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
回來的路上,因為三人都喝了不少酒騎不了馬,隻能各自坐轎回去。朱棣神誌還十分清楚,原本今天來赴宴,是想要挑撥老三為徐知彰翻案。
按照朱棣最初的想法,太子出手後,就該勸說老三主動接近徐父,告訴他徐知彰臨死前上的折子,得罪了權貴才會召此大禍,並替其上折子告禦狀,以加重在仕儒中的影響力。
隻要老三出麵告狀,自己的確很難被摘出去,可是更艱難的會是太子,畢竟所有一切都是他做的。
其實這事一點都不高明,皇阿瑪肯定不會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有能力殺盡府中下人,還不引得四鄰注意,隻會是被人滅口後嫁禍。
這樣的話,老三因為對付手足,太子對言官出手狠毒,都會在皇阿瑪那留下壞印象,這才是朱棣給他們的報複。
隻是宴會上提及前世的隱疾,朱棣覺得不該行事如此陰損,以免損了陰德,又會早早得了那難以啟齒的陽衰之症。
而且朱棣也開始認真考慮,眼下子嗣不豐的問題,按說自己這輩子即不曾常年外出,又不曾獨獨寵愛福晉一人,早就應該子女環繞了,莫非哪裏出了問題?
這邊八阿哥心情也是極壞,明明都是皇阿瑪的孩子,憑什麽?憑什麽自己要受如此羞辱?又憑什麽要淪為伺候人的奴才?就因為他們出身高貴嗎?
更憋屈的是回到府中,福晉又帶著她那個心腹丫環靜姝,趾高氣揚地走過來,就在前院就當著眾人的麵念叨:“你怎麽又喝酒了,滿身酒味臭死了,趕緊去洗洗!”
八阿哥酒後又吹了風,本就有些頭疼,八福晉還在那嘮嘮叨叨地,更是頭疼不已,煩躁地回頭怒斥:“閉嘴!”
八福晉帕子一摔,仰臉問道:“你讓我閉嘴?怎麽?喝醉酒很得意是嗎?居然給我擺臉子!你……”
八阿哥好不留情地握住八福晉的手腕,暗暗用力,一麵冰冷地盯著八福晉,靜姝見勢不妙,趕緊上前掰八阿哥的手:“貝勒爺,您喝醉了,這是福晉啊!您快鬆手啊!鬆手!”
滿心疲憊的八阿哥實在受不了這兩個聒噪的女人,猛地一鬆手,還順勢一推,還好靜姝有功夫在身,迅速伸手攙扶,福晉本身也是習武之人下盤極穩,才不至於狼狽跌倒。
可看著八阿哥決絕的背影,福晉捂著手腕,委屈地幾乎要落下淚來:“他怎麽這樣啊!我要不是擔心他醉酒傷身,哪裏會管他!不領情就算了,還當眾給我難堪!”
靜姝小心翼翼地勸慰道:“格格,爺喝醉了,哪裏分得清,外麵風大趕緊回去吧。”
福晉憤恨地開口:“回屋!為了這麽個醉漢生氣犯不著。”可是沒走幾步還是不放心,交代靜姝道:“你過去看看,爺醉了肯定要沐浴的,大冷天的萬一那幫奴才伺候得不細致,受了寒可是要生病的。”
靜姝捂嘴笑著打趣道:“格格,您就是嘴上厲害,心裏啊,對貝勒爺可是比誰都看得重!”
福晉有些害羞地推了推靜姝:“小油嘴,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打趣主子了……還不快去!”
靜姝歡快地應下後,迅速跑去前院,原以為八阿哥醉酒,會立馬洗漱歇下,沒成想院中伺候的太監們說八阿哥去了書房。因為急著完成格格交代的任務,服侍八阿哥沐浴後,好回去複命,想也沒想就要闖書房。
守門的太監總管餘子清自然是不肯放人,開玩笑呢,貝勒爺有令,就算是福晉親自來都不行,何況一個丫鬟呢。
餘子清早就看不慣這丫頭仗著與福晉感情深厚,在這府裏作威作福,抱著膀子冷笑道:“靜姝姑娘,書房重地,可不是你一個丫環能來的,還是趕緊回去吧。”
靜姝不滿地翻著白眼,氣勢十足地罵道:“好狗不擋道!福晉說了,貝勒爺喝醉了,讓我來伺候貝勒爺沐浴!”
餘子清放肆地上下打量著靜姝,輕蔑地踹手笑道:“呦,原來姑娘這是來伺候主子爺的,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是來砸場子呢!”
靜姝惡狠狠地推搡著餘子清:“滾開!你這個……”
話音未落八阿哥的生意已經從屋裏傳出來:“餘子清,爺的院子什麽時候阿貓阿狗也能進來了嗎?還不馬上將人趕出去!”
餘子清陰陽怪氣地笑著衝靜姝做出個請的姿勢:“靜姝姑娘,請吧,別等著讓人硬請,就太傷顏麵了。”
靜姝氣得一跺腳,扭著身子回去找福晉告狀去了。
八阿哥坐在書房內,對靜姝,這位福晉身邊的頭號爪牙,愈發不滿,看來要像個辦法處置掉才是。
福晉的想法八阿哥十分清楚,她想要將靜姝留在身邊一輩子,原本還想著等她配了人,連著男人一道攆到城外莊子上去,無奈當初在宮裏耽擱了年紀,高不成低不就的,福晉就一直挑不到合適的男人。
既然這樣的話自己不妨幫她們一把,設計將她推給冷冰冰的老四好了。想到這八阿哥將餘子清叫進來低聲交代:“去告訴福晉,明日三哥四哥要來做客,叫她準備好席麵。還有派幾個穩妥人,弄些紅袖香來,爺明日要用。”
次日下午三阿哥因為閑著無事,早早就到了八阿哥府赴宴,朱棣其實根本就不想來,無奈三阿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昨日酒桌上硬是非要拉著,一起去找八阿哥喝酒,好在八阿哥保證隻有他們三個,朱棣才無奈地答應下來。
好在酒席間沒出什麽幺蛾子,三阿哥之所以如此熱情地要再聚,不過是得了個好寶貝,想要拿給二人炫耀一番,昨日之所以沒有提,隻是怕被太子扣下。
等三阿哥拿出來,朱棣不由低頭苦笑,什麽好寶貝,不過是當初自己賞賜給權賢妃的玉簫,冷眼看向老八,他似乎對這玉簫更沒興趣,連看都懶得看。
這老八有些反常啊,若是以往他怎麽也得客套上兩句,今日怎麽如此沉默,朱棣不由地起了防備之心。
三阿哥不滿二人的漠視,極力誇讚著權賢妃,還有這玉簫的好音質,無奈兩人都不給麵子,不自覺動作幅度大了些,意外撞倒了桌上的酒壺,撒了一身酒水。
三阿哥跳起來,嫌棄地甩了甩手,煩躁地問道:“真是敗壞興致,八弟,借你房間一用,爺要去更衣!”
八阿哥馬上起身,猶豫了片刻,才指示餘子清:“快,快帶你三爺去內室更衣。”
餘子清低頭賤笑道:“是,奴才遵命!”
朱棣看著這對主仆的反應,總覺得哪裏不對,桌上酒菜也不敢再碰,隻是幹坐著,等待三阿哥回來找借口早些回府。
誰知道等得桌上連湯都涼透,朱棣實在是忍不住問道:“八弟,三哥怎麽去了這麽久,要不要派人問問?”
八阿哥也裝出一副焦慮的樣子,剛想要吩咐人去看的時候,八福晉已經哭著闖進來:“爺,你要給靜姝做主啊!三哥怎麽能這樣啊!他怎麽能這麽對靜姝啊……”
朱棣皺眉看向哭鬧的八福晉,聽這意思是說三哥一去不回,是把八福晉的丫鬟給睡了,睡了就睡了有什麽大不了的,竟然當著丈夫哥哥的麵撒潑。
沒一會兒三阿哥滿麵春風地走進來,身後跟著一臉呆滯的靜姝,滿不在乎地開口:“鬧什麽鬧!既然這丫頭是個雛,想必八弟還沒有收用過,爺就帶走了,看在八弟的麵上抬舉她做個侍妾!”
朱棣心中冷笑,看來三哥這是給自己擋災了,也懶得再多待,就迅速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