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亡魂歸途
隨著三位執念所化的佛者出現，現場的人與獸神態各異，但不管他們如何，唯有陸羽輕笑不語，彷彿世事皆在其預料之中，盡顯一派宗師的風範。
「以活人祭祀嗎？這句話讓我很是熟悉啊。」
華安眉間現出沉重，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場景，喚醒了他內心深處最不願想起的回憶。
沒有回應他的嘲諷，三名佛者用熾熱的目光望著斜插在其背後的般若神劍。然後不約而同的露出虔誠之色，對著身後的累累屍骨沉重一拜。
「我等犯下殺業，自是願棄輪迴世代超度此地亡魂，奈何自身佛力有限，無法擔此重任，幸有聖僧指點，如今得遇高人，終於可以卸下一身業障，重投我佛懷抱。」
不理會三個幽魂的自言自語，華安頗為好笑的看著風淡雲輕的陸羽，然後對他們諷刺道：「你們該不會是想讓我家少爺替你們擦屁股吧？算盤不錯，可惜用錯了地方，少爺可是不會攬下這種『瓷器活』的。」
華安自認為很了解陸羽，因此替他作出了回答，但很明顯真正打錯算盤的是他。因為早在進入千佛洞之前，陸羽就已經知道了，這是償還因果的時候到了。
在錢塘江救下那條小蛇，遭到天譴陷入假死的時候陸羽記得很清楚，那個背著怪異佛像的妖僧可是說過的，當日的救贖需要他日回報。
很難相信那副姿態的你就是他們口中不斷提到的聖僧，但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因果，那我今日便替你佛門行上一善，也算報答當日的恩情。
不管是華安還是陸明，自認十分熟悉陸羽的他們都不知道，因為生死二氣不平衡的緣故，經常使得陸羽無端發狂，正是由於『邪神佛像』的入體才能夠穩住心神，以正常的面目示人。
所以說這是一份不得不償還的恩情，不管是出於道義還是因緣，陸羽都沒有推卸的理由。
當然，恩情肯定是要還得，但陸羽卻不是什麼佛門高僧，沒有度化亡靈的能力。
就在他為此煩惱之際，其額頭猛然放射出萬道金光，竟是盤坐於其腦海深處的『邪佛』睜開了眼睛，口中更是輕吐佛門梵語。
而在外人眼中卻是另一番景象了，華安就這麼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少爺變異，從那個濁世佳公子轉變為得道高僧，一抬手一頓足便是金蓮朵朵，櫻桃小嘴閉合之間『滿室生香』，生生將這陰森之地變作了清凈聖地。
隨著陸羽的動作，三位老僧率先反應過來，以自己所剩無幾的佛力梵唱出最後一道經文，隨即，陋室之中頓現千萬佛陀身影，配合著陸羽發出梵唱，以無上佛力度化著此地的亡魂。
千佛洞，或許唯有此刻的它才能名符其實！
不絕於耳佛語梵唱喚醒了沉睡的亡魂，它們從渾渾噩噩的世界中蘇醒，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在對著佛華四溢的陸羽遙遙一拜后，攜手踏入了另一個屬於它們的世界。
它們沒有痛苦，也沒有仇恨，就這麼平淡的離開了！
心病終去的三位神僧也是面露喜色，帶著滿足的笑容徹底消散於世間。至此，當年的四位神僧在罪孽洗凈之後也是重新踏入了歸途。
那個白衣魔佛是不是第四位聖僧，他如今又是身在何處，這一切的答案不管是陸羽還是華安，他們都沒有心思再去追究了，因為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華安對著發獃的陸羽說道：「好了，千佛洞之行也算是完滿結束，雖然沒能救回南華真人他們有些遺憾，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咱們也該回去了。」
華安自然不明白陸羽內心的想法，因此也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麼震撼。這也是難免的，任誰發現自己的身體中住著一個怪東西，相信都會如此。
就在這時，火麒麟又開口了：「如果你們口中的南華真人是一個性格迂腐的老道，那麼很抱歉的告訴你們，他還活著。」
終於回過神來的陸羽很幸運的聽到了這番話，他很是奇怪的問道：「為什麼要對我們說抱歉，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救他們，他活著自然……等等！」
靜下心來的陸羽意識到問題的所在，目光灼灼地望著火麒麟，期望後者能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
「就如你所想的一般，那個老道拋棄了自己的徒弟，以此換得生還的條件，當然，更不幸的是魔佛也安然離開了。」
華安追問道：「你沒有阻止？」
火麒麟打了個響鼻，嗤笑道：「很抱歉，我沒有那樣的能力，也沒有那樣的義務。」
陸羽覺得很奇怪，所以問道：「你不是被聖僧點化之後看守此地，居然眼睜睜的看著犯人逃脫。」
火麒麟笑道：「我是有智慧的神獸，打打殺殺的事情早就不做了，好了，接下來我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這也是你們能否安然離開的關鍵。」
「在佛門清凈天有著一棵常年只開花不結果的菩提樹，請問要用什麼去灌溉，才能讓它結出救人性命的菩提子？」
陸羽望著華安，華安同樣望著陸羽，兩人同時開口道：「不知道！」
於是，火麒麟的目光變了，佛華瞬間失色，只剩下濃重的魔息，「是嗎？我被騙了，就為了這個可笑的回答耗費了無數光陰，我甚至已經做好付出生命的覺悟，結果一切都只是騙局！」
瘋狂嘶吼中，火麒麟的身體不斷變大，牠的氣息也是越來越狂暴，就連佛光加持的千佛洞也是無法承受這等威壓，不斷崩毀著。
而在轟隆巨響中，牠暴怒的聲音卻是清晰地傳出。
「留下你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