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守靈
我們在院里喝茶的空檔，楊林端著個茶杯過來了。恭恭敬敬的給山羊鬍子敬了個茶后，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好像犯了多大的錯誤似的。
山羊鬍子見我倆這樣，搖頭一笑，道：「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呢？老頭子我也沒說生你們兩個的氣，都這幅樣子給誰看啊？」
楊林稍稍抬頭，說道：「閻老，你不生氣就好。我和小六子真的是實在是太忙了，忘記給你拜年什麼的了。」
「嘶。」我聽到楊林這麼說，倒吸一口冷氣。不愧是哥們兒哈，連借口都是一模一樣的。
山羊鬍子看看我，又看看楊林。無奈的說道：「你倆能不能彆扭扭捏捏的，都給我正常一點！」
「咳。」聽到山羊鬍子這麼說，我和楊林也都不在矯揉造作，恢復正常。
「閻老，紙紮都卸完了。累死我了！」就在我和楊林陪著山羊鬍子喝茶聊天的時候，一個熟悉而又粗狂的聲音傳來。
我扭頭一看，頓時被茶給噎著了。從院門口進來的人，是吳壯。
吳壯穿著個大軍綠襖，樸實的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他走到我們旁邊，拉個凳子坐下，先是牛飲了一杯茶水后。才漏出憨厚的笑容沖我和楊林說道：「小哥倆，好久不見啊！」
「你怎麼也在這兒？」我和楊林同時問出了我們的疑問。
山羊鬍子道：「是我讓他過來，幫我打打下手的。吳壯家裡也沒啥事兒，我就讓他過來，幫幫我這老頭子的忙。」
我和楊林對視一眼，皆無語。
吳壯道：「我在家裡也閑著沒什麼事兒。閻老問我有沒有興趣幫他打打下手，所以我就來了。倒是你們小哥倆，怎麼那麼久了沒見你們的動靜啊？」
山羊鬍子挖苦道：「人家倆是大忙人，一忙就忙的忘了咱這兩把老骨頭了！」
我和楊林，只能尷尬的附和稱是。
臨近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和楊林準備要走，但是山羊鬍子卻把我們給攔了下來。他告訴我們，這次的冥婚我們肯定沒見過，就留下來跟他一起，看看冥婚到底是怎麼進行的。最主要的是楊林，作為一個道士，如果連配冥婚都不會，傳出去會讓眾多道友笑掉大牙。
楊林被山羊鬍子說的一陣尷尬，最終我們還是留了下來。
吃完午飯，臨近晚上的時候，山羊鬍子招呼劉永春和劉母，在兩個棺材面前在燒點紙錢。山羊鬍子檢查了一下棺材上面貼的符紙，確定沒問題之後，山羊鬍子緩緩地把劉向榮的棺材給合上，但是沒有釘棺材釘。
吃罷了晚飯後，山羊鬍子讓劉永春和劉母去別人家借宿一晚。今天的守夜，就由我，楊林，山羊鬍子和吳壯來守。山羊鬍子把兩個草席鋪在棺材的兩側，我們湊合著躺在上面睡覺。
山羊鬍子在休息之前囑咐道：「我們幾個輪換著值夜，睡覺的時候都機靈點，今晚上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
安排完守靈順序，第一個是山羊鬍子。他靜靜盤坐在牆邊，一言不發。
我睡在草席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守靈堂這種事兒，我以前和爺爺一起的時候，也干過。要說完全不怕，那也不現實。在這種陌生的環境里，兩個大棺材就擺在你睡覺的旁邊。心裡不可能不往恐怖的地方去想。
我偷偷看了一眼山羊鬍子，他還在打坐冥神。我深深出了口長氣，目光無神的看著靈堂上方。
「怎麼了？睡不著？」山羊鬍子輕聲說道。
「我在想，我爺爺現在在哪，在幹什麼，過得好不好。」我枕著雙手，看著靈堂說道。
山羊鬍子說：「人各有命。按照我對你爺爺的了解，你爺爺現在也不會有什麼事情。但是……算了，有些事情你現在知道了也不好。快睡吧！」
我轉頭看著山羊鬍子，他仍然是閉目養神狀態。我不解的問道：「但是什麼？閻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但是無論我怎麼問，山羊鬍子都是不在回話。我也不再追問，但是腦子裡的疑問又多了一道。總感覺山羊鬍子知道些什麼秘密。
越想越煩，索性我也不再去想。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我耳邊叫我的名字。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吳壯正蹲在地上喊我。
吳壯見我醒了，小聲道：「小劉，你起來守一會兒吧，我去眯會兒。「
我揉揉還在朦朧的雙眼，點了點頭爬起來。吳壯也走到草席上，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我盤腿坐在棺材前面的火盆旁，不斷地往裡面扔著紙錢。現在已經深夜了，周圍除了吳壯的呼嚕聲，再沒有任何聲音。還好，吳壯的呼嚕聲給了我些許的安慰，讓我知道旁邊還有活人。
大半夜的被叫醒，我的哈欠一個接一個的止不住。我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往棺材前面一靠，想要眯一會兒。但是這時候，一個東西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心裡一個激靈，伸手一抓，放到眼前一看，原來是一個黃色的符紙。我無語的把手中的符紙丟到一旁，又閉上眼睛。
不對！我心中一驚！撿起來我剛才扔掉的符紙，猛然轉頭，才發現我斜靠著的這個棺材上面，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我連忙起身，跑到山羊鬍子旁邊，猛地搖晃他的身體，顫聲說道：「閻老！不好了，貼在棺材上的符紙掉了！」
山羊鬍子猛然掙開眼睛，立馬起身跑到棺材的前面，看到符紙掉了之後，一拍腦門，道：「怎麼會這樣！」
我們的動靜驚醒了楊林和吳壯。他們也起身問道：「怎麼回事？」
山羊鬍子道：「沒時間解釋那麼多了！你們先幫我壓住這個棺材。我再重新把符給貼上！」
掉落符紙的棺材就是劉向榮的。我聽到山羊鬍子這麼說，連忙壓住劉向榮的棺材蓋，楊林和吳壯也都一人壓住一個角。
山羊鬍子從兜里拿出一張新的符紙，食指和中指夾住符紙，猛然往棺材上一甩，嘴裡喝道：「急急如律令！」
「嘭！」
符紙和棺材碰撞，閃出一道小火花后，符紙並沒有貼在棺材上面，而是落在了地上。
看到這種情況，山羊鬍子眉頭緊皺。再次撿起符紙，這次直接貼上棺材，但是符紙好像跟棺材沒有任何粘性一般，掉落了下來。
山羊鬍子道：「這棺材裡面八成已經屍變了。你們一人站一個角，我開棺看看。」
楊林道：「現在深夜，陰氣正盛的時候，開棺很危險！」
山羊鬍子道：「如果不開棺，我們估計連這一夜都熬不過去了！開棺，我看看屍變到了什麼程度，也好對症下藥。」
楊林眉頭緊皺，最終還是點點頭。我們三個開始慢慢把棺材蓋往下拉，開棺的那一瞬間，屋子裡的溫度立馬又下降了幾分。
一股寒氣從棺內直衝而上，房樑上竟結成了水珠。
山羊鬍子看到這個景象，皺眉道：「這得多大的怨氣，竟然能起霧成珠！」
說著，屋內的燈連同蠟燭，一瞬間全部熄滅。
我被這情景嚇了一跳，握著棺材蓋的手一抖，棺材蓋差點脫手。
山羊鬍子在黑暗中說道：「大家別慌，就站在那裡不要動。我去開燈。」
剛才突然的燈滅，眼睛自然有一瞬間的適應期。現在漸漸適應了之後，我稍微能看見我們幾個人在靈堂里的情景。
楊林和吳壯也就站在我的旁邊，楊林也看了看我，小聲說：「沒事兒，現在不能慌，越慌越完蛋。」
我輕聲嗯了一聲，轉而又尋找山羊鬍子的蹤影，他現在摸到了電燈開關的位置，按了幾下，燈泡只是滋啦滋啦閃了兩下，卻沒有點亮。
我拿出手機，卻發現手機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動關機了。我問楊林和吳壯的手機有沒有問題，沒想到他們拿出來也都是關機了。
這就奇了怪了！就說是鬼把燈，蠟燭什麼的熄滅了。難不成也能把我們的手機給關機不成？
正疑惑見，山羊鬍子拿出打火機，啪嗒一聲，打火機倒是打著了。山羊鬍子把打火機湊近蠟燭，想要點燃，卻還沒到蠟燭旁，突然就熄滅了。
「鬼吹燈？」吳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我立馬打了個冷戰。好傢夥，在這種情況下提「鬼」這個字，真的給人的心理壓力是夠大的。
山羊鬍子呵斥道：「別亂說！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吳壯沒再說話，山羊鬍子連續打了幾次打火機，都沒有打著。最後索性往地上一扔，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東西。
「刺啦」一聲，終於出現了一點微弱的亮光。原來山羊鬍子從兜里拿出了一包火柴。這次倒是沒有什麼異常，靈堂桌子上的蠟燭被點燃了。
楊林道：「閻老，您這身上是百寶箱啊！怎麼什麼東西都有。」
山羊鬍子略微得意道：「你懂什麼，人在江湖走，兜里的物件兒越多越好。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呢？」
說著，山羊鬍子拿著蠟燭，借著蠟燭微弱的燭光。我們這才看清棺材內部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