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場爆炸
躺在床上，韓小汐還是弄不清到底怎麽了？
郎言身軀靠在病房外廊道的牆體上，腦子裏卻是一片混亂。
他把手伸進褲袋裏，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半支煙來。
沮喪地垂下大手，曾經蘇蓉和藤原浩一的對話重又在耳畔響起：
“……二十多年前，我何時對哪一對夫婦趕盡殺絕了？”
“哈哈哈……阿蓉，別忘了二十七年前，你是如何對郎明誠夫婦趕盡殺絕的？說不定這馮一火就是他們夫婦的孩子。”
“老東西，就會亂說。穆晴婉一家三口都死在爆炸中，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他們哪裏還有另外的孩子？”
“那是自然，我提供的炸藥，爆破力，可是相當強悍的。不過，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我就給你查查那個叫馮一火的人？你不會在二十多年前，背著我又害了不知是誰的哪一對夫妻吧？”
“老東西，胡說什麽？我又不是殺人狂魔。你以為我喜歡害人嗎？哪一次不是被逼的？”
……
他隻有四歲，蘇蓉策劃的一場爆炸，他的父母都死於那場爆炸……
難道，他就是那個本該死於爆炸中的瑾楓堂哥？大伯郎明誠和大伯母穆晴婉的兒子？實則，卻是爸和大伯母新婚之夜一夜錯情的那個孩子？
此刻，郎言隻覺得腦袋似乎爆炸了般，雙手抱住頭顱，身軀緊貼著牆壁，緩緩滑了下去。
這樣的真相，他實在是難以接受！
不知這樣蹲在牆根多長時間，廊道昏暗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終於，他抬起臉，靠著牆體重又緩緩站了起來。
摸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之煥，我是郎言，你現在就去警局，撤銷對馮一火的控訴。”
“郎總，你是怎麽了？現在警局已經發出逮捕令，正在全城緝捕……”
“我說了撤銷控訴，沒聽明白麽？”此刻，郎言控製不住發起了脾氣。
“是是是，我就去，就去。”那頭的徐之煥作為郎氏集團的首席禦用律師，還是第一次被自己的老板吼叫，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噴火的老板，心肝脾被嚇得震顫一遍後，他不由單手擦擦額上冷汗，連連應答。
掛了電話，郎言又撥打了一個號碼，隻是，那頭的人看到是他，卻是毫不猶豫地掛斷。
他再打，那端再掛，再打，再掛……如是反複，最後，那邊的人似乎被惹毛了，終於接起了電話。
“郎言，我他媽的現在都成了喪家犬，你還想怎樣？”那邊的馮一火惱得爆粗口，哪裏還有一點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
“馮一火，我們見一麵吧！”
“見一麵？嗬嗬……郎言，你真當我是三歲孩子？同你見麵等著你聯合警察抓我進局子？滾開吧，你！”馮一火騰的一下掛了電話。
“嗬嗬……”郎言倚著牆壁，一陣低低苦笑，“馮一火，不，郎瑾楓，你以為我想見你麽？你不斷散布郎氏謠言，暗中打擊郎氏在先，作為郎氏唯一的繼承人——郎瑾楓，你怎麽可以禍害你自己的公司？加州大酒店，你設計害了我和小汐的寶寶，讓她生命陷入危機之中，那時，你仍然不忘挑撥我和她的關係，在你明知道自己就是郎瑾楓之時，你怎麽能那麽忍心害你堂弟的孩子和愛人？今天，你又綁架了你堂妹的孩子，竟然還想掐死你的堂妹，還害得小汐後腦受傷住進醫院……你說，這樣的你，我為什麽還要幫你？為什麽還要和你見麵？我他媽的難道還不夠賤麽？”
後來，郎言見無法打通他電話，便進了病房裏，趁著韓小汐熟睡之際，用韓小汐手機他再打了馮一火的電話。
這次，馮一火接得倒是挺快：“韓小汐，你怎樣？現在在醫院嗎？對不起，韓小汐，我不是要故意害你受傷的……”
這樣態度截然不同的馮一火，不禁讓郎言醋意大發：“馮一火，我的話隻說一遍，聽不聽在你。我已撤銷了對你的控訴，你已經自由了。所以，半小時後，我們在紀氏醫院大樓對麵的廣場見一麵，我等你，不來後果自負。”這次是郎言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徒留那端的馮一火在一點一點消化郎言在電話裏所透漏的信息。
他自由了？
郎言撤銷了對他的控訴？
為什麽？他不是恨死了自己麽？
半小時後，醫院對麵的廣場，路邊的燈光把靠在噴水池護欄旁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長，也讓男子在這清冷的深秋夜晚顯得寂寥而清涼。
夜色濃重，廣場上已沒有幾個人了，就是路上，也沒有了白天的喧囂，隻是偶爾會有一輛疾馳而去的車輛。
郎言斜身靠著護欄，單手捏著下巴，似乎在望著地麵燈光下自己的身影發呆。
“郎言……”
有男人的聲音在喊他，他抬頭，便看到一襲風衣裹身的馮一火從路邊向他走來。
“再不來，我可要走了。”等到他來到跟前，郎言卻直起身，瞥了他一眼，轉而麵色淡淡的朝著路邊一輛加長豪車走去，“走，到車上談，我的車上。”
“……”馮一火看了看，忍不住唇角抽動。
他這是什麽意思？明明是他約的自己，卻又在自己麵前擺譜？
算了，看在他確實是撤銷了對自己的控訴上，讓自己不再在這樣大冷天裏像隻喪家犬胡亂躥跳，就不跟他計較了。
這樣想著，他便默默跟在了郎言身後，隨他去了路邊停靠的一輛豪車。
後車座裏，兩人並排坐著，由於車子封閉很好，所以，兩人並沒有感到一絲清冷。
“你已經盯著我看了好幾分鍾了，不知道這樣盯著人看很沒禮貌麽？”還是馮一火率先開了口，打破了車內寂靜，“說吧，這樣的夜晚，把我約出來所為何事？還有，你不是恨我麽？為何會撤銷對我的控訴？”
“馮一火，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吧？”
“啊？交易？什麽交易？郎言，不要以為你撤銷了對我的控訴，我就會放過郎氏，放過你母親？告訴你，不可能，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放棄對蘇蓉，還有郎氏的打擊報複。”馮一火看起來很不領情，彈了彈指間煙灰道。
“如果我支持你翻案，支持你控告蘇蓉，還有，你想要郎氏，我都會成全你，你還要打擊報複郎氏麽？”郎言卻轉臉朝向他，眸色深邃，莫測難懂。
“你……支持我翻案，控告蘇蓉？哈哈……你當我是三歲孩子？蘇蓉是誰？她是你媽，你會讓我把她送進監獄？”馮一火顯然一副不相信他的模樣，冷嗤一聲，滿滿的不屑一顧。
“我隻堅持正義，即使是我母親，她犯了法，就該得到相應的法律製裁。”郎言卻是一臉淡然
“她是你母親，你舍得？”馮一火仍然不敢相信，挑眉問道。
“談不上什麽舍不舍得？怪隻怪我以前心太軟。”
“你要大義滅親？”
“隨便你怎麽認為……能不能不要這麽囉嗦，你到底願不願意和我做交易？”郎言已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問題搞得不耐煩。
“好吧，說出你的交易內容。”馮一火直到此刻才相信他是認真的。
“很簡單，我幫你控告蘇蓉，助你坐上郎氏集團CEO兼總裁，另外我還會幫你複仇。而我，隻有一個條件，就是，我要你從此不再對小汐糾纏不清，承認小汐是我的愛人。”
“郎言，你什麽意思？”馮一火卻是惱了，掐滅煙頭，對郎言吼起來，“韓小汐她不是貨物，你不能拿她當貨物進行交易。”
“把她當貨物還是當愛人那是我的事。馮一火，我和小汐七年前就彼此相愛，你覺得你這樣強行插入我倆之間，甚至有事沒事就挑撥我和她的關係，這樣有意思嗎？你明知道小汐根本不可能愛你，為什麽你還不放手？這次，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希望你能把握。否則，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以後，你想要如何與蘇蓉周旋，如何奪取郎氏，甚至如何為你父母報仇，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會再像今天這樣幫你。”
“你……”簡直是欺人太甚。馮一火氣得俊臉漲紅，話都說不出來。
強壓著心頭怒火，想著就要放棄一個給人以溫暖的令人愛解的女子，他在心底反複倒騰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答案。
他既想複仇，又不想放棄對韓小汐的追求。
可他卻也知道，既然郎言敢這麽說，說明他已經掌握了更多當年事情的證據。
答應了郎言，他相信自己的複仇之路一定會越來越順暢。
可是，他卻又實在是舍不得韓小汐。
他活在這世上整整三十一年了，他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個這麽讓他心儀的女子，他又怎麽能輕易舍棄她？
躊躇半晌，幾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馮一火終於開口：“抱歉，我不會同你做這筆交易。我承認，韓小汐她很愛你，而我這樣單方麵的追求，可能會入不了她的眼，我最終的結局也許是會失去她。可我，不想因為複仇而喪失掉繼續追求她的資格……”
話畢，馮一火直接把身子轉向車門，欲要拉車門而出。
“慢，馮一火，不，郎瑾楓。”郎言冷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這樣涼薄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卻不啻於一道響雷，在馮一火腦海裏炸起。
郎瑾楓？
多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他怎麽會知道這個名字？並且還這麽稱呼他？他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麽？
馮一火的腦袋一開始被炸得一片空白，漸漸才恢複意識，才能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