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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蓮妃「病重」

  宮女搖搖頭,將頭上的寬帽拉低了一些,低聲道:「若是有別的吩咐,奴婢會來通知姑娘。姑娘只需將娘娘眼下交代的事情辦好即可,切記不可掉以輕心,此事對娘娘十分重要。」


  「我明白了。」茯苓揣著那瓶毒藥,覺得有些沉重起來。


  宮女對她點了一個頭,便抬頭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拉下寬帽大步離去,很快便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茯苓合上鏤花木窗,重新坐回了床榻上。宮女交給她的瓷瓶貼在胸口位置,她拿了出來,左右端詳起來。


  只見這瓶子用的是上好的白釉,不見一絲雜質,約摸著是要用來栽贓越貴妃的緣故,瓶底染了金漆,顯得更貴重了些。


  茯苓回想著宮女的話,默默念出了聲來:「慢性毒藥,殺人於無形……」


  她忽然地腦中便冒出來一個影子,那是夏子衿高傲睥睨的身影,茯苓握著瓷瓶,腦袋裡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


  「若是明珠公主死了……」


  茯苓大膽地想著,上一回越貴妃沒能將明珠公主弄死,那這一回,她是否可以用這來得湊巧的毒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一個心頭大患?

  這樣的想法越發強烈起來,茯苓咬著唇瓣,從床榻上起身,在梳妝櫃裡頭翻找了一陣,在雜物中挑了一個青黑的瓷瓶,將塞子拔出,把裡頭的普通金瘡葯倒掉。再將那白釉瓷瓶中的毒藥小心翼翼地用細針挑出小半,裝進青黑瓶子中。


  茯苓握著那青黑的瓷瓶,心中撲通直跳,卻躍然上的喜悅之情。


  「有了這毒藥……明珠公主必死無疑!」她怪聲地笑了笑,心思飄去很遠,彷彿看到了夏晟卿回心轉意,彷彿看到了她代替夏子衿永遠陪伴在他身側。


  終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轉春時節,天卻還是黑得十分快,墨生園的二等丫頭慧兒正在房裡頭給鳴兒喂牛乳。


  她把著勺子舀起純白香濃的牛乳遞到鳴兒面前,擠眉弄眼一番,哄得鳴兒咧開嘴咯咯直笑,順勢便輕輕往她嘴裡喂進去,眼中帶著溫柔之色。


  「鳴兒啊,你可要快快長大,園子里的姐姐們都可疼你了。」慧兒用帕子擦了擦鳴兒嘴角的奶液,食指輕輕戳了戳鳴兒軟乎乎的臉蛋,愛不釋手一般。


  鳴兒吃了幾口就張開小嘴打了幾聲哈欠迷糊眼起來,慧兒笑了笑,將她抱到搖籃裡頭蓋好棉被,這才端著碗往外走去。


  正向廚房方向走著,忽地慧兒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閃過,左右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卻是帶了幾分心思留意,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


  只見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在牆角處躲著,慧兒一個眼尖就瞧見,貓著腰上去提溜住那人的衣領。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鬼鬼祟祟!」慧兒喊道,手上緊緊地抓著,生怕人跑了。


  那人咳嗽了一聲,小聲道:「是慧兒姑娘吧?我是翊坤宮的茯苓。」


  慧兒一聽是越貴妃宮裡的,哼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更是不肯放開了。


  「你到墨生園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翊坤宮的人!」


  茯苓將慧兒的手掰開,整了整自己的領子,傲慢道:「先別急著趕人,本姑娘有一樁好差事,慧兒姑娘不知有沒有興趣做一做?」


  慧兒翻起一個白眼道:「憑你能有什麼好差事?哼,什麼差事我也不想做,趕緊出去,再不出去我便要喊人了。」


  茯苓臉上掛不住,咬牙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刷地一聲揮到慧兒面前,左右晃了晃,那蓋印的票子閃著光澤,讓慧兒有些不知所措。


  「誰會和錢過不去呢?慧兒姑娘,你說是不是。」茯苓幽幽地說著,眼看著慧兒方才要趕她走的態度似乎緩和了下來,心中也來了幾分底氣。


  「本姑娘要慧兒姑娘幫忙的事情也並不難,你輕而易舉便能做到,這一百兩隻是定金,事成之後,給你這個數。」說罷,茯苓伸出了一根手指,輕吐出三個字,「一萬兩。」


  慧兒眼神閃了一閃,顯然是對一萬兩的金錢誘惑恍惚了一陣。茯苓瞭然地笑了笑,人對於慾望的貪婪都是一樣的,趙媽是如此,慧兒也會是如此。她既然能用一萬兩的幌子蠱惑得趙媽為她辦事,自然能照葫蘆畫瓢地添上一個慧兒。


  「如何?慧兒姑娘要不要替本姑娘辦事呢?」茯苓湊近了她幽幽道,「若是慧兒姑娘視金錢如糞土,那便當本姑娘沒有說過,自然可以找別人。」


  說著,茯苓就作勢要離去,慧兒哎了一聲,拉住了茯苓的胳膊,咬唇道:「你……你要我做什麼?」


  茯苓笑嘻嘻地停住了身子,把一百兩往慧兒手上一塞,靠近她耳邊耳語了一整,聲音低沉而蠱惑。


  聽清了茯苓的言語,慧兒身子一抖,眼神也閃爍起來,抓著手裡的銀票卻覺得炙熱無比,支支吾吾道:「這……這我做不了……」


  茯苓握住了她的雙肩勸說道:「怎會做不了?你是二等丫頭,廚房等地來去自由,只要你將這東西添到明珠公主的膳食裡頭,一萬兩銀子便是你的了。只是軟筋散而已,有什麼要緊的?貴妃娘娘不過是想要明珠公主每日能變得虛弱些這樣便沒有精力和娘娘作對。」


  茯苓故意將要下藥的人說成是越貴妃,又謊稱毒藥只是軟筋散,一雙眼睛打量著慧兒猶豫不決的神色,又添了一把料:「你也不想想,一萬兩銀子你究竟要賺多久,即便是明珠公主疼下人,能給你一萬兩嗎?你今年也有二十一了,再過一年,便可以申請出宮嫁人,介時你若有這樣一大筆錢,還愁做不了一個闊太太?」


  慧兒聽著這樣好的事情,心中波瀾起伏,慾望彷彿海水一般膨脹席捲,撞擊著她心底的防線。


  「究竟是自己當主子好,還是一輩子當下人好,慧兒姑娘不會不清楚吧?」茯苓抿著嘴道,盯著慧兒越發動搖的神情,壓下最後一根稻草。


  慧兒雙睫輕顫,吞咽了一口口水,內心掙扎許久終是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那可說好了,我只幫你下軟筋散,其他東西我是萬萬不幹的!」慧兒心中還是顧忌著夏子衿,她既想要做一個忠僕,盼著有朝一日能如同小葵一般受夏子衿器重,又不想錯失這樣賺一大筆的錢財的機會,心下煎熬不已。


  「成交。」茯苓目的達到,將那青黑瓶子交到慧兒手中,揚起一抹笑容,心中的藤蔓肆意生長開來。


  「娘娘,下雨了。」


  月靜安身旁的宮女小竺望著格窗外頭細如棉針的雨線,有些歡欣起來,伸手去夠絲絲細細的雨,冰涼的水打落在指尖,激起一整涼意。


  月靜安輕嗯了一聲,邁步走至窗前,深嗅著窗外混合著水氣和泥腥的氣息,輕嘆了一聲。


  「春雨貴如油,這場雨來得及時,也澆一澆這片污濁的土地。」


  她伸袖掩面咳嗽了起來,細細看去,那原本紅潤的臉龐已經成了蒼白病色,眼底也呈出青淺的黑。


  「娘娘,您還是到床上歇歇吧……」小竺輕拍著月靜安的背說道,即便已經明白月靜安是服用了能顯示出毒藥敗體癥狀的葯后才會如此,也不免還是有些擔憂。


  月靜安擺擺手道:「不過是看上去怕人一些,本宮好著呢。」


  她這話說得不假,那葯本就是百年前有人為了做假死之用而發明出來,既能不損傷身體,又能與病入膏肓之人看上去無差,可謂是神之至極。


  月靜安是前朝之人,機緣巧合之下才得到了這個方子,這一回,且看她如何用它整治水嫣然。


  「皇上駕到!」


  只聽月華宮殿門口傳來了一聲喊駕聲,月靜安神色微斂,便立刻褪下氅衣,掀開錦被躺進了被褥裡頭。小竺也順勢將早就放在案几上擺樣子的葯碗端了過來,跪坐在月靜安簾前,拚命擠出了幾滴眼淚。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不要嚇唬奴婢啊……」


  小竺帶著哭腔裝模作樣地喊著,聲音便傳進了身後邁步進屋的明聖帝耳中。


  明聖帝眉頭一皺,快步走至床前,看著床榻上面無血色,掩唇咳嗽的月靜安,焦急地坐到床沿邊撫摸著她的額發。


  「愛妃這是怎麼了?」他看月靜安這幅樣子,彷彿是病的十分嚴重,心中既是疑惑,又是擔憂。


  不過是十日未見,月靜安如何就病成了這幅模樣?


  「皇上……」月靜安虛弱地睜眼,掙扎著就要起身給明聖帝行禮,卻被明聖帝按著肩膀。


  「愛妃身子如此虛弱,便不必多禮了。究竟是怎麼回事,病得這樣重,怎麼也不派人和朕說說?」明聖帝愛憐地握著月靜安纖瘦的手,皺眉道。


  近幾日明聖帝忙著對宮中各嬪妃雨露均沾,若不是夏晟卿有意地向明聖帝透露月華宮近日總是到太醫院去開名貴藥材,明聖帝也不會起了心思來月華宮看一看,卻不想看見月靜安一副病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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