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他的溫柔
心裡鼓著一股氣，楚聞夏衝出了吵鬧的房間，玩的正嗨的周子暢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離去。
她站在走廊上，望向窗外，窗外夜色籠罩，外面的一切都看得不清切，只能隱約聽見風吹過樹葉時沙沙作響的聲音和一些細微的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響。
雖然迫切地想要離開這裡，但是她也不知道該往哪走，心裡泛起一陣迷茫。
剛好，從走廊上打開的窗戶外面吹進來一陣冷風，刮在剛泡完澡還沒緩過來的楚聞夏身上，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雙手環胸想要抵擋這滲人的寒意。
就在這時，一個帶有體溫的深色大衣服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條件反射地抓住連著頭一起蓋住的衣服，下意識地想要喊出那個熟悉的名字。
「天擎」
她幾乎是立刻，就想起那個總喜歡往她身上蓋衣服的男人。
男人從不用任何牌子的香水，可身上總是會圍繞著讓楚聞夏愣神的清冽冷香，那種獨屬於男人的香味一次又一次地讓楚聞夏想要沉迷其中。
他似乎極怕她受涼，哪怕就是被涼風吹了幾下，也總會脫下他的大衣蓋在她的身上。
其實冷天擎並不喜歡穿大衣，那種寬長的衣服讓他覺得萬分累贅。他的體質強健，況且待在室外的時間又不多，索性他就懶得穿了。
是在後來楚聞夏待在他的身邊之後他才漸漸有了穿大衣的習慣。
因為西裝不好脫，大衣的話要方便很多。
他穿大衣的大多數理由，是為了楚聞夏而穿。
他的每一件大衣待在楚聞夏身上的時間甚至比待在他自己身上的時間還要多。
這一點，還是向林告訴她的。
她隱約記得當時向林滿臉無奈地跟楚聞夏抱怨冷天擎最近大衣數量報賬，害得他跑了好幾次乾洗店的時候，她原本還有些疑惑。
在向林走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整張臉漲得通紅，讓柳媽以為自己是發燒了，急得不行。
然後，驀然驚醒。
硬生生地止住了即將呼出口的名字。
她才恍然發覺，這件衣服並不是冷天擎的，它帶有的味道不是冷天擎身上冷冽的清香，而是一種纏綿溫柔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讓她想要抗拒。
於是她拉起身上的衣服拽在手上，轉過身去，便看到了正在她的背後沉默地注視她的陵則越。
陵則越此時正在細細打量著楚聞夏，細長的桃花眼一刻不眨地注視著眼前這個拿著他大衣的女子。
她和他記憶中的模樣有了些許的不同。
初見時，她還是個少女模樣，穿著鵝黃色的連衣裙，跑動時裙角像是綻放的美麗花朵，她的臉上還是一派稚嫩的純真，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裡面像是藏著整個動人的星光，一顰一笑都牽動著別人的內心深處。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她雖然模樣不曾變化，可是身上的氣質卻在悄然發生著變化，變得內斂，臉上的笑容少了一些，就連穿著都漸漸變得蘊含了一絲成熟的韻味，但眼底的單純青澀還是隱約可以窺見。
現在，陵則越都快認不識楚聞夏了。
她現如今已經褪去了青澀的模樣，長長的頭髮被她編成馬尾垂在胸前，棉質的襯衫在她身上很合身，她的臉上神色淡淡，只是眉眼間習慣般微微皺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已經從過去的好奇羞澀變成了如今的無所謂。
她的唇微動，看上去沒什麼血色，像是剛生出還未染成粉色的櫻花花瓣。
「你來幹嘛？」她就是因為陵則越才會奪門而出，這個時候他怎麼也會跟著跑出來？
陵則越看著楚聞夏如同炸毛的貓兒一樣渾身戒備的樣子，雖然不太明白楚聞夏會為什會突然生氣，但還是滿心無奈地解釋道：「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暗自苦笑一聲，臉上全然的歉意。
「幫你擋酒，我是發自真心的出於好意，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也始料未及。」
他的解釋在楚聞夏聽來，十分無力，那種乾巴巴地只為道歉而解釋的話在楚聞夏聽來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不過仔細想想，陵則越確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了，陵則越才是那個最無辜的人。
真的要怪的話，也只能怪自己太過胡思亂想了吧？
她對著陵則越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釋。然後走上前，將手中的大衣遞給陵則越。
「這個，是你的吧？」
他輕輕搖搖頭，說：「天氣冷，你出來的時候沒穿外衣，這件衣服你先披著吧。」言語中暗含關心的意味。
但楚聞夏還是堅持要把大衣還給陵則越，她強硬地把大衣塞到陵則越的手裡。
經過這麼一鬧，楚聞夏也沒有了玩鬧的心思，她側過身，略過陵則越，想要回到房間休息。
她剛經過陵則越，看到她有離開衝動的陵則越想都沒想就焦急地喊住了她。
「聞夏，等等！」
陵則越的話停住了楚聞夏的步伐，她歪過頭，靜靜地看著陵則越。
被楚聞夏看著，陵則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頭，錯開楚聞夏的視線，才開口回憶道：
「聞夏，你還記得嗎，我們初遇的那個時候？」
「不過我想你應該忘得差不多了，那個時候，你還是個小女孩，身上全是青澀稚嫩和獨有的莽撞。我當時正好抱著買好的麵包從蛋糕店裡出來，就在那時，你慌慌張張地從旁邊沖了上來，把我撞倒在地，麵包圈撒了一地。你站起身，一邊和我道歉，一邊掏錢想要補償我。一臉的怯懦，看上去笨手笨腳的，但是卻很可愛。」
「我想我就是那個時候，把你記在心裡的吧。」
「只是那個時候的我也太過稚嫩，並不懂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自顧自地感嘆著，餘光看到楚聞夏時，卻發現楚聞夏神色平靜，不像是有所動容的樣子。
輕嘆一聲，他的語氣帶上了淡淡的憂傷：
「當我想要正視自己的內心的時候，卻不知道從何時起，你的身邊多出了一個冷天擎，我原本以為，你和冷天擎之間並沒有男女之情。可是冷天擎卻漸漸展露出了對你的呵護和愛意。而當時的你，雖然倔強地不肯承認，可我還是看得出，你的表情開始有了鬆動，眼底的光明顯得我想要忽視都忽視不了」
「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我把你交給冷天擎，會不會更好一點，畢竟比起我來，冷天擎能給你帶來更多的東西。」
可能是他的口中提到了冷天擎，楚聞夏索性直接靠在了走廊的柱子上，聽陵則越敘敘道來。
「冷天擎很愛你，這種事實我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一直以為冷天擎能夠寵你一輩子。」
他的薄唇微微抿起，似乎很是不忍，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裡滿是憂鬱。
「可是，事情似乎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好……」
他的眼裡滿是不忍，一張好看的臉顯得更是憂愁萬分。
「我剛剛幫你擋酒，並非有什麼惡意，我只是看你臉色蒼白，應該是身體不好，所以才會自作主張替你擋酒，沒有別的意思。」
「如果，我是說如果，要是你不願意看到我，我可以現在就離開。」
他的神色看上去很脆弱，再說出這句話之後，整個人看上去更是搖搖欲墜。
楚聞夏沒有說話，她垂著頭，看著腳前的地面。
見楚聞夏沒有反駁，陵則越以為她這是默認，隨即臉色就更是蒼白了幾分，居然隱隱有些可憐。
他悲傷地深吸一口氣，才邁開步子，打算離開這裡，他的步伐很慢，速度幾乎可以和蝸牛比肩了。
當他緩慢的走至走廊的拐角處，就在他即將消失在楚聞夏的視線中時，楚聞夏突然抬起頭，眼睛直直地盯著離她有十米遠的陵則越。
然後她突然開口：
「等等。」
她開口喊住了陵則越。
幾乎瞬間，陵則越就回過了頭，帶著喜悅的目光看向沉著地看著他的楚聞夏。
楚聞夏支起靠在柱子上的身體，緩步朝他走了過來，腳上的鞋子不輕不重地在地板上敲出噠噠的連續聲響。
還沒等楚聞夏走到陵則越的面前，他就忍不住欣喜地喊了楚聞夏一聲。
「聞夏……」
楚聞夏沒有回答她，她走到離陵則越還有三步遠的時候就站定，遙遙的看著他。
她眼中的平靜讓陵則越有些站立難安。
「聞夏……」
他再次出聲喊道。
還沒等他的話語消失在空氣中，楚聞夏就用著一種疑惑不解的語氣問道：
「你說，一個人真的會無緣無故對誰好嗎？」
她的言語中滿是不解和疑惑，似乎這個問題對她而言難以理解。
「誒？」陵則越同樣不解於她的問話，眼眸中出現了獃滯。
看陵則越那副不解的模樣，楚聞夏只好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我說，人真的會無緣無故地對別人好嗎？」
陵則越確定不是自己聽錯了，於是問道：
「你怎麼會想起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