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有錢能使鬼推磨
鼻子里傳來一陣辛辣之味,藏蘭只覺刺鼻之味充斥肺部,竟然嗆得他劇烈地咳嗽出聲。眼睛,慢慢地睜得開了。
這是一個安靜的小屋子,普通人家的裝扮,樸素而簡潔。只是……藏蘭卻依舊躺在地上,身邊躺著的,是他視作世間最尊貴的主子――東方鷙!
「王……公子!」藏蘭失聲喚著,剛剛想要掙扎著爬起,卻只覺身上的傷口都在劇烈地疼起來,撕心裂肺,讓他險些叫出聲來。
「別擔心,他死不了。」清清脆脆地一聲輕笑,有著圓圓臉龐的少女在藏蘭的眼前蹲下身來,笑眯眯地瞧著他。
「是你。」藏蘭真說不清是應該感覺到放心,還是擔心,他神色複雜地盯著這個被秀城人都喚作「小妖精」的金粼兒,不知應該怎樣開口。
「這台詞你都說了兩遍了,」金粼兒手臂支在膝蓋之上,托起腮來無比認真地對藏蘭道,「不能換句新的?」
「抱歉。」藏蘭額邊滲出一滴冷汗,對於不太懂得說說笑笑的藏蘭來說,跟陌生的少女交流已然是難得了。
「唔,沒關係。」金粼兒大方地點點頭示意她不介意,然後笑道,「我金粼兒的大名在秀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所以你認得我,並不算什麼稀罕事。」
「失敬。」藏蘭的嘴角微微地抽搐,「金姑娘,能不能煩勞你想辦法幫我找個郎中,救下我家主子。」
「他是你主子?」金粼兒瞧了眼那個倒在地上的面具男,雖然一身長袍儘是鮮血,但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卻恰到好處地呈現出修長結實的完美輪廓,有一種妖艷異常的俊美。「我什麼要救他?」
「這……」藏蘭確實犯難了,這位平素里在京城招蜂引蝶習慣了的七王爺東方鷙,在眾目睽睽之下佔了眼前這位小姑娘的便宜,與情與理,似乎都無法去說服這女孩子去救一個搗毀了自己清白名譽的男人。這可如何是好呢?
「這年頭壞人最多,本姑娘還是要當心為妙。」金粼兒霍然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倆個人一身是血,看起來好嚇人!我看我還是快些去報官府好些。」說罷轉身便要往外走。
「等等!」藏蘭心中一緊,急忙喊住了金粼兒。
偏這金粼兒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腳步雖然停了,人卻並沒有回頭。
「我有錢。」死馬當成活馬醫罷,藏蘭情急之下突然脫口而出。
「多少錢?」這小妞兒這張臉變得著實太快,剛才還陰雲密雲,這會子便烏雲頓開,霞光萬道了。金粼兒一張包子臉散發著興奮的異彩,雙眸爍爍生輝。
「你救好我家主人要用多少錢?」藏蘭雖然木訥,卻不是個傻子,深知道跟像金粼兒這樣見錢眼開的人談判,總要留多點籌碼給自己的好些。
「只救他,不救你?」金粼兒頗為奇怪地問。
「我……」藏蘭遲疑了一下,身上那割破皮肉的疼痛經雨水一通沖刷已然疼得他一頭的冷汗,嘴唇都微微地泛了白。「治他多少錢,治我多少錢?「
「你還真是個有趣的人,」金粼兒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重新蹲在藏蘭的面前,道,「治他,一百顆金珠,治你,免費。如何?」
「為什麼?」治主子一百個金珠,自己卻免費?這是哪家的道理?
「因為你的命不值錢。」金粼兒哈哈大笑,「而他的命卻價值連城。」
纖細如玉的手指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東方鷙,藏蘭的心裡攸地湧上一股子對這小妮子另眼相看的感覺。
「你不用這樣的看著我,」金粼兒素來低調,不喜歡被人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盯著。她摸了摸鼻子,道,「主要是本姑娘一向慈悲為懷,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今天你我相逢也算是有緣,所以本姑娘今日才決定做個好事成全於你。治他,你付錢,治你,免費。等於花一份錢治兩份病。治一贈一,很划算吧?」
「很……划算。」藏蘭一臉黑線。
「所以你今日受傷很幸運哦。」金粼兒煞有介事地點頭道,「看你這麼幸運,住宿費算你便宜些好了。」
「還有住宿費?」藏蘭詫異地盯住了這金粼兒。「你剛才沒說還要有住宿費啊。」
「住宿費當然有!」金粼兒一本正經地嚷道,「你們這兩個大男人,住在我家,又要治病,又要吃飯,難不成你們要白吃白喝,讓我們供著你們不曾?」
「這……」藏蘭猶豫了一下,知道這金粼兒說得不無道理,卻只是不曉得這個金粼兒會獅子大張口地要出個怎樣的價來。然而身邊的主子卻已然血染長袍了,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就方才那些刺客所下的狠手來看,王爺的傷勢定然不會輕,若不及時治療只恐。
「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藏蘭終是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你想要多少錢都可以,只望姑娘你行行好,請個郎中來替我家主子看下傷勢。」
那金粼兒卻是一動也不動,中嘴兒微張,說了句話差點兒沒讓藏蘭再次背過氣去。
「我就是郎中。」
身上,有一陣接一陣的熾熱感覺,燒得東方鷙意識都逐漸不清。疼痛似乎是發自身體的每一個關節之處,折磨得他忍不住想要喊疼。然而卻於這劇烈的疼痛過後,有一陣陣似清風的清爽之感慢慢地襲來,吹拂著他的額頭,然後是臉龐、脖子、胸口,四肢……而這舒爽之感卻又似乎是浸到了他的靈魂深處,像是一種拯救,把他從痛苦的地獄里拉了出來。
「姐,你這樣能行么?」似乎是一個少年的聲音響在耳邊,略略的有些低沉,卻十分的溫和好聽,「你這不是有違醫道,騙人錢財么?」
「你懂什麼!」帶著嬌嗔的悅耳聲音,聽起來倒是有幾分耳熟,「我又沒治死他,不過是讓他的病好得慢一些,只要他不死,你的學費就有著落了你知不知道!」
這種語調,這種感覺,這種無恥心機,似乎在近日以來常常都會聽到啊……
「姐,你這就真的有失醫德了,雖然他不死咱們就有錢賺,可是萬一他腦袋燒壞了,或者是身體哪個部分燒得失靈了,那豈不是咱們在造孽一般?」那少年的心地貌似純良,但是聽起來卻似乎總讓人覺得有些彆扭之感。
「你當你老姐是吃閑飯的啊?這點水平都沒有?」只聽得那悅耳的聲音不快地說著,那原本有幾分清涼之感的前胸突然之間受到了一陣劇烈的擠壓,劇烈的疼痛讓東方鷙險些沒叫出聲來。「你姐姐我當然是要既治不死他,也治不壞他。只是讓他的傷勢好的慢一點,再慢一點,瞧,我這麼聰明而又仁慈的郎中哪兒找去。」
「姐!」那少年應當是已然發現了東方鷙的異樣,急忙叫道,「你不要這樣壓他,仔細把他壓得醒過來。」
「放心,醒不過來。」東方鷙那僅露在面具外面一小部分的臉被狠狠地捏了一下,「讓他醒過來,咱們的財路豈不就斷了?」
「姐,喊你給人療傷,可不是喊你吃人家豆腐。」少年的聲音攸地陰沉了下去。
「去去去,小小的孩子,懂個什麼勁?」這小妞還不樂意了,啐道,「去,照著我那方子熬藥去。」
少年沒有回話,卻只是兀自走了出去,臨關門前,東方鷙還聽到了他那一聲不屑的冷哼。
屋子裡,飄著淡淡的草藥香氣,這是哪裡呢?
雖然很想知道答案,但是東方鷙卻並不想睜開眼睛。他突然很想知道,閉上眼睛去感受一個陌生的環境,該是怎樣有趣的事情。而這個聽上去極為耳熟的聲音,又想要利用昏迷的自己做些怎樣的事情呢?
東方鷙突然之間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