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小葵看見了
夏子衿搖了搖頭嘆氣,卻又不言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夏子琦心裡百癢抓撓一般。
「你要說什麼就給本公主快說,別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惹人討厭!」夏子琦冷哼一聲,雙眼下斜。
「四姐姐,不是子衿吞吞吐吐,只是同為姐妹,四姐姐既以為越貴妃娘娘能永葆盛寵不衰,子衿也無話可說。」夏子衿幽幽道,拋給了夏子琦一個深意的眼神,便轉身做狀要走。
夏子琦又哪裡肯她這般話說了一半停住,張開雙臂便攔在夏子衿面前,張揚道:「我母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連皇後娘娘也得給母妃幾分面子,自然是蓮妃比不得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子衿的話便是字面上的意思,四姐姐既心中自信凜然,又何須子衿多話?」夏子衿如是說著,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存心要和夏子琦兜兜圈子。
夏子琦自然是不肯讓她這般,攔著的雙臂依舊沒有放下。
「難道你認為蓮妃區區九嬪之列能夠勝過我母妃從一品的貴妃位份?」
夏子衿側頭看向自信蓬勃的夏子琦,眯著眼睛笑了笑,身子微微向前傾,靠近她耳旁道:「現在自是比不過,只是四姐姐,來日方長,你既知道西菀院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就該知道蓮妃那張臉與她的身份究竟是何種的優勢,她既一出佛堂就攬下了父皇獨寵,以後也能憑著父皇獨寵一份的恩榮一越而上,四姐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聽見了西菀院,夏子琦的面色也有些許沉重了起來,她是越貴妃的女兒,自然知曉董妃的病究竟是怎麼來的。
如此一來,夏子琦也不免有些動搖起來,若是蓮妃當真能憑著與董妃相似的面容越過了越貴妃去,越貴妃失寵她的地位自然也跟著有所下滑,她今後又如何在眾人面前立威?
夏子琦的動搖與遲疑盡在夏子衿的意料之中,她用帕子掩面而笑,在夏子琦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夠聽清的音量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
「介時妹妹便等著看,越貴妃敗落在蓮妃娘娘手上,四姐姐你還如何能耀武揚威。」
說罷,夏子衿也不管夏子琦瞬間變換的臉色,邁著步子與小葵相視一眼,便帶著墨生園中眾人瀟洒離去。
她與夏子琦本就是無法緩和的對立關係,既然如此說上幾句激將的話又有何不可?
「你這個賤丫頭得意什麼,你且等著,有本公主母妃一日,定要將蓮妃踩在腳下!」
身後傳來夏子琦氣急敗壞的咒罵聲,夏子衿卻彎起嘴角。夏子琦終究是一個空有壞心卻性子嬌奢沉不住氣的女子,越貴妃心機深沉油鹽不進,她便從夏子琦身下入手,終歸母女一心,夏子琦沉不住氣做了任何事都會被算到越貴妃頭上去。
她且等著看,夏子琦如何自亂陣腳。
南殿小院之中,夏晟卿扶著額頭撐在桌上,十分無奈地看著雙手交合在小腹前垂頭立在一旁的茯苓。他有一日未曾去見過夏子衿了,他走到哪兒茯苓便要跟到哪兒,就連夜裡就寢也自己搬了棉被與軟席在外屋睡著,竟是一刻也不讓他喘息。
「茯苓,我不是三歲小兒,你何必要無時無刻地跟著我?」夏晟卿倦然道,茯苓是個死性子,月靜安吩咐她看著自己,她就真的一刻也不放過,實在令人煩惱。
「夏總管,奴婢奉娘娘之命要隨身伺候您,怎能玩忽職守?」茯苓垂著眉軟聲道。
夏晟卿說她不動,也別無他法,搖搖頭便起身要出屋子。茯苓垂眉不語,夏晟卿前腳踏出去,她便後腳跟上,始終與夏晟卿保持著一丈之內的距離。
「我要去墨生園尋公主,你別再跟著我。」夏晟卿打開房門的手停了下來,幾乎是有些忍無可忍茯苓這般密切得令人透不過氣的監視。
茯苓似乎是並未領會夏晟卿話語中隱含著的怒氣,生怕夏晟卿丟下自己一人去了,挪著腳步又靠近了幾分。
「夏總管,奴婢是絕不會離開您半步的!」
夏晟卿本就心中不悅,被茯苓這樣無休止地纏著再好的脾性也兜不住了,將手從開了一半的屋門上放開,沉聲道:「你若跟著我,我又要如何與公主說你是什麼樣的身份?難不成與公主說你是蓮妃派給我的宮女?」
「娘派你來是監視我不摻和進她與公主的交易之中,並不是讓你一天十二個時辰對我寸步不離!」
說罷,夏晟卿便要開門大步而去,茯苓只被夏晟卿這般微怒的冷言冷語震的心口直疼,慌忙拉扯住了他的手臂,委屈道:「茯苓哪裡做得不好讓您不滿意嗎?夏總管日日形單影隻,公主她是金枝玉葉,又怎麼會屈尊來照顧您,茯苓才是真心真意對您的,只要夏總管願意,茯苓定會無微不至地伺候您!」
夏晟卿惱怒地將她的手甩開,冷冷道:「我與公主的事情如何你無需過問,你且管好自己便是,再要跟著我,我便親自將你送回佛堂里去。」
他薄薄的唇瓣吐出清冷的話語,一點兒也不似與明珠公主說話時那般帶著暖暖的笑意,茯苓忽地覺得鼻子一酸,雙手從背後圈住了夏晟卿的腰身,貼在他背後小聲地抽氣,帶著一絲哭腔的嗓音綿軟而小心翼翼。
「九皇子為何對奴婢這樣冷……奴婢一心一意想要伺候您,不求名分不求功祿,只要能陪伴在您身邊便已經心滿意足。即便您屬意於公主,也不要推開奴婢可好,奴婢只求能擁有您一日的愛憐便是莫大的恩寵……」
茯苓赤裸裸的宣愛並未令夏晟卿有絲毫的動搖,他抓著茯苓的手腕便要掰開抽身而去。
「茯苓,你糊塗了,我從未說過任何令你誤會的言語。此生我只需公主在側,不消她人作伴。」
他的話語讓茯苓心如浮萍雨打,糾在一團隱隱作痛,他手上的力度掙脫的力度也一點一點將她環抱的雙手掰開。
茯苓咬著唇瓣搖頭,雙手更加緊緊地抱著夏晟卿不放開。
「九皇子,奴婢一顆真心似海,您為什麼就看不見呢……」
小院的走道之中,小葵手提著紅木食籃,一雙眼睛在夏晟卿的院子裡頭左看看右看看,咬著食指自言自語起來。
「夏總管這院子雖也不差,但比起公主的墨生園還是小了些,以後公主與夏總管成了親,是住在墨生園還是住在這兒呢……」
想了半天小葵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搖了搖頭不去考慮,將手中提著食籃提至面前深深一嗅,裡頭的茉莉花餅清甜而馥雅的清香便從縫隙之中飄出來鑽進鼻子里去,直叫人甜到了心口。
「這個夏總管也不知在忙著什麼,公主做了茉莉花餅也找不見他人去,還得大老遠送到院子裡頭來。」小葵嘟囔著抱怨道。
南殿地方離著西殿遠,來回一趟也得小半個時辰,好在食籃隔熱還算是不錯,一會兒端出來保管是熱熱呼呼的。
夏晟卿的院子雖不大,也有好些屋子,小葵提著食籃敲了幾間屋子皆是空的,手也有些發酸了起來。
「夏總管,你可在?」小葵一邊在走廊裡頭垂著發酸的手臂,一邊出聲在院子裡頭喊道。
冬日裡頭的連鳥兒的鳴叫也少了些,宮人們忙忙碌碌的腳步聲在大道外頭簌簌響動,小葵連喚了幾聲也未聽見有夏晟卿的回應,心想他該是還在明聖帝跟前當差,嘆了嘆氣,繞著迴廊一圈就要回墨生園去。
忽地,她走得靠近一間屋子時卻聽見裡頭隱隱約約有人聲,她以為是夏晟卿在裡頭,正要敲門,忽地又停了下來,大覺不對勁,方才那人聲,分明是女子發出!
小葵走路時本就步子很輕,這下更是將食籃輕輕地放在地上,躡手躡腳地往門口湊去。
只見那門彷彿開著一條細細的縫隙,小葵撅著屁股往門縫裡頭一探,眨巴了幾下眼睛,確是將屋子裡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屋子裡頭一個身穿宮女衣制的俏麗女子正從背後環抱著夏晟卿,嘴裡還念叨著什麼一片情深的話語。
夏晟卿的臉側著看向女子,看不見是何神情,而二人的姿勢在小葵看來確是十分曖昧不清,她瞬間便是怒了起來,捏著拳頭將臉往前又湊近了一些,想要看得更清聽得更明白,好回去報告公主夏晟卿背後偷吃與宮女做對食的卑劣行徑!
小葵這一伸頭,卻因為過為激動,額頭輕輕觸碰到了門面,響起微小的動靜。夏晟卿聽得門邊響動,忽地便轉過頭來,臉上對著茯苓的陰鬱還未消去,驀地對上了門縫外頭的一雙眼睛。
「誰在外面!」夏晟卿呵喊一聲,以極快的速度便到了門邊,刷地一聲拉開了房門。
小葵身子未站穩,踉蹌幾步差著向前栽過去,穩住了步子之後才拍了拍膝上的衣衫褶皺,面無表情地從地上提起食籃站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