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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謊言

  足足睡到第二日中午,夏子衿才緩過來,睜開眼就見馨兒端著湯藥進來,見她醒來,馨兒立刻將葯碗放下,驚喜的上前來,扶著她坐起,「公主,您身上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夏子衿揉著發漲的腦袋,「本公主這是怎麼了?先前不是在看書習字嗎?怎麼就睡著了?」


  剛剛蘇醒,她一時間認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又瞧著馨兒雙眼腫的如同核桃,滿臉驚喜的看著自己,好似自己是死裡逃生一樣,不免詫異。


  馨兒撫著她的胸口,「公主,您中毒了,已經昏迷三天了,是魅娘救了您。」


  「是嗎?」夏子衿略一皺眉,仔細回想起自己昏睡之前的事情,記起自己正看書看的好好的就聞到一陣極好聞的花香,跟著就覺得睏乏起來,沒想到,竟是著了別人的道,中毒了嗎?

  馨兒點了點頭,「是呢,這次還要多虧了魅娘和九千歲呢!若非他二人用內力護住公主的心脈,那解藥也是劇毒的東西,說不得公主就挺不過來了。」


  那日魅娘和九千歲從夏子衿屋子裡出來時都是面色蒼白,她二人商量救治夏子衿點完辦法時,馨兒是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的,自然知道她二人一定是花了大力氣。


  夏子衿面色一變,「那本公主腹中的孩子?」


  聽到她的問話,又瞧她突然變了臉色,馨兒還以為她有哪裡不舒服,沒想到,她第一時間關心的是自己腹中胎兒。馨兒剛準備問出口的話一下子被堵了回去,對上夏子衿滿是期待的水眸,差點哭出來,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夏子衿真相。


  馨兒一時間沉默下來,一陣陣的恐慌猶如潮水湧上夏子衿的心頭,她瞳孔里的光一點點暗下來,身子晃了一晃,手指抓著馨兒的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主,您不用擔心。」馨兒不忍的別過眼,「你腹中的胎兒好著呢!」


  眼見夏子衿眼中的光就要完全熄滅,整個人更是好像完全沒了氣息一樣,馨兒連忙開口,只是並沒有說實話。只怕她一旦說了實話,夏子衿會承受不住。


  「那你剛剛為何沉默!」夏子衿細細的盯著她,突然凄厲一聲,猛然怒喝一聲,顯然並不完全相信她的話,鬆開她的袖子,手掌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小腹,「給本公主說實話。」


  馨兒駭了一跳,忙跪倒在地上,「公主,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只是……只是,魅娘說了,公主的身子經過這麼一鬧騰,日後生產,只怕撐不過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假若夏子衿執意要生下這孩子,就要拿自己的命來換。馨兒腦子裡飛速轉動,才想起這借口來,如此說,只是希望夏子衿愛惜自己狠心一些,此刻就將這孩子落了,免得日後傷心。但她顯然低估了夏子衿的母性,聽到她這句話,夏子衿緊張的表情反倒放鬆下來,嘴裡不住念叨著「那就好」。


  看到她這樣子,馨兒忍不住眼眶通紅,拿著帕子擦淚,嗚咽道:「公主……」


  日後若是公主發現自己生的是個死胎,該多難過啊!

  「好了,本公主這不是沒事,你哭什麼,起來吧。」夏子衿垂眸看她一眼,誤以為她是心疼擔憂自己,笑著勸慰,「這女子生孩子原就是一道難關,如今不過更加困難了些,沒什麼可擔憂了。」


  「王爺呢?」夏子衿虛扶一把,抬首望著她依舊哭哭啼啼的,扶額嘆息一聲。


  「王爺前兩日一直在屋子裡守著,朝堂上的事情一直沒處理。魅娘說公主您已沒事了,王爺就趕去處理奏摺了。」馨兒看了眼夏子衿的臉色,忍不住添了一句,「這幾日,王爺都沒有休息。」


  夏子衿禁不住咬牙,想著夏盛卿這幾日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不說,還要花費時間去穩固朝堂,震懾那些心有不軌的朝臣,她胸口就跟被一柄刀子剜著似的疼,說起來,夏盛卿這都是為著她。


  「你等王爺處理好奏摺,請他過來一趟罷。」夏子衿思緒萬千,回過神,揉著自己的眉心開口。


  這次她中毒,她剛剛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來到底是什麼人能夠避開府中的暗衛給她下毒,還有到底是什麼人給她下毒?


  而對方既然能夠潛入到她身邊,那麼一定會發現她懷了身孕,不知道會不會用這法子來對付她,夏子衿望著窗外抽了新芽的柳枝,憂心忡忡的想。


  馨兒見她心不在意的樣子,張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兩下,視線被蔥白的手指遮擋,夏子衿不悅的皺眉,從擔憂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瞥了馨兒一眼,含笑道:「馨兒,你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


  嘴巴上說的好似是責怪,但聽起來語氣綿軟,很明顯就是調笑。因而馨兒並不害怕,只是吐了吐舌頭,就乖巧的站在一旁,端起已經不燙的茶水,遞到她跟前,「公主,奴婢這不是看葯快冷了,這才大著膽子喊您喝葯,您剛剛醒過來,身子還虛弱著,不吃藥可不行。」


  夏子衿手指在她身上戳了一下,無奈搖頭,雙手端起湯碗,半邊袖子遮著,一口飲下藥汁,苦的臉色都變了。馨兒忙將準備好的蜜餞拿到她跟前來,熟料夏子衿只是擺了擺手,並沒有含一顆祛除苦味。


  馨兒雖是不解,可並沒有多語,見她服了葯,暗自舒了口氣,扶著她躺下,「公主,您且先休息,奴婢去請王爺過來。」


  「去吧。」她的身子實在是破敗,這會兒剛喝了葯,又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又想要睡下去。


  馨兒麻利的收拾好湯碗,端著食盞出去,一頭撞上正站在屋子外面等著她的真文,手裡的碟子差點兒摔下去,她手忙腳亂點完托住,嗔怪的瞧了眼真文,就望見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髮。


  「你來了?」馨兒嘆氣,問候一句,不客氣的將手裡的盞子往他手裡一塞,「那你替我將這些送到廚房,我去請王爺過來,公主醒了。」


  真文過來就是準備詢問她夏子衿現在的情況的,聽到這消息,心底就是一陣高興,點頭接過離開。


  書房,夏盛卿正靠在背椅上,閉著眼,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本奏摺,很明顯,他現在頭疼的就是奏摺上的內容。


  聽到外邊的叩門聲,他方幽幽的睜開眼,讓外邊的人進來。馨兒低著頭恭敬上前,行了一禮,低著頭快速道:「王爺,公主已經醒了,特派奴婢前來說一聲。」


  剛剛的煩心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立刻煙消雲散,夏盛卿一下子坐起來,滿臉驚喜的望著她,「快,本王去看她。」


  沒什麼能比夏子衿平安無事還叫他高興,馨兒連忙應聲,就她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高興的表情,夏盛卿不自覺的擰眉,忽然想到魅娘的吩咐,當即以手抵唇,咳嗽一聲,「馨兒,你不該如此高興。」


  「王爺?」馨兒不解的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黑黝黝的瞳孔里染上失望還有一點點憤怒,「王爺,公主她好不容易沒事了,您為何要如何?難道您不希望公主平安嗎?」


  許是氣急,她的聲音都尖銳了許多,帶著憤怒,如同利劍向夏盛卿刺去。


  夏盛卿一怔,就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一時間哭笑不得,「馨兒,你跟在子衿身邊不短了,怎麼做事還是毛毛躁躁的,子衿現在身子不適,你這樣高興,被背後下毒的人瞧見了,說不得會直接再次動手,還來瞧什麼結果。」


  馨兒臉色蒼白,唇瓣哆嗦了許多,「奴婢……奴婢……」


  「好了,此事你知道便是。」夏盛卿大手一揮,打斷她的請罪,當先一步推門出去,原先還擺在臉上的喜悅再度化為悲痛,馨兒跟在他身後,如喪考妣。


  真文看到二人的臉色,誤以為又發現了什麼大事,目光疑惑的在夏盛卿和馨兒身上轉圈,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卻被馨兒拉住。


  他疑惑的回頭,就見馨兒神情凝重的搖頭,一時間,只好咽下嘴巴里的話。等夏盛卿進去后,馨兒才拉著真文走到一旁,唇瓣貼在他耳邊悄聲說了事情經過。


  真文這才知道始末,他原本在看到馨兒心情不佳的時候就問過一次,馨兒只說是夏子衿舊疾複發,並沒有告訴他中毒的事情,現在乍然聽見,真文禁不住震驚,跟著就有些失望。


  馨兒心虛的別過眼,但這件事情關係到夏子衿能不能平安脫險,夏盛卿和魅娘特意吩咐過不許再讓別人知道,馨兒自然不能違背。


  好在真文病費事真的矯情的人,難過的看了她半晌就再度嬉皮笑臉,馨兒不由舒了口氣。


  屋子裡,夏子衿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就要睡著,就聽著動靜,一下子驚醒,目光筆直的看過去,就瞧見夏盛卿平談的臉色再看到自己的一瞬間就轉化為滔天的喜悅,三步並作兩步的向她衝過來,心底就堆滿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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