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 第九十六章:思論台
屋梁高呆,底下坐著人影四道。
主坐是一位衣著棕黃,長發垂肩膀的男子,在他對麵是新入城中的曹正淳,與曹正淳挨著坐的是馬夫章維。
“嗬嗬,兩位公子真是有趣。”
有嬌笑聲響起,卻是自那長發男子身側的女郎口裏發出。
“我家主子貴為蜀國太子爺,怎麽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兩位還是重新再商議商議吧。”
女郎講完看著身前曹正淳與章維兩人,章維瞧了一眼曹正淳,這時候對麵太子爺出聲道:
“她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了。”
他露出淫(手動)蕩的笑意,好像眼裏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隻有眼前女人的身體,不過也說不定,聽聞有些權勢人物便喜愛在人多的時候玩弄情愫,好像那樣能夠更加使他們得到滿足。
曹正淳聽完兩人的話並未生氣,隻是笑得更加開心了,很快屋子裏便響起他的大笑之聲。
“為何發笑。”
太子爺被打斷了興趣而有了怒意,隻是眼前這人是巫地派來與自己做事的人,不看僧麵看佛麵,自己倒也不好像處置其他人那樣將他隨意的殺了,那樣的話,巫地發起瘋來,他這太子爺的身份倒也不好用,畢竟這天底下太子爺又不止他一個,而且就算是在蜀地,他死了,以他那老爹的性子,倒也沒多大關係,重新立一個便是了,想到這裏,他便更加煩躁起來,因為他又想到了一個名字——李甫。
“哼!”
他陡然站起身。
“哎呀!你弄疼我……”
那女人的話還未講完,屋子裏隻見一道血光衝天而起,她瞪大眼睛,用最後的力氣捂著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些不理解,自己明明費盡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這一步,隻差最後一關了!蜀帝年老,當太子稱帝之時,她便是天底下最權勢的女人……可是,為什麽……
“為何發笑!”
太子爺怒發衝冠,可曹正淳卻依舊哈哈大笑個不停。
“我笑,我主怎麽會找你這樣一個廢物來共商大事,我笑,我笑當初還不如不去殺李甫,殺了你不就好了麽,李甫做皇帝不也是民心所向麽?到時候我巫地話起事來也更加方便。”
曹正淳目色閃動之間,屋子裏風聲四起,隻聽錚錚聲不絕於耳,他話才說完,屋子裏便多出近十道衣著玄黑的負刀人。
“少爺。”
章維亦起身如臨大敵,雙拳難敵四手,他並不清楚自己這新上任的少爺在西陽廬學到了多少實力,隻是知道這裏是蜀中腹地,他兩個若是打起來的話是一定不能全身而退的。
他心頭微微惱氣,曹家人怎麽還是如此魯莽。
“太子爺,您可想清楚了?”
曹正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伸手捂著胸口,道:
“都出來吧,太子爺在等著你們呢。”
曹正淳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對著空中說了兩聲,太子爺神色微微動,手心緊了緊,身後兩位黑衣人向太子爺靠近,像是在上前護著太子爺的安全一樣,可是正當他們走得更近一些時,另一邊的黑衣人忽而大叫出聲:
“太子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太子轉身,隻見著兩道刀刃,刀身正刺向太子爺麵門。
他大喝一聲,折下腰去,還是被那兩刀傷著了臂膀。
“死!”
另兩位黑衣人出手便是殺手,兩人兩刀,斬下了刺殺太子那兩人的頭顱,可是並沒有鮮血流出,倒是由頭顱底下生出一縷濃稠的黑霧,霧如墨,在地上流。
“太子爺,您還要試試麽?”
不光是太子驚色,就連站在曹正淳身側的章維也大吃了一驚,怪不得,巫地隻叫自己一人護著曹正淳便敢前來漢城,他不由得在心裏多看了曹正淳幾分,曹正淳大部分時候都身在西陽廬,但是他對於巫地行事卻比自己還要清楚……
太子爺正了正衣服,哼出聲。
“巫地手段果然高深,就樣本太子倒是願意與你們合作。”
談話間,他向身後揮了揮手,那些黑衣人便收拾了地上的一具屍體消失而去,至於為什麽是一具呢,因為
另兩具已經完全作了黑霧,散去了。
太子又回到坐位上坐下,講道:
“聽說你們沒能殺死李甫。”
太子神色戲謔,藏著幾分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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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皙檠伸手捉風,不自知間使出了自小學會的回聲罡,一遍又一遍的出手,更像是演練,他突然放鬆了自己的身體,不遠處站著一道人影將他瞧著,他吸氣,吐氣,突然輕喝一聲,出手前探:
“風起。”
他伸掌上托,像載著風一樣,可是升起的並不是風,而是他自己的身體,他緩緩離地。
“回天!”
公皙檠交錯雙臂,手掌輪轉之間,風起如龍卷,將他包裹在中間。
龍卷越升越高,他的身體也被風托得越來越高。
“嘿嘿……”
公皙檠笑出聲,他感到自己像是飛在空中,從來沒有體會過禦風而行的公皙檠自然開心,於是便睜開了眼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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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走在路上,忽然見著遠處升起了一道龍卷。
“嗯?”
他輕疑出聲,此時無風,而且雖然說地勢平坦,但卻也算是在山地當中,怎麽會有龍卷?
唯一的解釋便是:
“有人交手!”
他神色興奮地自語道:
“過去看看。”
當下便腳底生風,跑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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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皙檠由高空落下,墜向地麵,之前那一直暗中瞧著公皙檠的人本想動身去助他一手,但又收回了腳步,正這時,由遠處跑近一道人影,那人跑得近了,叫人見著他是一頭利落的短發,這倒是在江湖中有些少見,短發人樣貌正中,不算好看也不算難看,叫人見了第二眼便會忘記第一眼,委實有些過於普通過於大眾了。
這人跑得近了,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的眼裏有一股熱情滅了下去,隻聽他細聲自語道:
“什麽啊,這麽大的東靜,原來並不是打架呐。”
他有些失落,但還是向著公皙檠而去,將他接了下來。
“多謝兄台。”
公皙檠向他稱謝,但忽然反應過來。
這裏是如何來的其他人?
他先前不是在那片紅樹林子的濃霧裏麽?
“這……”
莫不是又像之前他遇見聖僧那般,他是在夢裏?但是眼前這人自己分明是一次也沒有見過的,要是說夢的話倒也太扯了……
“這是哪裏?”
公皙檠問出聲,當真是摸不著頭腦。
“啊?”
那短發人疑惑了一聲回道:
“你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他再出聲:“那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公皙檠瞧著他的眼睛,短發人倒也看出來了,公皙檠的神色不似有假,當真是不知道,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是短發人還是耐著性子向公皙檠講道:
“這裏是思論台啊。”
“思論台?”
公皙檠抬頭望天,天色已經大白。
“我……”
他忽然有些不確定起來,是自己走到的思論台麽?可是為什麽自己卻又一點兒走出林子的記憶也沒有。
“思論台?”
公皙檠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來。
“你說這裏是思論台?”
他指了指天,再指了指地,短發人見著公皙檠這般模樣,便肯定了下來,講道:
“原來你是真不知道啊。”
雖然奇怪這人既然不知道思論台又是如何到這裏來的,但是他很知趣的沒有再追問,隻是好心地向公皙檠解釋道:
“實不相瞞,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好吃了一驚,我以為思論台是四四方方的台子呢。”
“沒想到是這樣一方世外天地。”
短發人講道如是講道,公皙檠疑惑出聲:
“不是說思論台……”
他話未講完,想到之前步爭高與自己講的話來:思論台上一共有十三個蒲團,便隻能容十三個人。
但是這裏又分明沒有蒲團。
“還未請問兄
台名姓?”
公皙檠忽而吐出一口氣,心事太多,他決定索性不再去想了,想不通的。
“在下江南左鼬。”
左鼬抱出姓名,公皙檠亦回聲道:
“小弟名為公皙檠。”
“小弟?”
左鼬瞧了公皙檠一眼,笑問道:“你我二人倒還不知曉哪個大哪個小呢?”
公皙檠道:“我正好十六。”
左鼬笑道:“那我倒是得當這一聲大哥了。”
他講道:“我正好十八。”
公皙檠無奈地笑了笑,心道:看樣子也能看出來自己年紀要小些嘛……
兩人就此結伴,一路前行。
公皙檠每出聲詢問,左鼬便會耐心回答。
漸漸的,公皙檠便明白過來了自己當前的處境。
這裏是西陽廬中最為為博的一處山脈:起雲。
起雲山的名頭在蜀西可謂是響亮得很,公皙檠自然也聽過幾次,他此時便身處起雲最北部的地方,說起來這裏倒也可以不算進起雲山係裏,因為這裏被西陽廬由起雲山係單獨劃分出來了,成為了每年初陽會最後舉行的地方。
往年前來參加思論的選手也好,還是前來觀看思論的眾人也罷,都會在這一天清早由山腳一起往上爬,到山最高的地方,那十三道蒲團便放置在那裏。
可是今年眾人卻被告知隻有那十二位等到信封的選手可以在清晨上山,而他們隻能站在山腳下仰望。
“在這裏能看見個什麽東西嘛。”
不免有人抱怨,如此行事,今年的初陽會倒真是難看至極,可是西陽廬方便卻也一改先前的謙虛姿態,突然變得極為不講道理起來,許多西陽廬中的弟子都是冷著臉,好像是在表達一種:你愛來不來。
“初陽會……怕是以後就沒有嘍!”
有人出聲感慨,引來周圍人一通附和,前段時間的廬子飛升他們其間的大多數人都見了,如此想想倒也覺得今年的初陽會也算是不枉此行。
“誒你看!”
忽然有人聲大喝,指著遠處天邊,由遠處天邊有黑點飛近,人們一個傳一個,便都指著了,因為那黑點飛的速度實在是有些過於的快,所以當眾人看向它的時候,已經可以看清,那黑點不是其他什麽東西,而是再真切不過的人影。
“是人!”
聽到是人,更多的人便回頭去看,很快,由高處往這邊看便能看見這裏漫山遍野的人如同向日葵一樣,將頭朝向了那個黑點。
“師兄。”
一處高地之間,紫氣小駐的大師兄忽然出現在小聚峰大師兄身後,步爭高回頭,帥聞理指著那黑點道:
“如何?”
步爭高笑罵了一句:
“來勢洶洶,能如何?”
普通人感受不到,但是像他就樣實力的人卻是已經可以感受到那人並非刻意藏隱住的氣息了。
那人之強,隻憑他與帥聞理兩人是擋不下來的。
“當然是叫幫手。”
帥聞理笑著出聲,向身前的步爭高細細數道:
“邱一善、大師兄、杜榆……還有簪花宮的各位弟子,能喊到的都可以來嘛。”
他瞧著步爭高,道:
“這兒可是咱們的地盤,咱們人多啊,師兄。”
步爭高哈哈大笑,道:
“慫慫師兄果然有方法。”
他出聲,卻聽帥聞理又在此時問道:
“師兄,那人看上去好像不太對……”
他出聲,步爭高應聲瞧去,那人近了,雖然速度很快,但兩人還是能看清楚他的臉,大概是個二十來歲的男青年,穿著一身青衣衫子。
“不是他。”
步爭高出聲,這人並非他們等的那人。
“那我還打個屁啊……”
帥聞理出聲,再說道:
“我去叫我師父來!”
說得理直氣壯,也不等步爭高回話,轉身便走了,等到步爭高回味過來時,早早跑得不見影了。
“嗬……”
看來搬救兵這種事情還是得慫慫師兄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