還認得傾洹?太多的問題了,一個又一個。感覺之前還沒解決的,現在又多添了好幾個,腦子裡都亂成一團麻了。」
「別查了。」傾洹伸手握住薛的手,目光膠著在他的身上,「薛,這事兒怎麼看怎麼不簡單,再查下去,可能連命都沒了。今天,如果不是孟婆來了,你我都會喪命。」
薛看著他看了很久,而後微笑,點頭:「好,不查了。」繼而,他轉頭看著孟婆,「孟婆,你也別查了,我們棄權投降。」其實,當薛查到黛梓的時候就知道這事兒不對勁了,更別提是他們兩個,就是加上江君涸添上司命,那都不夠玩得。
這麼多人這麼多條命,已經賠上整個魔族了,沒必要再搭上他們幾個人的。他們本該是各掃門前雪,獲得逍遙自在。
「先回魔族,我得去看一下江君涸。」薛總算是收起了笑臉,「一夜之間,家破人亡,他應該不大好受。」
傾洹停下了腳步,害得被他拉住手的薛也停下了。他看著回頭看他的薛,擰眉:「薛,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同你說。答應我,別再管江君涸了。」
其實這有些蠻橫,江君涸是如何待薛的,薛自然心裡清楚。他把江君涸當成自己的好兄弟一樣對待,他不幫忙還有誰會幫江君涸?一個與世隔絕的魔族,天降災禍已然是對江君涸最大的痛苦了,如果這個時候他斷然拒絕……
「我沒辦法答應你。」薛搖頭,「傾洹,我很高興你可以告訴我你隱瞞的一切,但是……唯獨江君涸不可以。」
傾洹早就知道這樣的結局,但是親自聽薛說出來還是覺得很失望。在他眼裡,除了薛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殺人放火他什麼都做得出來。薛不一樣,他有在乎的其他人。什麼江君涸啊沈苑啊淵啊,那麼多那麼多,他也做了很多,薛肯定看到了,卻不願同他交與一個承諾。
感情變了質,傾洹沈恪地直到。他對薛的感情顯然不再是當初那樣單純地喜歡,他想獨佔這個人,從心到身,誰也碰不得。他甚至不惜通過欺騙來獲得這些,但,結果枉然。
他鬆開了薛的手,低頭再抬頭,已然換上了平時那副溫和的模樣,瞳孔卻是依舊清冷:「好的,薛。」什麼都好,真的,一切都可以。
回到魔族,一切都成為了廢墟。殘垣斷壁,殘破不堪。
這些都在薛的預料之中,預料之外的是,纏綠居然找來了。
一看到纏綠,孟婆比誰都要快地沖了過去,而後,兩腿一夾纏綠的脖子,想給他來一個斷頭。卻被纏綠簡簡單單給化解了,然後孟婆整個人被甩了出去。孟婆的功底在那,哪裡能被輕易摔倒?腳尖輕點,幾個翻身,就穩穩噹噹站在了菁業劍上。
薛此刻無比心疼傾洹的菁業劍,怎麼偏生被孟婆踩來踩去?
「久目,你幹嘛?」纏綠的頭髮被扯了開來,有一縷落到了胸前。他目露凶光,齜牙咧嘴,好不兇惡。
「我還沒問你呢!」孟婆冷哼,「這地兒是你弄得?」
纏綠擺手,裝作一臉受了委屈:「可別冤枉我了,我哪能有這個本事啊。」
孟婆笑:「除了你,還有誰這麼無聊?如果不是你,你總該知道是誰吧?」
「那我好心給點提示。」纏綠點頭,「是個女的。」
薛眼珠子轉了幾個圈,對一旁畢使眼色,動作十分之明顯,想忽略都不行。
畢抽了一下嘴角,假裝咳嗽來吸引纏綠的注意,等到纏綠看向他的時候,他這才堆起笑臉:「看在我幫你拿了綠矣的份上,你……認識黛梓嗎?或者是,你聽說過沒?」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纏綠湊到了畢的面前,「真話呢,我是不會說的。」
「那就假話。」畢挑眉。
「不認識,沒聽說過。」纏綠大方開口。
眾人一愣,自然也是明白了的。
江君涸看著纏綠,越看越覺得火冒三丈,手中的十二骨玉扇更是緊緊捏在手裡,『咔咔』作響。
「她是誰?」江君涸聲音陰沉,臉色也十分不好,「殺人放火的,是誰!」
纏綠想了一會兒,指了指江君涸又指了指薛再指了指傾洹:「據我最新的了解,那人同你們都有關係,恩,關係匪淺。」
「女的……關係匪淺?」薛凝眉,手指在大腿外側輕輕敲擊了兩下,而後抬頭,「蓮愫。」他們三個人關係雖說複雜但是圈子卻不一樣,一個天上一個地府一個魔族,若說共同認識還曾經有過不好的相處的人,除了蓮愫再沒有第二個人。
「我會殺了她的……」江君涸目露凶光,綠幽幽的,瞳孔向上翻,「你們倆個,沒意見吧?」
「江君涸,你腦子壞掉了嗎?」薛上前,伸手就是給了他腦袋一下,「動動你那腦子好好想想,蓮愫不過半路成仙,她哪裡來的本事能悄無聲息在傾洹和你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殺這麼多人?」
江君涸抿唇:「去他娘的,誰管她背後還有誰幫忙,不殺了她我此生難安。」
「殺了她,你也活不成。」傾洹緩緩開口哦,「她的命格很詭異,當年我是硬改了她的命格的。從她遇上我,然後立地成仙,所有的事情都不簡單。」
蓮愫的命格在司命那裡不過短短几句話,卻是當年傾洹給改掉的。這件事,只有傾洹和司命兩個人知道,至於蓮愫真正的命格……
所有人看向正準備逃跑的司命,眼神毒辣,特別是薛。
「不是,你們太兇殘了。」司命欲哭無淚,「傾洹上仙你不能賣我啊!當年你強行該她的命格已然是犯了大忌,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傾洹淺笑,搖搖頭:「別為難他了,我告訴你們。」他收了菁業劍,而後緩緩開口,「她的命格書上寫著:天降大任,天命所歸,成事之人敗事於其,生而不凡……」
他說了一大串,無非都是說一些關於蓮愫不同凡響的成語,關於她的來歷她會做的事情她最終的結果什麼都沒說,就像是薛的命格簿。上頭標明了薛的來歷標明了薛的身份卻沒有標明薛最後的結局,就好像一切都掌握在薛的手裡,但事實上,薛從來不能自由掌控自己的命格。
「所以呢?」江君涸冷笑,「命格不凡又如何,終究難逃一死。」所有的人的命格都掌握在伏羲手中,伏羲想要如何寫就如何寫,再交給司命保管。
雖說傾洹改了蓮愫的命格,但只是表面上的,她依舊會按照原先的命格走,每一步都是按照伏羲定下的走。
這就和薛當初不一樣,薛當初是把自己的命格簿拿走了,偽造了另一本關於宋洵的,然後硬是把宋洵的命格添到了傾洹的命格簿里,這才有了宋洵這個人。也正是因為這樣,宋洵就是薛這件事大家如何都看不出來。
當然,這些並不重要。
「我在想,這事兒可能不管不行了。」薛想了又想,這才抬起頭去看傾洹,「這事兒搭上蓮愫,就算你不想碰,她也不會放過你跟我。」他碰了一下江君涸的肩膀,算是在安慰,「江君涸什麼都沒做,她卻這麼狠。我相信,空桑山一定有她的份。」說著看了一眼纏綠,纏綠正看著他,忽然接觸到了薛的目光,下意識躲了一下。
「也許……」傾洹抿唇,視線落在了纏綠的身上,「也許,是她救你出來的吧?」
纏綠扯了個笑,聳肩,沒有接話。
其實這樣的態度已然說明了一切。很好,現階段的一個問題解決了,最初的疑惑算是落下了帷幕。接下來,還有這個那個,更多個。
「她現在在哪?」江君涸緊追不休,他的一切理智都毀在了這一場魔族浩劫之中。
「我怎麼知道?!」纏綠看著一臉兇相的江君涸,順手把手搭在了一邊畢的肩膀上,「她救我是為了她自己,我同她除了利益上的來往,一切都是她來找我。」
薛表示很嘆息,果然利益才是聯繫所有人的紐帶。
「她有那個能力?」傾洹反問,他是和蓮愫接觸最多的人,蓮愫的那些個本事他最清楚。蓮花池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進得了的,蓮愫根本不可能有那個法力進去。
「所以……你想說什麼?」纏綠感覺現在的自己有點像砧板上的鯰魚,任人宰割。
傾洹搖搖頭,沒有繼續再說下去。再說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麼結果的,纏綠明顯不太想說,逼也逼不出。
他走到薛的旁邊,扯了扯薛歪掉的髮帶,給擺正了:「這段時間,你同我一起……」想了又想,他視線又落在了江君涸的身上,「還有你,我們三個一起。」
司命覺得這真是個無限死循環的套路,誰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