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震懾
「大理寺卿,既然林楚盈拿不出其他證據 這件事暫時放下來,只是這浮萍死的太過湊巧,你且將兩個人都收押了,待查清楚事情真相再行處置。」夏子衿轉頭看向面帶為難的大理寺卿,淡淡提醒。
大理寺卿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堂起來,連連點頭,「長公主說的是,林王爺,委屈你一陣子了。」
林王舒了口氣,同樣勾起唇角冷笑,這樣也好,等律親王趕來,他在暗中出去接應,到時候夏子衿就是不放他也得放,現在不是起衝突的時候。
夏子衿低下頭,長長的睫羽顫了顫,林王自以為在拖延時間,殊不知,她也是如此。
夏盛卿目光柔和的看著夏子衿,拉著她起身離開。至於林楚盈,雖然關入牢中,可一早夏子衿就打點好,他不過換了個環境住著而已。
加上他的苦主,現在又受了傷,找大夫過來瞧病也是可以的,因此,倒是不擔心他會扛不住。
至於林潤玉,自然是讓林王府的人抬回去了。
半夜,惠太后的宮中,皇帝知曉此事,一把撕碎手上的紙張,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戾氣,「她竟然如此囂張。」
「皇上是在說本宮?」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清淺的笑,嚇的他立刻轉過頭,就看到夏子衿笑意盈盈的走過來,身後跟著一臉誠惶誠恐的惠太厚。
皇帝瞪圓眼睛,腦子裡各種念頭飛速轉著,想要掩飾,然而很明顯夏子衿聽到他剛剛說話,只怕是沒法再假裝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極力鎮定下來,「長公主深夜進宮,所謂何事?」
「自然是來替皇上你瞧病。」夏子衿語音柔和,眉眼間全是笑意,只是這表情落到皇帝眼裡,讓的他一顆心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以往他是見過夏子衿在朝堂上對付那些頑固的老臣的情況的,一樣是這樣溫溫柔柔的笑,最後卻直接拿住人的痛處。他現在看到夏子衿這樣,心裏面怎麼能不發怵。
尤其是他暗中和林王做的那些事,想到這兒,皇帝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後腿,後背抵在桌角,「你……朕已經沒事了,皇姐不用擔心。」
「皇上想必是早就好轉了才是,卻一直瞞著本宮,當真是叫本宮擔心吶!」夏子衿「嘖嘖」嘆了兩聲,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皇帝瞬間瞪大眼睛,震驚的看著他,這事他誰都沒說,夏子衿怎麼會知道?若是她一早就知道,那她現在突然過來,明顯就不是巧合,而是算賬了。
他的視線越過夏子衿,落到太後身上,就見惠太后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一顆心頓時像是掉進冰窟窿里去了一樣拔涼拔涼的。
「母后,是你?」皇帝猶疑著詢問,手掌緊握,心裡頭滿是絕望。
惠太后聽出他口吻里的委屈和絕望,心口狠狠顫了一下,想要解釋,可卻說不出口,只能吶吶道:「皇帝,哀家是為了你好。」
「為朕好?」聽到這可笑的答案,皇帝一張臉都扭曲下來,「朕是你的兒子,你卻幫著外人對付朕,這叫為了朕好?朕是天下之主,卻像個可憐蟲一樣被人控制著,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卻被你一手破壞,你說你是為了朕好?」
看著皇帝通紅的眼眸,夏子衿嗤笑一聲,緩步走到他跟前,站定,見他抬頭倔強的看著自己,猝然抬起手,狠狠地甩給他一耳光。
「長公主!」惠太后在後邊看的心驚膽戰,忍不住呼喝一聲。
夏子衿回眸淡淡的瞧她一眼,就讓她硬生生的憋住嘴巴里還沒來得及吐出來的話。
「你敢打朕?」皇帝被打的披頭散髮,捂著臉,狀若癲狂的看向她。
「打你又如何?不過是讓你在這位置上坐上幾天,你倒是連自己的能耐都不清楚了。你以為你暗中和林王勾搭的事情本宮不知道?」夏子衿看著他到現在腦袋還是一團漿糊,氣的指著他的鼻子罵。
皇帝被她這一通罵給罵的愣住了,還沒來得及回口,就聽到他接下來的話。
「林王早就想要篡位,你卻想著與他合作,若不是本宮苦心周旋,你早就被他殺了,還有夏啟軒,你以為他會幫著你處置夏啟軒嗎?水月教背後是梁國皇帝在插手,暗中更是與林王聯繫。」
夏子衿看著他呆若木雞的樣子,拉了把椅子坐下,看了眼馨兒,馨兒立刻去捧了杯熱茶遞給她,「先帝走時,發生內亂,國力耗了大半,如今國力空虛,就算林王造反不成,本宮問你,若是現在梁國派大軍攻打過來,皇帝準備如何抵擋?」
皇帝完全沒想到這些,甚至他原先壓根就不知道這些,瞧夏子衿好整以暇的捧著茶盞,慢悠悠的喝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臉皮不由自主的燙了起來,卻還是硬著頭皮辯解,「朕沒有法子,難不成皇姐有?」
「所以說你蠢。」夏子衿一句話蓋棺定論,將茶盞遞給馨兒,掏出絲帕擦了擦嘴,「若本宮當真想要謀算皇位,一開始何必讓你登位?若是你現在乖乖聽話,等你長大,將政權歸還於你也不是不可,可你偏偏如此不知事,本宮倒是不得不改變主意了。」
照這麼說,這些反倒是他自作孽了?皇帝臉色蒼白的看不見一絲血色。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夏子衿懶得與他多說,她剛說的話自然不是騙他,那念頭她是想過的,只不過很快就消散了。夏子衿輕蔑的看他一眼,轉身走到惠太後跟前,「惠太后,這兒就交給你了。」
惠太后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手裡頭就被塞了個瓶子,夏子衿冷漠的聲音隨之傳到她耳朵里,「接下來兩個月本宮不希望再出任何差錯,皇帝還是糊塗著好。」
「是。」惠太后被她嗓音里的漠然動的不自覺哆嗦了一下,反應過後,連忙應聲,心下卻安定許多,好在,還是留下了她兒子的命。
等夏子衿走後,她就面容凄苦的走向皇帝,倒出瓶子里的葯捏在手心。
她原以為皇帝會反抗,誰知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反倒像是認命一樣接過她手裡的葯就著水喝下去。惠太后見他像是真的死心,這才舒了口氣。
眼見著藥效起作用了,皇帝的眼神又變得迷茫起來,惠太后終是忍不住,抱著他狠狠哭了一場。
夏子衿走到門口,恰巧聽到她的嚎哭聲,不覺揚唇,這個惠太后,是個聰明人。
站在宮殿門口的夏盛卿看她笑起來,上前拉著她到自己懷中,「子衿,我們走吧。」
大半夜的過來,他是不贊同的,夏子衿的身子本來就弱,他原先是不打算讓她來的,可她到底還是來了,說來說去,還是想要點醒皇帝,留他一命罷了。
明聖帝的子嗣本就單薄,若是她最後登位沒了皇室幫襯,日後總歸是帝位不穩。夏盛卿知道她的心思,因而並沒有刻意阻攔。
回到府中,夏子衿才覺著一身的疲憊從骨子裡滲透出來,連路都不願意走,抓著夏盛卿的袖子,要他抱著自己回房歇下來。
夏子衿看著她這般柔弱的樣子,自然是一陣陣的心疼,直接抱著她到床榻上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夏子衿剛坐到金鑾殿的椅子上,就見守城的將士急急忙忙過來,說是律親王大軍已經在三十裡外安營紮寨。
方舟看著她蹙眉沉思的樣子,再次站出來,請求前去與律親王議和。夏子衿瞧著他,剛準備說話,就見一眾朝臣跟著後面幫腔。
看著這群酒囊飯袋一副恨不得立刻找個替死鬼的樣子,夏子衿就是一陣噁心,事後揮手允方舟前去,且賜給他一塊腰牌和一個匣子。
這匣子里有個隔層,打開可放一封信,要說的話她已經寫在隔層里,等律親王拿到手打開就能看到。夏子衿深呼吸一口氣,眼底掠過瀲灧光芒。
方舟當天就捧著匣子出發,騎著一匹快馬出城。
而林潤玉在府里同樣得知了這消息,興奮的連屁股上的傷都不顧了,惡狠狠的道:「夏子衿,夏盛卿,我要你們好看!」
正想著,屁股上就傳來一陣痛感,林潤玉惱怒的轉頭看向給他擦藥的小廝,「混賬東西,怎麼擦藥的?滾下去!」
小廝嚇的連忙磕頭求饒,屁滾尿流的滾出去了。
林潤玉在床榻上趴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提上褲子,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飯菜,顫巍巍的走上前,將飯菜拾到食盒裡,走到一副畫前掀開畫布,手指在牆上的凸起按了一下,就見整個牆體突然轉了一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入口來。
林潤玉提著食盒,罵罵咧咧的下去,神情中滿是厭惡。躲在暗中查看的人眼睛里露出些許驚喜,原想跟進去,又唯恐打草驚蛇,一咬牙,迅速離開,回去報信。
而另一邊,林潤玉順著台階一步步向下,面前突然亮堂起來,就看到個中年模樣的女子坐在桌子前,只是神情已經有些瘋瘋癲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