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掃蕩鄉里除妖邪
步安扭頭看他,目露精光,淡淡道:「怎麼?怕了?」
馬員外驀然搖頭,努力壓抑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想要說些什麼,嗓子眼卻幹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用那麼緊張,」步安一臉輕鬆地笑笑道:「這麼大一塊肉,咱們吃不下的,延平府便是給宋尹廷的見面禮,換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七閩道布政使……張承韜那邊呢?」馬員外輕聲問道。
「你忘了林通一案了?」步安微微一笑:「有了剿滅拜月教,肅清延平府的功績,再加上林通一案的卷宗,宋尹廷若還是拿張承韜沒有辦法,他便沒有資格來分這塊肥肉。」
馬員外聽得渾身發顫,想起方才步爺說他腦子好用,不禁覺得,這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眼前這七閩道上的布局,他連聽都聽得懵懵懂懂,步爺卻一步步暗度陳倉,直至水到渠成。
「能與宋尹廷達成默契,是最好的結果。」步安接著又解釋道:「但也有可能,他實力不濟,或是腦子不好,亦或朝廷臨時將他換走……我們要考慮的,便是如何應對這種局面。」
「也就是說,得做最壞的打算,萬一到時候定閩軍不得不交出去,怎麼辦。」步安一言至此,笑吟吟地看著馬員外。
「……取其精華,棄其糟粕?」馬員外喃喃答道。
「所以我說你腦子好用嘛。」步安笑得很自在,「真到了那麼一天,咱們就把架子交出去,把筋骨抽走,因此你平時就要留心,哪些人是筋骨,哪些人只是空架子。」
「屬下明白。」馬員外正色道。
「劍州府大大小小六縣一城,需要不少官員,就算我們全盤皆輸,被朝廷摘了果子,他們也未必能這麼快就派出人手,縱然派得出來,也人生地不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步安又問。
這回馬員外確實不明白。
「那你想想,我為何要招識字的兵?」步安提醒道。
「如此一來,咱們的人,就可以在朝廷官員未到之前,趁虛而入,先把持了劍州各地的要職?」馬員外驚道。
「趁虛而入談何容易,」步安笑道:「我們只需把人交出去,到時候用不用,就看他們自己了。」
馬員外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試問道:「步爺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定閩軍便要將各地政務操持起來?」
步安點點頭道:「殺了這麼多官,得有人填進去,總不至於真讓林惟均之流,掌管了地方吧?對了,定閩軍的筋骨,你可以陸續帶來見我,只要過了我這關,便可以錄入七司,也讓他們有個歸屬。其中識文斷字的,可以暗中錄入,具體分寸,你自行掌握即可。」
馬員外似乎聽懂了,又對細處不甚明了。
步安便耐心為他解釋。
簡而言之,在定閩軍中,七司只是一個身份,任何人得到這個身份,都代表著來自組織的認可。而因為識文斷字,參與治理地方的人,往後可能被朝廷徵用,所以即使賦予他們七司一員的身份,也不能聲張。
步安還示意馬員外,可以將道家修行法門教授下去,以便勘選出具有修行天賦的少年,充入七司陣營。
所有事情,都交代完畢,馬員外才領命離去。
第二天一早,步安交給他一箱銀子,充作軍資,至於寧陽縣裡的存糧,自然隨他取用。
做好這些安排,七司又馬不停蹄地上了路。
馬員外留在了寧陽縣,三天時間招了兩百多人,接著他便領著這兩百多人,沿縣城周圍,開始掃蕩妖邪。
鄉間根本沒有像樣的妖與鬼,以他凝神近乎圓滿的丹玄修為,自然不在話下,只是約束百姓,不許祭祀,得花上不少精力。
這樣走了三四日,馬員外便覺得效率實在太低,心說何不效仿步爺的法子,也殺一殺鄉里的富戶呢?
於是他也借力打力,「殺富濟貧」,果然快了許多。收穫的銀子,他不敢私藏,索性只留下軍餉,其餘全都散了。
十幾天後,十二月廿九,定閩軍回到寧陽縣修整,縣裡氣象又好了不少。被綁了將近一個月的木頭們,大半已經能夠聽懂人話,市面更是熱鬧了不少。
據說連著兩回邪月八陰,縣裡都不曾鬧鬼。馬員外也不由得感慨,步爺穿在身上的那件寶貝,真是了得。
他一回城,便接著募兵,同時整編人馬,教授修行法門,幹得熱火朝天。
不過馬員外也有些納悶,怎麼已經是十二月底了,寧陽縣裡絲毫都沒有過年的氣氛,難道七閩道上不過正月初一,不辭舊迎新的嘛?
林惟均聽他說起,不由得大笑,說馬將軍日子過糊塗了,隆興二年是閏十二月,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呢。
隔天閏十二月初一,馬員外正在寧陽客棧裡面見前來投軍的百姓,只聽得門外有人大喊「馬將軍!」
出門一看,竟是洛姑娘的弟弟洛家辰。
洛家辰給他帶來了兩百多人和一個消息。
兩百多人,是三岡縣裡招上來的人馬,洛家辰特意送過來的;消息則是說,劍州府六座縣城已經蕩平,七司不日就要拿下劍州城了。
「步爺擔心你這邊人手不夠,讓我也過來助拳。」洛家辰臨了解釋道。
有他這個得力助手,馬員外自然喜出望外,當天夜裡,便就著粗茶淡飯,請洛家辰喝上幾杯。
兩人回想這一個月來的經歷,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慨。
洛家辰說,來時以為拜月邪教勢大力強,想不到也是空心架子。
馬員外這些天來,一直在城外平寇,知道其中的不易——假如不是按葫蘆畫瓢,照著步爺的法子來,恐怕單單這寧陽縣,就不知要清理到什麼時候去。
更不要說那些陰煞鬼雄,即使宋尹廷親至,也只能將其打散,過不多時,就會捲土重來,屆時百姓們非罵死宋尹廷不可。
洛家辰少年心性,自然不會去想這些,馬員外也不準備反駁,只是笑著附和。
洛家辰又說,還是員外你有福,做了這定閩軍的將軍,往後飛黃騰達,不在話下了。
馬員外苦笑著喝了一杯水酒,擺手道:「我還想留在步爺身旁,蹭蹭詩琴靈氣呢。眼下修行是落下了,他日再碰上弟兄們,恐怕就唯獨老哥哥我,最是不堪。」
洛家辰嘿嘿直笑,見左右無人,忽然湊近了低聲道:「馬員外,你說咱們步爺,是不是想要斬白蛇……」
馬員外聞言面色一沉,沉聲道:「這話可不能胡說,被人聽去了,是要惹出殺身之禍的。」
洛家辰這下也知道有些酒後失言,趕緊閉上了嘴。
馬員外一邊將酒壺收起來,一邊故意裝作隨口問道:「你是聽哪個說的?」
「我是覺著步爺有這個能耐……」洛家辰喃喃道:「你想啊,且展旌旗覓封侯,咱們都封侯了,步爺豈不是……你說對不對?」
馬員外面無表情地拍了拍洛家辰的肩膀:「洛兄弟,有些事情,便是心裡想的,也得爛在肚子里。你隨口一說,弄得不好,可是會害了步爺的……」
洛家辰聞言重重點頭。
馬員外還是有些不放心他。
他本以為步爺把洛家辰送來,是擔心取劍州城會有危險,替洛姑娘考慮,才將她弟弟支開;現在看來,倒有可能是瞧出洛家辰年紀小,太輕浮的毛病,特意送來自己這邊歷練歷練的。
於是,第二天一早,馬員外就領著洛家辰與一支足有六百多人的隊伍,出了寧陽縣城,掃蕩鄉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