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返京

  既然皇阿瑪已經下旨將任伯安撤職押解回京,明顯已經不打算再深究此事了,朱棣便在密信中隻寫明了丹鳳縣之事,公正地描述了李衛的各種挽回措施,至於任伯安跟私鹽的關係也是淡淡提了一句,並沒有著墨太多,畢竟有曹寅在,他肯定會將其中的陰私事查清,並詳細上報的。


  在丹鳳縣耽擱已久,朱棣將密信發出去後就立刻準備啟程回京的諸項事宜,此行原本是來視察河道的,但因為先前水上遇險的關係,何況到達南方後,雨水就與往年無異,就打算走陸路回去。


  十三阿哥貪戀江南風情,心有不甘地嘀咕道:“又沒去成蘇杭,難得出來撒撒歡,又要回去了。”


  朱棣在心中暗自盤算一番,寵溺地笑道:“想去就去唄,反正皇阿瑪隻說讓咱們不要在走水路了,沒說不讓繞遠路。”


  十三阿哥一雙丹鳳眼閃著亮光,跟幼時一樣依賴地靠在朱棣肩上撒嬌:“四哥,從小到大就數你你對我最好!”


  朱棣嫌棄地捏開十三阿哥的手:“多大的人了,還在那撒嬌,也不知道害臊。不過蘇杭兩地是沒辦法都去的,蘇州近些,也更靠北,這次就隻能先去蘇州,等下次有機會再去杭州。”


  十三阿哥扭著身子用吳語軟軟地唱了聲:“諾!”


  引得朱棣甩出手中的折扇,直朝十三阿哥腦門飛去,狠狠地訓斥道:“這麽想唱曲,幹脆給你留在這江南賣唱好了!”


  十三阿哥身手利落地抓住折扇,“啪”一聲打開,搖著扇子擺出一副紈絝公子相,嘴裏還念叨著:“四哥,這輩子就算了,下輩子我做紅角,您當班主,咱們兄弟一道踏遍千山萬水,賺足千金萬銀,等跑不動了,就找個依山傍水的村落,跟孩子們追憶當年。”


  “就你?”朱棣微微搖頭後,低頭淺笑道:“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阿哥爺啊,戲子的日子豈是好過的,還踏遍千山萬水,賺足千金萬銀,還等跑不動了如何如何,你壓根就活不到那個時候!”


  十三阿哥幽怨地一回頭,故作不忿地大力合上折扇,嬌聲抱怨道:“四哥,下輩子的事誰又說得準呢,沒準化成一陣微風,一尾遊魚,一隻小鳥,總好過被困在那黃金牢籠中。”


  朱棣苦笑道:“但願吧,但願來世沒有這些紛紛擾擾……隻願有人與我立黃昏,有人問我粥可溫。”


  十三阿哥看著立在黃昏柔霧光中,周身彌漫著無邊愁緒的朱棣,煞風景地賤笑道:“四哥,眼下夕陽正好,小弟冒昧問一句,喝粥不?哈哈哈……”


  次日一早,朱棣領著眾人,終於離開丹鳳縣,踏上返程回京的路,李衛心情複雜地遠送到城外,杜老大也是哀怨地看著二位皇子,酸澀地想著自己那早已破滅的皇孫外公夢,不過好在四爺仁厚,將兩個女兒賜給了手下親信,也算是高嫁中的高嫁,在這丹鳳縣自己也能橫著走了!


  朱棣看出李衛的忐忑,將他叫過來低聲交代道:“放心吧,爺已經幫你美言過了,你就安心等著調職吧。”


  “調職?”李衛驚喜萬分,勉強壓住自己上揚的嘴臉:“四爺,我會被調去哪?”


  朱棣淡淡一笑:“著什麽急,等爺回去再仔細打算。”又看向杜老大:“杜老板,咱們也算是有緣了,以後再進京,別忘了到爺府上坐坐。”


  杜老大笑得滿臉紅光,一雙老鼠眼眯得徹底消失不見,嘴裏不停念叨著:有緣,有緣,哈哈哈,太有緣了!


  告別了送行的人,在大路上走了一段後,朱棣按照和十三阿哥提前商量好的,拐到一條小路上,準備抄近路,順便看看周遭的山嶺原野,隻當是遊山玩水了。


  南方天熱的早,走在山林中,繁茂的枝葉遮擋了炎炎烈日,騎馬走在路上時不時有小風吹過,十分的閑適愜意。


  車上卻是悶熱難耐,雖然有憐月惜花不住地扇著扇子,柳如絲依舊熱得揪著衣領嘴裏抱怨著:“熱死了!熱死了!這樣的日子還要熬多久啊!真是煩死了!不行!我也要去外麵騎馬!”


  說完一掀簾子,站在車廂前,手握鮮豔的帕子,握成喇叭狀,朝著最前麵喊到:“四爺!四爺!”


  朱棣回頭看了一眼,調轉馬頭飛奔過去,剛要開口詢問,柳如絲就靈巧地搭著朱棣的肩膀,利索地跳上馬,雙手緊緊環抱在朱棣的腰間,歪頭嬌笑道:“四爺,車上太熱了,我要跟您一起騎馬。”


  “鬆手!”朱棣無奈地低語:“這麽多人在呢!羞不羞!快放手,想騎馬,騎自爺那匹備用的飄雪去!”


  柳如絲反倒抱得更緊了,故意用鼻尖在朱棣厚實的後背上輕點,又嬌媚地在其耳邊念道:“四爺,我就要跟您騎一匹馬!”


  看著十三阿哥時不時扭頭賤笑,朱棣扭頭低聲嗬斥道:“什麽時候不能同騎!非要這大熱天,你不嫌熱啊!快鬆手!”


  柳如絲死死抱住不肯鬆手,喃喃道:“不熱!”


  十三阿哥也催馬過來,賤兮兮地笑道:“小嫂子,可抱緊了,千萬別掉下來了!”


  就在朱棣探身要教訓十三阿哥時,隻聽到身後一聲驚呼:“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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