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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 第一百一十章:念恩公

  “鬼!”


  公皙檠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聲,這分明是地上畫像上的那隻鬼的不完全版!


  公皙檠害怕,但還是用盡力氣朝身前的鬼間使者砸去,一招亢龍直向著鬼間使者的眼睛而去,這東西眼睛如此突出,如何能叫人不去找砸?

  亢龍起手,有氣如雲湧,帶出的白虹如同刀鋒。


  “成了?!”


  成功使出亢龍的喜悅衝淡了一點公皙檠心中的害怕情緒,雖然這一式亢龍並不算得上是真正的亢龍,就連招工裏帶出的氣,也隻有半分神似而已,一點真氣該有的力量都沒有。


  “再來!”


  公皙檠一招使出,心頭一橫,趁著眼前這鬼間使者還未對他發起攻擊的時候,他便當先下手為強,畢竟這樣的好時機,可再難有了。


  那些小體型的鬼間使者都呆著原地不動,並不敢搶在它的前頭向公皙檠動嘴。


  轟轟!


  公皙檠不斷出手,一鼓作氣向那鬼間使者的頭領人物發起進攻,也一邊不斷熟悉著自己情急之下改造出來的弱化般亢龍,再借著由此產生的白光來判斷自己與鬼間首領的位置。


  沙沙!


  聲音響起之時,便是公皙檠身體止下之時。


  公皙檠手中尤有一式亢龍起手,可卻再也發不出去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亢龍由自己手裏遁去,再反噬自身,公皙檠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絲!”


  鬼間首領伸出一道尖長的細嘴,將那血一滴不落的倒數吸進了嘴裏。


  在它吸食公皙檠血液的時候,它的眼睛便熄滅了。


  公皙檠之前一直想,要是將那腥紅的眸子換成血盆大口,他倒是能忍受得了了,可此時真正當想像中的場景來臨變作現實時,尚且還不是那般血盆大口,隻是如同放大的蚊子尖嘴,他便再也忍受不住了,之前的恐懼與現在的惡心混合在一起,公皙檠居然嘔吐起來,但此時他便感到了一陣心酸的幸運,因為,他還餓著肚子呢……


  因此隻是發出一陣幹嘔之聲。
.

  “嘔……嘔!”


  “嘔……”


  有人於洞口處扶牆,彎腰大口嘔吐著。


  身後不遠處有人亦站在洞口,倒是沒有如同那人一樣嘔吐出聲,但是他的臉色也並不好看,有些嚴肅得很,但他的心裏,其實早就作好了見到最壞的打算,所以便也並不是那樣的驚訝,可是此時的場麵,卻也令他無法再直視下去了。


  他走到嘔吐之人的身邊,想說些什麽安慰他的話,但想想又作罷了,他並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人,他也無法安慰處於這樣情景之下的他。


  “我出去等你。”


  左鼬出聲,向那男人道了一聲,正要轉身之時。


  “不!”


  男人捂著自己的心口,叫住了左鼬。


  “我……嘔!”


  “我,呼呼……”


  他極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逼自己不去看那邊的地麵。


  “嗯。”


  他還是同意了,左鼬走出洞外,留他一個人呆在裏邊。


  左鼬朝裏頭望了一眼,心情有些複雜。


  “怎麽會這樣……”


  他出聲自問,又忽然想到了公皙檠。


  “二弟!”


  此處發生了變故,那麽與他一同聽到聲音的公皙檠那邊,又如何能避免?!.

  “這……”


  武士愣神,騰地一下站起身。


  李甫亦是麵色忽的一下變得慘白,大叫了一聲:

  “大師兄!”


  便再也忍不住,起身跑到一旁吐了出來。


  前頭山巔處正望著林間愣愣出神的敖博易聽到聲音回頭,有異樣!


  李甫正在邊上哇哇嘔吐著,兩位武士一位驚而凝重,一位對他怒目而視。


  “西陽廬思論便是如此論的?”


  先前還講西陽廬思論太過於文人化的平淡的武士,此時卻一點也覺得平淡不起來了。敖博易快步走到兩武士身邊,瞧身他們腳邊的泥盤。


  泥盤裏:

  有人身首分離,卻無


  麵皮。


  隻餘下一灘骨頭,骨頭細軟如泥水,淌在地麵。


  敖博易神色凝重,忽然起身,快步跌上高林,朝著遠方發出一聲長嘯。之後他放下手,幾乎是五個眨眼之間,便由山下,由林間躍出三五人,最後六人都到了敖博易身前。


  “大師兄!”


  “大師兄……”


  六人出聲,敖博易一一指了過去。


  “請老師前來。”


  他頓住,有些澀然的開口:


  “步爭高。”


  “你們留在這裏。”


  敖博易隻說完三句,便飛身離去。


  “是。”


  弟子回話之時,敖博易便已經飛身到了山下去。武士兩個麵麵相覷,有些不解敖博易的意思,但好在,此時現出身這六位弟子都是起雲脈中的弟子,倒是對敖博易的講話方式格外的熟悉。


  請老師前來自然不必說,敖博易一向稱鶴雲卿為師父,老師自然便是胡無了。


  第二句叫步爭高,自然便是叫他們將步爭高喊到這裏來,而最後一句便是讓他們留在這裏,保護住三皇子李甫的安全了。


  留在此地的三位弟子瞧向泥盤,還好的是他們瞧見之時,左鼬已經出了洞口,站在了外頭,不然的話,就裏倒又要多出三個吃不下晚飯的人了。
.

  “噝噝!”


  鬼間首領嘴尖長,舌頭也尖長,它飲下公皙檠的血之後,露出一幅意猶未盡的模樣,叭嗒了一下嘴巴,長長的舌頭在嘴外掃蕩了一周,再瞧向公皙檠時,它的眼裏已經全是侵略與興奮了!


  “我的血……可不好吃啊。”


  公皙檠出聲,卻因為之前的幹嘔而導致身體有些無力,隻能盡力抬起手臂去抵在身前,無可奈何地看著那鬼間使者一口咬了上去。


  “啊!”


  公皙檠痛得大叫,可是他的叫聲隻引來空間裏一片回音。


  “沙沙,沙沙。”


  “沙沙!”


  “沙沙……”


  是那些小型而眾多的鬼間使者。


  由於公皙檠無法使出亢龍,所以他也無法再看清鬼間使者的樣子,看不見它們的嘴巴,隻能見著那一隻隻陸陸續續由黑暗的地界中亮起的腥紅眸子。


  “難道我就要這樣死去?”


  公皙檠能感到自己體內的血正在不斷被由傷口向咬在自己手臂上的鬼間使者流去,再不久,自己便要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了吧……


  “太慘了……”


  公皙檠絕望地想到。


  “救人不成,反而自己快要死了。”


  “自己也是第一個如此冤死的人吧……”


  公皙檠心心念念,就連他的這些念頭也變得模樣起來,耳邊有沙沙聲不絕於耳,是那些小型的鬼間使者在渴求,在向首領哀求著,但是令公皙檠覺得安慰的是,那鬼間首首領看上去相當霸道,它隻是自己吸著公皙檠的血,並不同意讓那些小弟們上來分一口湯……


  “嘿嘿。”


  公皙檠的意識有些模糊了。


  “沙沙?”


  “沙沙?沙沙!”


  “絲!”


  手上的力道忽然小了一些,在那尖牙離開的時候,公皙檠已經不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了,他隻是覺得手的位置有些涼,好像沒有東西再壓在上邊了。


  “絲!”


  鬼間首領高昂著頭,可惜是在黑暗之中,不然的話,公皙檠倒是可以見到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笑容了,不錯,鬼間首領笑了起來,額頭上的長包也越發的鼓漲,在不斷往外生長,不斷的動著,如同城門外的攻城錘。


  卟!

  城破

  “嗷!”


  聲音巨大,再不似之前那般絲絲沙沙!


  血戲的巨大眸子四下搖晃著,將四周石壁撞得轟轟然作響,那些小型的鬼間使者有些膽大的趁此機會朝公皙檠靠近,卻被發瘋了似的鬼間首領將身體撞得支離破碎。


  “絲絲……”


  另一些便被嚇得縮回去,很快,公皙檠便模糊地見著,那些小紅點們全部都退遠去了,他身邊隻有兩顆巨大的燈,孤零零,而聲勢浩大


  。


  “嗷!”


  鬼間首領發出如同巨獸一樣的聲音,接著,公皙檠看見它的額間處亮起了光,有解破開額頭,角雪白。


  “嗷……”


  轟!

  鬼間首領不再哀嚎了,它轟的一聲墜到地上,兩隻眸子暗了下去。


  “沙沙?”


  “沙沙……”


  “沙沙!”


  那些小型的鬼間使者互相發著信號,好像隨著那圓球的墜落,它們的在此時的靈智也突然生長了許多。


  “沙沙!”


  又有膽大的朝公皙檠飛來了。


  而這一次,那鬼間首領卻沒有站起來阻攔。


  公皙檠哼了一聲,他想移動身體做最後的努力,但是卻是徒勞,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鬼間使者爬滿自己的全身。


  “沙沙!”


  “沙沙!”


  它們興奮地叫著。


  公皙檠絕望地閉上了眼,感到皮肉被破開一道道尖小的口子。


  “救命啊!”


  公皙檠喊叫出聲。


  他本是來救人的,可現在卻成了受困的人。


  “救命啊……”


  他喊出了最後一聲,便無力的而又疲憊的昏了過去。


  轟!

  在他徹底昏過去之前,迷糊之中,好像聽見了聲響,但是他卻再也聽不見接下去的聲音了。


  漆黑

  四周安靜得如同一汪死潭水

  公皙檠躺在正中央

  飄蕩

  底下的潭水,成了血水,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睜開眼睛,眼中有白光,閃動過了雷霆,雷霆降入潭水中肆虐,打掃幹淨了公皙檠的倒影,他緩緩起身,行走於河麵上。


  底下有波紋一圈圈朝外擴。


  公皙檠忽然站定了,潭水中央,兩個倒影。


  一個倒影望著另一個,另一個露出笑容,緩緩走了出來。
.

  左鼬由山洞裏走出,在他身後還有麵色木然的男人,男人赤(手動屏蔽)裸著上身,於他同樣赤(——)裸著上身的還有左鼬。


  男人懷中抱著什麽東西,軟軟的,包裹在衣服底下。


  左鼬望天,天色盡暗,已入夜了,但是還好的是,夜裏有月升上當空,但是叫他能夠看清腳下的路。


  “你……”


  左鼬才出聲,那人便向左鼬點了點頭,講道:

  “左鼬恩公此恩,雋頌、雋惠沒齒難忘。”


  雋頌,便是男人的名字了,而雋惠應該就是他妹妹的名字吧。


  左鼬點了點頭,他不過是將衣服借於雋頌罷了,卻擔他如此隆重的言恩,短短的相處時間,左鼬知曉,眼前這個男人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是那樣的在乎他的妹妹,隻一件衣服,便要抱以重恩,這一聲左鼬恩公,倒是叫得真心實意。


  左鼬心情複雜,感到一些難受,這股難受甚至比之前他離開子陽關蕭莊的時候還要嚴重,令他邁不動步伐。


  他應該走生門的。


  他想,如果自己早些到,雋惠有可能便不會死了。雖然這種可能很低,因為他能猜到,這件事,應該與公皙檠所……


  左鼬陡然瞪大眼,公皙檠!

  “我!”


  他側頭向著雋頌正要出聲,卻又想到了雋頌的實力……


  以雋惠慘死的模樣來看,那人的手段極其的殘忍,而且他的實力,一定非凡,若是自己告訴了雋頌線索,以他的脾氣,是一定會前去尋那人報仇的,君子報仇十生不晚,可雋頌報仇,一定會是眼前。


  “左鼬恩公?”


  左鼬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入雋頌眼裏,此時的雋頌可謂是格外的敏感,他幾乎隻一刹那便想到,之前左鼬曾經與自己談話進到他的二弟也前去救人了,並且……


  “除了你們二人,還有其他人也在西陽廬打小工嗎?”


  “看來我得快些了,不然天黑了,你便找不到你妹妹了。”


  “……”


  談話由腦中回蕩,雋頌變了神色。


  “左鼬恩公,告訴我吧。”


  他向左鼬如是懇求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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