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包藏禍心
「你今日進宮和皇上說的事情,皇上可派人去查了?」夏子衿撇嘴,將心思壓下來,拿起桌子上的茶糕咬了一口,覺著有些甜膩,就放下了。
說這話,實際上就是在問夏盛卿打算將這件事情指派到誰身上去。這事是要直接與夏啟軒或者是林潤玉對上的,若是個沒本事的,只怕什麼都查不出來。
「皇上將此事交給夏啟軒了。」夏盛卿抿唇,面容透出一絲笑意來。
夏子衿手指抖了一下,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準備說話,猝然反應過來,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這下子,怕是要將對方逼死了。」
如果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件事情交給夏啟軒處理,的確是一石二鳥的計劃。夏啟軒肯定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夏天勤已經死了,如何死的跟他沒有關係,他是瘋了才會叫巫族聖女對夏祈等人下手,平白惹的一身騷。
夏祈就算是恢復了皇室的地位,可年歲幼,輪到誰也輪不到他當皇上,成不了他的攔路虎,他是有毛病才會好端端的沖這個孩子下手。夏子衿想到夏啟軒逐漸查下去,發現這事與他寵愛信任的寵妾有關時的表情,唇畔就溢出一絲冷笑來。
「派出去的人可找到真文了?」看到馨兒今日紅通通的眼圈,夏子衿就知道她定然是擔憂真文,背著自己哭過了。
「沒有。」夏盛卿的神情頹喪下來,真文是暗衛,論起武功來,未必是他的對手,可這隱匿的能力,他就是拍馬也及不上。夏子衿搖了搖頭,看來馨兒還要傷心一段時間了,就是不知真文能不能從自己的心魔中走出來。
夏盛卿看著她皺眉擔憂的樣子,下意識的開口,「為夫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真武,他二人長期在一起,說不得他會曉的真文去了哪裡。」
夏子衿想了想,旋即點頭,「也好,左右現在沈家沈櫟已經能控制住,真武也是時候回來了。」
這話剛說完,她就看到夏盛卿難以啟齒的樣子,不覺敲了敲桌子,「出了什麼事情?」
夏盛卿嘆了口氣,暗罵真武是個不知事的,但這件事情在大街上發生,眾目睽睽之下,他也是逼得沒法子了,沈家那一塊可都是能說的,一個清白二字就能壓死人,「他看上了個女人。」
「什麼?」夏子衿驚呼一聲,臉頰就冷了下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若真武真心實意喜歡上女子,該早些來信告訴他,怎麼會這麼突然?恰好趕在這個節骨眼上。
夏盛卿見她沉思,搖了搖頭,「此事說到底怪不得她,那女子原先是在街上隨父親賣藝的,誰曉得被地痞流氓欺凌,沈家的小姐看不過眼想要救那女子,又是個不會武的,就求了真武出手。」
「然後那女子就以身相許了?」這樣狗血的事情都能落到他真武頭上?夏子衿冷哼,只怕是什麼人另闢蹊徑,將主意打到沈家身上了。真武與真文容貌相似,有人真想查,未必查不出來。
「倒也沒有,只是她父親沒能緩過來去了,真武見她哭的可憐,拿了銀子給她安葬生父。」夏盛卿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真武這人是暗衛,殺的人多了,向來是聽令行事,什麼時候這樣好心過?說不得還是對人家姑娘有了點想法,「那姑娘安葬了生父后就找上沈府說要報答真武,被看熱鬧的沈家小姐收了下來。」
「原本倒是相安無事,只是那日真武遭了暗算,不知怎麼中了那齷蹉葯,一時沒法子,那女子自願解藥,過後又是跳河,說是不願意連累他,不願強迫他娶自己。」夏盛卿面色訕訕,「那晚的動靜鬧的挺大,沈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真武自然是不能看著她死的,就將她哄了下來。」
「這還真是湊巧。」夏子衿半天沒吱聲,吐出憋在胸口的濁氣后,冷冷笑了一聲,語調里不無諷刺,可見她是不信任那女子的,「派人去查那女子的來歷,還有沈府那個多官閑事的小姐也查一查。」
夏盛卿知道她不是跟自己說話,不動聲色的撇了眼藏在暗處的影一,「夫人說的話,你聽到了。」
影一應聲離開。夏子衿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來了氣,「他倒是聽話,我是使喚不動他。」
這話多少有些無理取鬧,她說完之後就忍不住紅了臉,歉意的望向夏盛卿。夏盛卿知道她的心思,不在乎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這些事情為夫會處理的,你若是想他聽你的,為夫將她送給你。」
「胡鬧。」影字部是夏盛卿苦心培育出來的一批暗衛,影一是這群人的首領,若是這麼輕易就給了她,還不知道那群人要怎麼想。且,夏盛卿現在在外行事,還要他保護安危。
「我只是不想他聽你我談話,有些話,總該你我私下說,日後讓他在外邊守著吧,有事再吩咐他進來。」夏子衿掙了一下,沒拽出自己的手掌,嘆了口氣道。
她自打懷了身孕后就想一個人待著,這屋子裡總有個人在暗處盯著她,她就覺得毛骨悚然,就算夏盛卿陪在她身邊也一樣,心緒不寧。夏盛卿自是連連點頭答應,又哄了幾局,見她笑起來,舒了口氣。
「好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這樣哄著像個怎麼回事?」見他小心翼翼的哄著自己,夏子衿在心底感慨一句,「噗嗤」一聲笑起來,「夫君還有事就先去處理了,我在府里等你回來。」
夏盛卿仔細看了她一眼確定她當真不生氣了,叮囑她好好休息后就站起身出去,路過屋門口的時候,馨兒連忙蹲身行禮。夏盛卿停下腳步,壓低聲音,「你進去陪著公主,別惹她不高興了。」
「奴婢明白。」馨兒低著頭,送他離開后,推門進去,就見夏子衿坐在桌子前發獃,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馨兒張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夏子衿緩過神,笑了笑,手掌搭在她手背上,叫她扶自己去榻上休息會兒。馨兒知道自己愚鈍,幫不了她什麼忙,不免有些懊惱,跟著收起自己的心思,扶著她到床上歇息。
夏子衿閉著眼在床上躺了許久都睡不著,忽然睜開眼望著馨兒道:「馨兒,若是這次真文沒事,你和他的事兒就辦了吧。」
初始馨兒還沒反應過來,等理解了夏子衿的意思之後就驚叫一聲,「公主,您不要奴婢了?奴婢這會兒不嫁!」
這會兒不嫁就是日後嫁了,夏子衿好笑的看著她,招了招手,馨兒就跪在地上湊到她跟前來,夏子衿蒼白的手指直愣愣的戳了她額頭兩下,「你這丫頭,你既然喜歡真文,為何不早日結了,小葵與你一般大時候,孩子可都是生了。」
提起小葵,夏子衿眼神就是一暗,害死小葵的人現在還活的逍遙自在,如果不能殺了夏啟軒,她到了地下都不好交代。見挑起了夏子衿的傷心事,馨兒忙鬆開捂住腦袋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懇切的道:「公主,小葵她不會怪公主的。」
見她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夏子衿啞然失笑,「馨兒,你聽本公主的,儘早成婚,若不然,本公主不知道還能不能……」
「不會的。」馨兒匆忙打斷她的話,淚水差點兒蹦出眼眶,「公主不會有事的,公主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日後還要長命百歲才是。」
「馨兒說的是,本公主不會有事的。」夏子衿看著她驚慌無措的樣子,在心底嘆了口氣,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只是長命百歲,她忍不住有些惆悵,她前世里的壽元就在幾年後,今世難不成也要一樣?
夏子衿突然發了狠,摳著手心,眸子銳利無比,她偏不信,老天爺既然同情她,給了她機會回來報仇,給她機會尋找自己的安穩人生,憑什麼這麼早將她收回去,她偏要活下去,安安穩穩的活下去!
屋子裡一時間沉默下來,馨兒給她蓋上被子,瞧著她睡熟,才坐到外室的榻上守著。
當天夜裡的時候,內廷局的大公公來見夏盛卿,剛一見到就跪在地上,夏盛卿靠在紫藤椅上,看著手裡的書卷,頭都沒抬,直等的大公公腿都跪麻了,好似才看到一樣道:「大公公這是怎麼了?小順子的事情查清楚了?」
這小順子就是先前伺候在皇帝身邊的小太監,是大公公推薦的,大公公原是明聖帝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後來投靠了夏子衿,新帝登基,就被夏盛卿調到內廷局總管一宮的奴才。這小順子嘴巴甜,是他此前收下的乾兒子,太監沒了子孫根,對這事很講究,小順子得了他的親眼,大公公想要給這小子謀個好差事,就稟了夏盛卿,調他到新帝身邊伺候。
現在想來,他悔的腸子都青了,聽夏盛卿這麼一問,嚇的渾身就是一哆嗦,連忙磕頭,「九千歲,奴才,奴才用人不善,識人不清,萬沒想到這混賬是個包藏禍心的啊!奴才知罪,奴才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