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人心深不可測
楊林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坐下靜靜聽，別激動。」
「你能不能不要賣關子了？咱倆聊個天，你老是賣關子幹啥啊？」我沒好氣的坐下，嘟囔道。
楊林哈哈一笑，說道：「好了，我把情況一次性給你說完吧。前提是，你別打斷我說話。」
「說吧說吧，聽你說完，我還要幹活呢。明兒又得送紙紮你不知道啊？」我擺擺手說道。
「別打岔！」楊林說道：「我翻看了一下那個筆記本，裡面的內容跟大部分女生差不多，嚮往和某位男生在一起共度年華之類的。但是筆記本的最後幾頁，上面的內容令我大吃一驚。那上面寫的內容，可以很有力的證明，十年前她弟弟淹死的時候，不是失足，而是被她推下去的！」
「what？！」我驚訝的跳了起來，滿腦子的不可置信。
楊林無奈的看著我，說道：「不是讓你別打岔了么？」
「好好好，你說你說。」我老實坐在椅子上，靜聽下文。
楊林說：「她有好幾篇日記，都是在對著自己的弟弟說對不起之類的懺悔。其中一篇日記，記錄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事情的原因很簡單，但是反應了一個很嚴重的社會問題，就是重男輕女。這吳翠從小是家裡的老大，又有一個比自己小的弟弟。家裡一切的寵愛，當然都在弟弟的身上。所以從小就對弟弟不是很喜歡。她總是覺得，弟弟的到來，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父愛母愛。
但是，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所以吳翠雖然討厭弟弟，但也算不上要弄死弟弟。不過意外，就在那天，發生了。
日記上說，那年夏天的一天，吳翠帶著弟弟，還有一幫村裡的小孩去山後面的河裡游泳玩。當時有個河壩，把河分成了兩半。一邊是深水區，一邊是淺水區，一幫孩子就在淺水區里鬧騰。到了中午飯點，其他孩子陸陸續續回家吃飯去了。當時吳壯夫婦在地里幹活，所以家裡的做飯任務就在吳翠的身上。要是吳壯夫婦回家，看到吳翠沒有做飯，肯定又是一頓罵。
但是弟弟卻耍小性子，沒玩夠，不想回家。吳翠把他拉上來之後，弟弟就跟他開始推搡。兩人推搡的時間，弟弟一個沒站穩，一頭栽進了深水區里。但是弟弟不會游泳，越在水裡撲騰，就越沉得快。
吳翠的日記說，當時不知道怎麼想的，腦子裡都是家裡如果沒了弟弟，自己就是一家人的寶貝。所以，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弟弟慢慢沉入水中，沒了動靜才回去。「
「她就這麼看著她弟弟淹死，沒救？」我不可置信的問道。
「根據日記上的敘述來說，是沒有施救。然後她還鎮定的回屋做了飯，父母問弟弟的時候，說他貪玩不願意回來。直到夜裡了，吳壯夫婦才在河邊，找到了弟弟的屍體。」楊林說著，頓了一下，說：「不過奇怪的是，弟弟的屍體是在淺水區的河岸上，而不是深水區！」
「我覺得，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或許是有人路過把他撈起來了。不知道這小孩誰家的，就放在了岸邊了呢。」我說道。
楊林點點頭，說：「嗯，我覺得也是，可能當時吳翠的腦子裡，一直充斥著是她殺死了弟弟的想法，所以對任何事情都很敏感。在她之後的幾篇日記中，都只有對不起，求求你不要找我之內的字眼。她可能也被這件事情，給嚇著了。」
故事講完，我和楊林坐在店裡大眼瞪小眼。
「哎，人心，真是最深不可測的一個東西！」我靠在躺椅上，幽幽說道。
「要不怎麼說，最可怕的，是人心呢。」楊林笑笑，隨後說：「行了，不要想那麼多了。明天鄉委書記家要貨，現在再不忙活起來，明天可就不一定能完工了。」說著，他起身上樓去了。
你認為這傢伙會幫我一起扎紙紮？NO！
沒辦法，我只好一個人默默地在後院里忙活著。
我想，爺爺以前是不是也跟我一樣，一個人坐在後院里，面對的只有紙紮。他會不會寂寞，想要找個人說話，卻發現諾大個店鋪，只有他孤身一人。
又想爺爺了，唉！
…………
我從下午，一直忙活到晚上七八點。這期間，楊林除了下樓泡了兩袋速食麵之外，沒有替我干一件事兒。最終哥忍無可忍，把他給薅了下來，讓他替我做小成品。
「我現在供你吃供你喝，你就是我的員工，曉得不？你看那個公司，是老闆幹活，員工閑著的？我打不過你，我還說不過你嗎？你再不幫我幹活，我天天拿著大喇叭在你房間門口吆喝。你好意思嗎你？」我的嘴跟機關槍一樣，突突的楊林無話可說。
「你行！我服你。但是我不是服你的拖拉機嘴，我是怕我半夜睡得好好的，你給我整那些噁心的玩意兒。你再BB，我真削你！」楊林咬牙切齒的說道，手裡擺弄紙紮的時候，就像跟紙紮有仇一樣，捏的青筋暴起。
我們兩個人，一直忙活到半夜，才把所有的東西都弄齊活。這客戶是有錢人，啥都要最好的。錢多，自然貨就好。所以我弄得都是那些工藝比較複雜，製作精美的紙紮。
別說我這個人對窮人富人區別對待，在我的眼裡，死者為大。他生前無論做過什麼，都跟死後無關。人家給的錢到位，那肯定質量也必須到位。總是想著花最少的錢，買最好的東西的話，那是不現實滴。當然了，對於那些家裡比較清貧的人，我的紙紮價格也都是給到最低價。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慈善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是被手機鈴聲給吵醒的。迷迷糊糊我接通電話，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傳出來。
「喂，小劉師傅，你們人在哪呢？」這是昨天那個婦人的聲音。
我立馬就清醒了，連忙說道：「啊，您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馬上就來。」
「快點吧，你們的紙紮堵住我家的大門了都。賓客都不好進出啦！」婦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啥？」我看了看四周昨天紮好的紙紮，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