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
朱棣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心中哀歎怎麽偏就招惹上了老九,這貨打小就睚眥必報,近年來又愈發貪財,朱家人跟他杠上可不什麽好事。
小燕子畢竟還小,見惡人走開,趕緊趴到祖父身上哭叫道:“爺爺,爺爺,快醒醒!快醒醒啊!”又跑到朱大福麵前叫:“大哥!你怎麽了!快醒醒啊!大哥!”
朱棣從馬上下來,對身邊的貼身侍衛伊都立吩咐道:“去幫忙!”自己則是大踏步往醫館走去,想要找個管事的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正好朱大福身邊的小廝還清醒著,認出麵前的人是四貝勒,忍著傷痛跪下哀求:“貝勒爺,求您做主啊!剛才那位十爺跟隆大人行完禮就突然發火,可憐我們少爺出來勸解反而挨了打!還有那位九爺更過分,居然瞧我們小姐顏色好,就出言不遜,青天白日地就要搶人,我們老爺上前阻攔,硬生生被挨了三腳,當時就昏死過去了!”
朱棣聞言心中暴怒,老十這是不甘給隆科多行禮吧,不就是溫僖貴妃的兒子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在他眼中除了鈕鈷祿家那幾個廢物,隻怕是孝誠仁皇後的兄弟都不配得他舅舅吧。
想著這又想起剛剛遇見的阿靈阿,這位自己的親姨夫,竟也跟著老十胡鬧,對老八極其諂媚討好,對自己這位親外甥反倒是視而不見,不由心中煩悶。
待進了醫館大門就看到,有個被綁在椅子上的男子,嘴裏被塞了核桃,一直嗚嗚地怒吼,湊近一看麵容酷似朱大福。
朱棣心中明了這應該就是朱大貴了吧,朱平安這小老兒還真是機靈。隻是這麽大陣仗,這小子某不是個魯莽的性子,還是就讓人給他鬆了綁,取出口中的核桃。
朱大貴來不及道謝,伊都立已經領著幾個三等侍衛,輕手輕腳地將朱家祖孫抬回醫館中。早前的顧客早就散去,醫館中都隻剩下朱家奴仆,朱大貴看到祖父與兄長昏迷不醒的樣子,立刻就落下淚來,慌亂撲上去把脈。
朱棣前世常年混跡行伍,對於各種外傷見得多了,瞧朱家祖孫雖昏迷不醒,但臉色還算正常,這裏又是以治療跌打損傷出名的醫館,並沒有太過擔心。
滿心憂愁更多是在那個小燕子身上,從她進門朱棣眼睛就一直注視著她,像!真是太像了!真的跟雁翎一模一樣,就是說話的聲音都別無二致。
隻是這孩子也是命苦,被老八他們幾個這麽一鬧,以後還怎麽做人,便隻是看著至親傷痛,也會自責難過吧。
朱大貴給二位親人診斷完畢,沒什麽大礙的時候,才來到屋內這位端坐的貴人麵前,趕緊過來跪下磕頭致謝:“多謝貴人出手相助,小人感激不盡!這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貴人恩情!”
朱棣心中好笑,看來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剛要板起臉來訓斥兩句,好讓他長長記性。
小燕子已經跑過來跪下開口道:“多謝貝勒爺救命之恩!”
貝勒爺?朱大貴聞言滿臉驚喜,可轉念一想,貝勒爺看重自己家可是為了賺銀子,眼下被那三個貴人一攪和,還不知道這買賣會受多大影響,不由心中忐忑。
朱棣溫和地看向小燕子:“起來吧,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小燕子不安地攏了攏垂下的頭發,簡單整理一下身上被扯亂的衣服,這才站起來。
朱大貴依舊恭敬地垂手侍立,有心想要跟貝勒爺說說自己看好的發財大計,可眼下這情況又覺得不合時宜。
朱棣平淡地暼了朱大貴一眼,知道他在躊躇什麽,卻也因為小燕子的存在,哪有聽他說話的興致。
猶豫再三,朱棣終於下定決心,衝著麵前的兄妹開口道:“朱大貴,為防他們幾個惦記,你妹妹不能再留你家了,正好爺的弘暉去了宮中讀書,福晉膝下空虛,就讓她過去陪陪福晉吧。”
朱大貴詫異地都忘了規矩,抬頭盯著朱棣:“貝勒爺!這,這。”可在看到一雙古井無波的雙眼,心中一驚,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在心中懊悔不該讓小妹出來湊熱鬧。
什麽陪福晉,肯定是陪這位貝勒爺,可惜自己家從事的是低賤的商賈之事,又是前朝皇室血脈,小妹縱然美貌,性子卻嬌縱,進了皇子府還不知道受多少委屈,又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小燕子看出二哥的為難,主動開口:“貝勒爺,小女願意侍奉福晉,以報答貝勒爺救命之恩。”
朱棣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爺就收你做義女,賜名朱玉燕,好不好?”
“玉燕?”小燕子默默念叨幾遭,疑惑地開口:“好名字,可您是高貴的貝勒爺啊!我是商家女,真的能收我做義女嗎?”
還有小燕子沒說出口的話,這位貝勒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齡,就做自己的義父?怕不是跟剛才那三個壞人一樣打自己主意吧,可他既然救了爺爺跟大哥,自己也不好拒絕啊。
朱棣有些意興闌珊,是啊,她是商家女,不是自己最惦念的小公主,沉默半晌才開口道:“是啊,給爺跟福晉做義女,平時就陪在福晉身邊盡孝就行。”
小燕子試探地開口詢問:“我有個小丫頭能陪我一起去嗎?”
朱棣本想拒絕,可是想到雁翎,才改變主意:“可以,行李就不必帶了,到了府讓福晉重新添置。”
朱大貴也終於確定,貝勒爺居然真的要收小妹做義女,而不是做個侍妾什麽的。聯想先前這四貝勒的種種善舉,不由地心思活泛起來,有這麽個貴人做靠山,看來朱家不僅解除危機,還要飛黃騰達了。
想到這朱大貴從袖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折子,剛想呈給貝勒爺,就聽到冰冷的聲音傳來:“今鬧這麽一出,鋪子早些關了吧。玉燕爺直接帶回去了,省得留下來你們也護不住。至於你的差事,先侍疾吧,等你祖父痊愈後再說。”
朱大貴依依不舍地看了幼妹一眼,拒絕的話實在是說不出,要是那三位貴人再回來,自己的確護不住小妹,何況四貝勒還捏著自己一家的小命,別說是做義女這麽大恩典,就是讓一家子為奴為婢也是一句話的事。
朱棣心中煩悶,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在煩躁什麽,也懶得再和眾人多言,直接領著這對小主仆回府。
到底還年輕,朱棣走後不久,服下一劑藥,朱大福就晃悠悠醒來,朱大貴趕緊將小妹被四貝勒帶走做義女的事告知。
沉默半晌朱大福口對耳地低聲開口:“四爺府上的大格格閨名玉英……”
朱大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在心中期盼四爺是真的將小妹帶回去當義女養,隻是小妹已經十一歲了,真的會有人養這麽大的養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