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戰事
傍晚的時候,夏盛卿過來與她一起用餐,面上絲毫瞧不出端倪。夏子衿捧著碗,食不下咽,瞧他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與自己說,還有心思偷笑,心裡邊的火氣就湧現出來,「哐當」一聲撂下手裡頭的碗,怒火沖沖的看著他,「盛卿,事到如今,你還不準備和我說實話嗎?」
「子衿,你怎麼了?」她突如其來的發難讓的夏盛卿駭了一跳,夾起來的水晶桃酥掉在桌面上,她愣愣的看著夏子衿,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惹她生氣了,只是看她這般惱怒,他就十分心疼。
「昀兒他們中毒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們體內的毒當初就是為了我才染上的,我原先就已經聽百里奚說過了,只是他們生下來至今未看到什麼異樣,我一直以為他們都是好好的,沒想到,卻是暗中受苦嗎?」夏子衿淚眼汪汪的看著他,手掌抓著自己的心口,滿臉痛苦。
夏盛卿瞧著她自責內疚的樣子,連忙抱住她,「子衿,這不是你的錯,你別難過,你還有為夫,為夫會一直陪著你的。」
「可你暗中冒險給他們解毒,這事你一樣沒有告訴我。若是你因此出事……」夏子衿伏在他懷裡,哭的淚濕長襟,不住的擦著自己的眼淚,聽到他哄自己的話,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向他,滿帶疑惑。
夏盛卿抱著她的手明顯的抖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知道這件事情,神情複雜的低下頭,半晌才說:「子衿,你懷孕期間,我沒有陪在你身邊,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如今總該讓我這個做父親的為他們做些事情。」
「可是……」夏子衿還是不放心,可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下生直接打斷了。
「沒有什麼可是的。」夏盛卿的語氣堅定下來,握緊她的手掌,「你的身子無論如何都是受不住那餘毒的,其他人,同樣都是一條性命,沒有該替死的,倒是為夫,體內有蠱毒蟲,吞下那些餘毒未必會出事,說不得熬一熬就過去了。」
只是一種可能,夏盛卿畢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也無法給夏子衿肯定的承諾,只是這誠意是有了的。夏子衿對上他誠摯的眼眸,到底是點了點頭,由著他去了。
但她的心裡卻像是空了一塊似的,心臟高高吊起。見夏子衿同意,夏盛卿倒是不用費盡心思瞞著她了,直接選擇在她面前開始。
這般,夏子衿才有了些藉慰,忍下心中的疼痛,看著室內浴桶里不斷升騰的熱浪,以及夏盛卿滿頭的大漢,牙齒死死咬著下唇,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叫出聲,干擾了二人的行動。
夏昀瞪著個大眼睛,躺在浴桶旁邊的小搖椅上,突然,他張開嘴巴哭鬧起來,與此同時,夏盛卿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臉上,頭上青筋蠕動。
夏子衿在一旁看著,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一隻手拚命捂著嘴巴,她的孩子在哭,她如何能夠忍受?好不容易這過程才結束,夏昀卻已經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臉蒼白了。
「盛卿,你可覺得好些了?」夏子衿見夏盛卿的臉色稍有放鬆,立刻開口詢問,眼巴巴的看著他,就怕他說出一個不好來。
夏盛卿轉頭就望見她滿是殷切擔憂的表情,心下一暖,雖是虛弱,還是極力擠出一抹笑容來,抬手撫去她臉上的淚珠,「子衿,為夫沒事,你不用擔心。」
「盛卿,以後這樣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再有了。」夏子衿心有餘悸,好在兩人都沒事,若不然,她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只是他現在已經這般虛弱,接下來還有夏長樂。夏子衿眼底浮現出擔憂來,頓了頓,道:「盛卿,你的身子若是繼續下去,只怕是會吃不消的,你還是歇一歇,明日再為長樂解毒。」
「也好。」夏盛卿能感覺到體內的蠱蟲明顯有些躁動不安,知道今天的確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由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應承下她這話。
夏子衿這才吁了一口氣,扶著他站起身,走到床榻前坐下休息,奶娘抱著夏昀到她跟前來,她接過瞧了眼,先前還哭鬧不止的小人兒這會兒已經砸吧著睡著了。
夏子衿滿眼的歡喜,魅娘折騰了這麼久,也累了,明日還有一場惡仗,當即回去歇下了。她又抱了會夏昀,一扭頭就看到夏盛卿一臉的吃味,不由啞然失笑,將夏昀交給奶娘,囑咐她好生照顧著,這才回頭看向夏盛卿。
「盛卿,你都這般大的人了,卻要和兒子吃醋嗎?」夏子衿笑眯眯的瞧著他,滿心的歡喜。
夏盛卿反握住她的手掌,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為夫自然是不願意同兒子吃醋的,只是你眼裡全是他,也不體諒為夫才是那個吃苦的人,真是……為夫這一顆心都涼透了。」
看著他貧嘴,夏子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只好搖頭嗔笑一聲,「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不該冷落了你。」
這話弄的他倒像是無理取鬧的人了,夏盛卿哭笑不得,看著她吐了吐舌頭,一臉的狡黠,伸手將他攬到懷中,滿是無奈。
「子衿,這事解決了后,林王那邊該如何處理?」夏盛卿想到這一茬,臉色又難看下來,夏啟軒死了,林王絕對不會再坐以待斃,只怕很快就要發難。
夏子衿仰頭看他,「自然是斬草除根。只是我有一事十分好奇,他並不像夏啟軒那般私底下藏著兵,他要是謀反,又有什麼儀仗?」
「這一點也是我好奇的。但是他能在明聖帝在世時一直隱忍著,半點把柄都沒有被抓住,足見他的謹慎,我曾派影衛去查探過,卻是沒有查出他背後有什麼勢力。」夏盛卿墨眸里閃過一絲憂慮。
並非是影衛無能,而是林王隱藏太深,至於會不會有可能他壓根就沒有儀仗,這個想法,別說是他,就連夏子衿都不會相信。
若是沒有,林王怎麼會有這般大的野心,難不成是想要送死?
夏盛卿嗤笑一聲,眼底滿是不屑。夏子衿靠在他懷裡,同樣憂心忡忡,只希望短時間內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然而這想法並沒有實現。
原是打定第二日給夏長樂清餘毒的,但是夏盛卿沒有恢復好,只好隔了一日。
待夏盛卿再度休養好上朝就聽到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匈奴出兵了,攻打大萊。他的眉頭立時皺了起來。以往不是沒有匈奴騷擾,可往常都是秋收時分,匈奴人過來打秋風,現在已經是入冬時分,對方怎麼又來了。
且看朝臣遞上來的摺子,竟是大舉進宮,這些匈奴人,難不成是瘋了不成?
夏子衿得知此事的時候眼底劃過一抹擔憂,胸腔里的不安瀰漫在心口,隱隱嗅出些不尋常起來。精武侯雖然年邁,但到底還有些底子,對戰匈奴他最是有經驗,出現這事,他自然是主戰。
可現在大萊國力空虛,若是主戰,實在是夠嗆。
夏盛卿是想看看能不能求和的,偏偏對方竟然提出割讓一座城池,簡直是豈有此理!夏盛卿看著使臣遞過來的國書,氣的一下子扔了下去。
底下的朝臣看清楚內容,一個個吹鬍子瞪眼,再沒有一個喊議和的了。
區區蠻夷,也妄想侵佔大萊疆土,真是不自量力。
夏子衿知曉后一口氣堵在胸口,恰逢夏盛卿回來,張嘴便問,「盛卿,你可確定了主帥的人選?」
「精武侯你覺得如何?」這是夏盛卿精心挑選出來的人選,他原是想要榮遇為帥,可他到底年輕,實在難以服眾,加上精武侯和匈奴對戰也算是數十年,怎麼也比榮遇要熟悉對方,因此,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選定了精武侯。
至於榮遇,則是在一旁協助。至於其他人,未必沒有才能,可不是太嫩了,就是可能有二心,他用著不放心。
「也好。」夏子衿沉思片刻,就明白了他的顧慮,至於京城裡,自然有御林軍守著,左右不會出什麼大事。
確定下人選之後,夏盛卿就直接當著文武百官授印,底下的官員都是神情各異,就算是知道此事不合禮法,可看著夏子衿穩穩噹噹的坐在高位上,都是低下頭。
夏子衿冷笑,並沒有避開他們的目光,由著他們打量。
小皇帝自然是憤恨不已,只是他雖然有片刻的清醒,可終歸不是永遠清醒,所以,他也做不了什麼。
三日後,精武侯和榮遇就帶著大軍出發,夏子衿和夏盛卿站在城牆上看他們離開,她心底莫名「突」了兩下,有些慌亂起來。
她擰了擰眉頭,壓下心底的不安,深吸一口氣,看著人影逐漸消息,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夏盛卿看到她這一動作,直接將她摟到懷裡,「子衿,我們回吧。」
「嗯。」夏子衿張了張嘴,到底什麼都沒說,與他一起走下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