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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山雨來時,打馬南坪(2)

  天庭這個時候還是如往常一樣,山雨欲來的緊張感一丁點都沒有。也對,畢竟山雨欲來這樣的感覺只有薛和傾洹有,還是自發的。


  「本君還在想,你們該什麼時候來。」帝止此刻一個人端坐於大殿之上,手裡頭提著個燈籠,紅紗罩在燈籠上,燭光隱隱約約。因是晴天白日的,燭光十分難發現,「來得太遲了。」


  薛下意識退了半步,而後覺得有些尷尬,又把腳給收了回來:「就這樣?」


  「雖然事情知道的差不多了,但是,還想確認。」傾洹抿唇,把菁業抽了出來,插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一慣的溫和,和笑眯眯的帝止這樣面對著,有種無形的交鋒,這讓一旁的薛咽了口口水,覺著十分之……可怕。


  帝止點點頭,把玩著手裡的燈籠:「可以,問吧,本君會回答你們所有的問題。但是……」他指尖撥弄了一下燈籠,這才抬頭,淺笑,「你們得答應本君一件事。」


  「什麼事?」薛擰眉,和別人談判這種事情實在是傷腦子,更別提談什麼條件了。


  「別急著問,你們先問。」帝止笑,眼睛半眯著,一副陰謀詭計的模樣。


  傾洹點頭:「第一,七千年前我能成為司戰上仙是你做的手腳?把我推薦給伏羲也是你?」


  「是。」


  「第二……」薛緊跟著,「你知道黛梓是孟婆……我是說,久目的親生母親?」


  「呵,是。」


  薛一口噎住,瞳孔閃爍了幾分:「所以,九千年前伏羲做的事情所有原委你都知道?」


  「知道。」


  薛看了一眼傾洹,而後默不作聲,示意傾洹繼續問。


  「纏綠是你放出來的?」傾洹斂眉,面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怎麼看怎麼嚇人。


  「不是。」帝止回答得很快。


  傾洹『呵』了一聲:「那我換一個說法,纏綠從蓮花池出來和你有關,對吧?」


  「……對。」


  「纏綠對畢的記憶,是你製造的?」


  「那都是事實,曾經有發生過的,本君不過是喚醒了纏綠的記憶。」帝止把手中的燈籠放在地上,而後手指撫了撫自己的衣袖,「他們若是沒有那樣的心思,也不會這麼簡單就上套。」


  「如果你不這麼做,他們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一個沒了心臟一個魂飛魄散,他們就不該是這樣的結局。」薛被帝止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委實給氣著了,畢和纏綠本就是兩相陌路,卻被帝止一己之私拖入這萬丈紅塵。


  一個是那冷情寡意不知情為何物之人,一個是那被情所傷自以為是情聖之人,本就毫無相關卻偏生糾葛。


  世間情動,不過春風走十里之路,溫馨而動人;世間情劫,不過冰雪落萬丈之地,寒冷而又涼心。


  帝止聳肩,並不太想和薛多做關於這事兒的討論,擺擺手,示意下一個問題。


  傾洹拉住還想衝上去的薛:「蓮愫同你有關?」


  「沒有。」


  「你和帝辛之間有什麼約定?」


  「約定的確有,但是什麼就不能告訴你們了。」帝止搖搖手,「你們的問題也該到頭了吧?」他的表情有些鬆動,明顯是不耐煩了。這些質問都不是什麼正經的問題,只要稍微動動腦子也該猜到是他的。


  薛抿唇,目光凜冽:「最後一個問題……」


  「利用我和薛對付伏羲,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我們能和伏羲大打出手?」傾洹接著薛的話頭說了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兜兜轉轉總算是問出來了。


  帝止眉眼彎彎,也總算是等到這個問題了:「你們不恨嗎?伏羲他把傾洹打成那副模樣,傾洹你就不恨?他說著是為了你好,結果呢?不過是個小錯誤,就恨不得殺了你。」


  「那也是我和伏羲之間的問題。」傾洹忽而笑了出來,左臉上露出了一個很淺的酒窩,從前從未見過,大抵是笑得過頭了,「還是說,你說的是你自己?不過一個小錯誤,就被伏羲拋棄了?」


  「……」帝止沒有接話,一瞬間,瞳孔里露出了殺意。


  薛眉一挑,想起前些日子裡聽司命和孟婆所說的關於他們四個人之間的事情,他忽然想起了帝辛:「是因為帝辛所有的事情都比你好,對嗎?即便他頑劣不堪,但是卻意外地比你更得伏羲的心。即便所有人都對你誇讚不已,但是在你眼裡其實你根本比不過帝辛,你的自尊心在作祟。」


  這事兒其實很明顯,帝辛再不濟卻也是個十足的天才,性格再惡劣總也有優秀的一面。帝止呢,聰慧有餘天才不夠,只能用性格來彌補。逢人就微笑三分,待人溫和謙卑有禮,與張狂的帝辛完全形成鮮明的對比。


  說到底……帝止並不排斥與帝辛互換身份。他想,也許就是因為互換了身份,久目才能看到他,旁的人才能看到他甚至是注意到謙卑的他的存在。


  「所以呢?」帝止笑,眼角都笑出了淚,「他最後不還是走了?不還是換了臉?最後,不還是我坐上了這天君之位?最後,久目喜歡的不還是帝止我而不是帝辛?」


  是啊,到最後,還是帝止贏了,贏得了所有的一切。


  傾洹也笑:「除了這張天君的位置,你還拿到了什麼?久目沒有同你在一起,世人紛紛記住的只有半路不見的帝辛,你還拿到了什麼?」不等帝止開口,傾洹接著說,「你什麼都沒有,所以你見不得我同薛,所以你更見不得纏綠與畢。進而,你開始埋怨當年的伏羲,所以你覺得當年拆散你們的伏羲就不該在蠻荒活得如此瀟洒,所以你決定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你自己的不順暢。」


  「對。」帝止點頭,「你說的都對,然後呢?」


  「其實說起來,這樣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傾洹伸手握住薛的手,然後舉了起來,「你瞧瞧,我會和薛在一起,七千年七萬年,一切都不會變的。」


  帝止搖頭:「不可能的,姻緣石上沒有你們二者的名號,沒有你們的姻緣簿,說什麼都是徒勞。」


  「姻緣簿不過是個幌子是個名號,有沒有都一樣。我與傾洹有心,還害怕這些?」薛冷笑,他也算是看出來了,什麼天不天註定的,就算沒有天命,他同傾洹不也在一起這麼久了?


  「呵呵,十殿想得可真開。」帝止掩面而笑,「十殿可知道這世上有天譴一說?」說著,他伸手一揮,寬大的袖子拂過薛的眼前,緊接著便是地府的景象出現在了二人面前,「這是你的地府,你可瞧清楚了。」


  眼前的地府已然不是薛記憶之中的地府,那裡蒼茫一片,牛頭馬面忙得不可開交,到處都是鬼魂,鬼魂野鬼甚至肆意穿梭在十殿裡頭。由於孟婆的位置暫由旁人接替,大概是業務不熟悉,奈何橋這邊亂成一團。再一轉眼,一頭十人高的野獸撞翻了孟婆湯鍋,湯灑了一地,鬼魂四處逃竄。慌亂之間,牛頭甚至被撞進了忘川河裡。


  怎麼回事?


  薛嘴唇哆嗦了一下,而後向前走了幾步:「你到底對地府做了什麼?那可是上古凶獸……你可是天君!」


  「可別這麼說。」帝止擺擺手,指著慘烈的地府,「你說得對,我畢竟也是天君,不可能會對自己的天下蒼生做出一些什麼。這啊,都是上天對你的報復,你違背了上天對你的旨意……」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薛擰眉,「幻境而已,你以為我不……」


  「你想看一看南衍帝君嗎?」帝止忽然轉換了話題,唇角帶著笑,「他啊,剛從地府回來,被汶靖帝君帶回來的。十殿可想看一看?剛從忘川河歸來的南衍帝君?」


  傾洹一把攔在了薛的面前,擋住了兩人之間的視線:「南衍帝君為何會去地府?真當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不相信?」帝止忽然大笑了起來,覺著眼前這兩人慌張不知所措卻還要硬挺著的模樣十分有趣,「跟本君來。」


  說著,就率先走了出去。


  薛腳步挪動了兩步,看著紋絲不動的傾洹,臉上的表情有些絕望:「我想知道所有的一切……傾洹,那是我的地府。」


  「你不是決定拋棄掉所有的一切了嗎?」傾洹拽著薛的手腕,他總覺得,如果這個時候不攔著一點,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會後悔莫及,「薛,你可以選擇不再管這些事的。」


  「但我現在還是地府十殿,我做不到。傾洹……」薛指著自己的左胸口,「我的良心會疼。牛頭馬面跟了我這麼多年,他們出了事我會很難過的。還有,沈苑和淵還在,地府那麼多的冤魂……他們該怎麼辦?如果連地府都出了事情,他們又該往哪裡去?」


  「兼濟天下?」傾洹捏緊薛的手腕,臉色陰沉,「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薛,如果你的想法里你擔心的人永遠不把我放在第一位,那你與我之間還糾纏這些做什麼?」他是難過了極了,他滿心想著的是如何把薛帶離那個位置,而薛卻滿心想著的是所謂的天下蒼生,所謂的地府眾人。


  沒有人應該是如此無私的,況且……薛無私了這麼多年,合該自私一些了。


  「不是這樣的。」薛搖了搖頭,他也是自私的,只是他不希望他的自私是建立在旁的人的痛苦之上。他的自私合該是他來承擔……「傾洹,你想一想沈苑,當年我欠了他的又是我把他帶入地府,他不該承受這無妄之災。你再想一想淵,當年若不是他從陰鬼道里把我帶回地府,一切的一切就不會再發生,你與我……我死在陰鬼道,你,終生忘記我。」


  「我從來都不曾失憶!」傾洹低聲嘶吼,「什麼忘憂草?我怎麼可能甘願吃下那樣的東西?你真以為失憶了還能再想起一切?那都是戲本子里的故事!」


  薛倒退兩步,手腕卻還在傾洹的手裡:「那你……」


  「當初不過是權宜之計……薛,我不可能再放過你一次。」傾洹一用力,把薛拉回懷抱里,「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再鬆手了。」


  這世間,最可怕的,莫過於一人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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