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是否真的能夠釋懷
楚聞夏打心底的為她們高興,還有一件挺意外的消息是,方飛回去之後就申請退學了,幾乎到手的博士學位不要了,把他的博導氣得吹鬍子瞪眼。
方飛後來打電話給楚聞夏,也承認了這件事情,告訴楚聞夏其實他自己一直不喜歡讀書,只是因為她的幾個堂兄弟都是堂堂教授博士后,而自己從小就被攀比到大,也就做不到只讀聖賢書,這次事情之後,他考慮再三,更加註重創業,最近有投資公司的他和他朋友的公司有興趣,他自己也是躊躇滿志的,準備大幹一番。
楚聞夏淡淡的哦了一聲,簡單鼓勵了一句你加油,就匆匆的掛了電話。
中間那些難以啟齒的過往,雖然心照不宣的不再提,但是對於這個人現在太過熱情的舉動楚。,楚聞夏不願意接受。
既然誰都做不到失憶忘掉過去,那也沒有做朋友的可能。
楚聞夏一直埋頭在書房裡整理她爸爸的日記,劉叔叔聯繫了旅遊出版社,對楚聞夏的爸爸的遊記很感興趣,所以過年的楚聞夏的工作時把她爸爸的筆記敲入電腦,配上他的攝影照片,最大程度地配合出版社的工作。
漸漸地不再想起那個人。
只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夢到他憂鬱地凝望著她,我是夢見他從山崖上滾落,黑暗中,她好像被什麼扼住了呼吸,抓著胸口從夢中驚醒。
再怎麼找理由騙自己,卻不得不承認夢醒時分,心裡住了一個人,花很長的時間才能適應與他分開的事實。
可是她已經住在她心裡,趕也趕不走。
這種滋味倍感煎熬。
離過年的時候還有十來天,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小村落里辭舊迎新的氣氛濃重,小孩子們穿著小棉襖到處飛跳著玩鞭炮。這天傍晚的時候,日落西山,楚聞夏工作完畢,走到自家院子門口透氣,泛著微微的笑,看著孩子們成堆嬉鬧,覺得十分的愜意,隨意轉頭一看,卻突然看到遠遠走來一個男人,氣宇軒昂,楚聞夏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輪廓,卻知道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必定有細紋,但是這並不折損他的英俊,反而平添一絲歲月賜予的成熟穩重。
這樣一個被上天厚愛的男人,本來就與楚聞夏此生都不會有任何交集,但是偏偏以此這樣不愉快的開始彼此聯繫。
五年前,他代表很多人,以近乎無情的姿態。婉轉的告訴外公,她不夠格成為夏明亮的另一半,而五年之後,他再度出現,含情脈脈地向楚聞夏走來,站立在她面前與她默默對視。
夢中的男人此刻就這樣真實地站在她面前,楚聞夏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不清楚自己內心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緒,心想著,又見到這張臉了。
風吹亂他的頭髮,沐浴在陽光中的男人低沉的說:「對不起,我來了。」
「來幹什麼?」
「來過年。」
「這裡不是你的家。」
「但是這裡有我喜歡的人。」
「沒有人會歡迎你。」
「沒關係,看到她就好了。」
楚聞夏無奈的瞪了他一眼,氣急敗壞地踏進自家的院門,然後用盡全部的力氣關上門,千里之外的意味不言而喻。
楚聞夏頭也不回的走進屋裡吃晚飯,外婆正在擺筷子,見到楚聞夏進來了,往外面張望了一眼:「聞夏,你跟誰在門外說話呢?」
楚聞夏坐下拾起筷子胡亂的扒飯:「沒誰,問路的。」
外婆坐下,吃了幾口菜,走瞧了一眼門外,嘴裡嘟嘟嚷嚷:「怎麼這人還站在咱家門口呢?年尾小偷多,可得好好的提防著點!」
外婆又擔憂地又往外張望了一眼,捧著碗小聲的嘀咕:「怎麼還沒走?真是…」
一頓飯之後,外面的男人跟狗皮膏藥似的仍然粘在門口,背影寬厚,猶如黑幕下的門神,楚聞夏眉頭緊蹙的戳在門邊思考著該怎麼權他走,不料外公在她發獃的時候先她一步,拄著拐杖開門出去,楚聞夏想喊都來不及。
楚聞夏站在門外頓覺頭疼,外公和冷擎天也不知道背對著她在嘀咕些什麼,兩個人的表情也看不清楚。楚聞夏左等右等,見到外公和冷擎天一起走進大門來,她小心的觀察著外公的臉色,雖然他老人家到這把歲數了,世上的任何事情都能喜怒哀樂,不形於色,可是憑感覺來看,楚聞夏篤定外公現在不太高興。
與冷擎天對視了一眼,楚聞夏抿著唇不吭聲,外婆見到了跨門進來的冷擎天,記得看了幾秒,突然想起來他是誰,驚呼出來:「咦。這不是…」
外公點點頭,一臉威嚴:「去泡一壺茶來吧。」
他轉頭示意著冷擎天:「你跟我到書房來。」
冷擎天深深的看了楚聞夏一眼,然後跟著外公走了進去。兩個人消失在書房的門口,楚聞夏有些坐立不安,想不好該怎麼跟外公解釋在s市發生的一切,心慌意亂了一會兒,跑著去幫外婆沏茶。
外婆在旁邊小聲的嘀咕.:「奇怪,這個年輕人怎麼又來了?」
楚聞夏放一點茶葉進杯子,低頭倒熱水小聲地說:「他很快就會走的。」外婆詫異地透過繚繞的霧氣看了楚聞夏一眼,有些瞭然:「嗯,讓他趕緊走,外婆見到了這個人,也怪不自在的。」
楚聞夏在廚房裡心不在焉的洗碗,心裡一直猜測著冷擎天對外公說些什麼,他是否會如實的坦白一切,還是會搪塞著隨便找個借口留下?如果是這樣,男人滑頭如此實在令人厭惡,上學外公不明真相的不趕他走,楚聞夏也會趕他出去的。
慢吞吞的收拾完廚房,楚聞夏走出來,坐在桌子邊,書房的門還是緊閉著,你是能夠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楚聞夏挺著腰板等著他們出來。
時鐘滴滴答答的又走過去了幾分鐘,這時候,書房門有了動靜,楚聞夏轉頭看了過去,外公外婆面色凝重的走了出來,後面跟著冷擎天,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房間里的氣壓瞬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外公看到楚聞夏站了起來,嚴肅的語氣比往常更加的更甚:「聞夏,往年外公教過你一些待客之道,遠方來的人都是客人,都要以笑臉迎人。」外公頓了頓,繼續說:「恐怕今天外公要食言了。」
「冷先生,慢走不送。」
外公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冷擎天的眼神堪比臘月寒冬里的西北風,寒氣逼人。而冷擎天的面色更加困窘,卻還是維持著禮貌說:「老先生,請相信我是帶著誠意來的。」說完,她深深的瞥了楚聞夏一眼:「我是不會放棄的。」
突然,冷擎天又忽然面對著楚聞夏,目光炯炯,楚聞夏不由自主的震了震,他說:「我有錯,我自己懲罰自己。」
然後他邁著流星大步,毅然決然的踏出了大門。
楚聞夏怔怔地目送他離開,外公略顯滄桑的聲音在楚聞夏的腦後響起:「聞夏,書房來一趟。」
最後再看一眼那暮色中蕭索卻挺拔的身影,楚聞夏心情複雜的跟著外公外婆走進書房。
「是怎麼認識他的?跟外公說說?」
此時外公拄著拐杖,在楚聞夏的攙扶下佝僂著背緩緩的坐下,外婆坐在書桌對面的小沙發上,擔憂的望著楚聞夏。
楚聞夏躊躇了一下,但是在兩雙充滿關心的眼睛的逼視下,看清楚了,是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只好悻悻的交代:「他第二次上山找你們,下山的時候摔成重傷,我正好經過,救了他,之後我爸爸去世之後,他幫助了我。」
話音剛落,在場的兩位老人雙雙詫異,外公一向是以平靜無波的老眼睛眨了眨,tmd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比起外公的鎮定,外婆表現的更加的愕然:「居然還有這麼巧的事情,這…」
外婆欲言又止,小心地瞥了一眼對面端坐的外公,外公眉心微微一緊。外婆便心領神會地噤了聲。
楚聞夏支支吾吾的繼續說:「我到了a市的時候,錢包被偷了。因為…因為不想求…熟人,所以就找了他,他幫我不少忙,也是因為他,我還見到了夏哥哥,才知道他們是多年的老朋友。」楚聞夏摸了摸臉,低頭苦笑一聲:「呵呵,當時還覺得世界可是真夠小的,到哪裡都能遇見故人。誰知道事情是這樣的,五年前他就認識我,瞞得可是真夠久的呢。」
小書房有些淡淡的惆悵什麼一般化開,在經歷最初的震驚之後,外婆恢復了平靜,只是一聲嘆息從齒間溢了出來,隱隱的在嘆息:「哎,這又是哪門子的緣分…」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外婆站了起來,走到窗外,望了過去,大門邊的那個寬厚背影仍然執著地站在夜幕下,外婆嘴裡嘟囔著:「他怎麼還不走?」
外婆抬頭望了望黑壓壓的天空,呵了一口熱氣:「這天氣冷的,看起來就像要下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