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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一回 自作孽

  平氏帶著簡潯四下里應酬了一圈兒,平大太太帶著妯娌女媳們來了,平氏雖因各自的兒女,與長嫂關係早不如從前了,在別家做客遇上了,她又是小的,怎麼也該主動上前去找個招呼見個禮才是。


  遂待平大太太等人給胡夫人拜過壽后,上前與兩位嫂嫂見起禮來:「大嫂,二嫂,我正想著你們怎麼還沒來呢,可巧兒就來了,爹娘這些日子可好哥哥嫂嫂們呢」


  簡潯也屈膝給舅母表嫂們見禮:「給大舅母、二舅母請安,見過大表嫂三表嫂三表姐,四表妹好」


  平大太太一見平氏與簡潯,臉色便不好看起來,想到了兒子平雋。


  平雋自前年去了宣同總兵府至今,雖才只不到兩年,便已做到正五品的千戶了,以他的文武雙全,又是舉人出身,兩年內做到千戶也算是實至名歸,亦讓宣同總兵府上下都是口服心服。


  平大太太自是十分引以為傲,她早知道,以她兒子的優秀,不論去了哪裡,不論做什麼,遲早都是會鶴立雞群,傲然於眾人之巔的。


  可即便這樣,平大太太最大的心病還是平雋,因為他始終不肯回來成親,別說成親了,連回來說親都不肯,還早早放了話,父母若是背著他替他訂了親,他絕不會承認的,也絕不會再踏進盛京半步,他們若是想與人家結仇就只管替他定親便是,等他自己想成親了,他自會成的。


  把平大老爺與平大太太都氣得不輕,本來他就只是長子長孫,而不是嫡長孫了,之前平西侯之所以屬意他做下一任的家主,他幾個堂兄堂弟和族中子弟也沒有異議,皆是因為他聰明過人,將來宣麻拜相,讓平家再興旺幾十年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所以他自小到大享受的就是最好的待遇與資源。


  可他倒好,明著說是大丈夫先立業后成家,國未平定,何以家為,但自家人誰不知道他是為了一個女人,才跑去從軍的,就算他是真的想報效朝廷,與回來成親生子也不衝突啊,反正如今平西侯與平大老爺都還健在,他只是繼承人,很多事還不到他做主的時候。


  只憑這一點,他再聰明過人再優秀,也不是做下一任家主合適的人選了,做家主的,一定要站得高看得遠,凡事以大局為重,也一定要時刻把家族的利益和未來放在第一位,關鍵時刻捨得付出捨得割捨。


  平雋只為了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情感,便置自己的責任與使命於不顧,要知道為家族聯姻,綿延子嗣,孕育培養優秀的後代,也是他生為家主繼承人,更身為平氏子弟應盡的基本責任與義務,若他連最基本的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資格做家族的繼承人

  另一方面,平雋的大堂兄,二房的長子平鼐,在平雋離京后,終於有了機會展現自己的才華和能力,平西侯這才發現,自己這個長孫,雖然沒有哪一方面是頂尖出色的,卻各方面都十分平均,也肯事事都為家族考慮,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他的妻子也是個能幹識大體的,好生培養一番,絕對夠格兒做宗婦,還已早早為他生下兩個兒子了。


  這樣一對比,平雋便越發不適合做家主了,反正以他的聰明才幹,縱不做家主,不享受家族一應最好的資源了,也定能為自己掙出一份好前程來。


  於是這半年多以來,任誰都看得出平西侯已在著重培養平鼐做下一任的家主繼承人了。


  叫平大太太怎能不惱平氏與簡潯,她兒子是優秀,可一個好漢還得三個幫呢,家族最好的資源若都給了平鼐,她兒子將來豈不也得屈居於平鼐之下了說來說去,還不都是怪簡潯,當初她既沒打算嫁她兒子,就該從一開始就遠著他才是,一直若即若離的釣著她兒子,等她兒子神魂顛倒了,又一把把他給推開了,簡直可恨至極

  以致這會兒面對平氏與簡潯的主動示好,平大太太的態度也好不起來,只不咸不淡的應了平氏一句:「二姑奶奶倒是來得早。」便再無他話。


  對簡潯更是直接視而不見,哼,以為你多高潔呢,原來是瞧不上我們家的門第,一心想去攀王府的高枝兒,可你別忘了,你那個未來夫婿從生下來起,名聲就沒好過,如今更是名聲狼藉,夜止兒啼,我且等著看你悔青腸子那一日


  平大太太這個態度,把平氏氣了個夠嗆,婚姻大事講求你情我願,牛不喝水,誰還能強摁頭不成

  她不反思自己打小兒太過嬌寵兒子,慣得他一點風浪都承受不住,反而一直遷怒她們母女,算怎麼一回事,怪道父親心裡最滿意的兒媳一直是二嫂,她不過就是靠著兒子太優秀,才能一直壓二嫂一頭而已。


  簡潯卻是一點也不生氣與難堪,她又不是銀子,怎麼可能人人都喜歡,心情好呢,多說兩句,心情不好,打個招呼盡到自己應盡的禮數就夠了,平大太太還真以為人人都得圍著她轉了不成


  想著,不免又同情起將來平雋的妻子來,還不知道要委曲求全到什麼地步,才能讓平大太太這個做婆婆的滿意呢

  倒是平二太太笑著回答起平氏的問題來:「爹娘都好著呢,我們大家也都挺好,二姑奶奶只管放心。」又拉了簡潯的手,「好些日子沒見潯姐兒了,越發出挑了,若不是親家老爺一直病著,這麼好的女兒,我都想接回家去住一陣子,也過過有女兒的癮了,二姑奶奶也知道,我這輩子沒有女兒緣,一直欠得慌,不知道多羨慕你的好福氣。」


  心裡對平大太太大是不屑,就你這心胸氣度,若不是僥倖生了個好兒子,早悲劇不知道多少次了,只可惜你成也兒子,敗也兒子,就等著看我兒子怎麼成為宗子,將來怎麼壓你兒子一頭罷,被他壓了這麼多年,如今也是時候該壓回來了

  平氏既惱平大太太得不行,也深知兩個嫂嫂表面看似和睦,其實一直暗中較著勁兒,自然要給平二太太做臉,笑道:「二嫂雖沒有女兒,卻有兩個好兒媳,鼐哥兒媳婦和礽哥兒媳婦親朋本家們誰不是交口稱讚還早早就讓二嫂孫子孫女雙全了,二嫂才真是好福氣呢,大嫂您說對嗎」


  這下輪到平大太太氣得夠嗆了,胸脯劇烈起伏著,若不是礙於在別人家做客,只怕就要當場發作了。


  還是胡大太太妯娌三個進來,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去坐席了,胡大太太又上前與宇文倩一左一右攙了胡夫人往外走,才算是把事情混了過去。


  等坐席時,平氏便有意不與娘家人坐在一桌了,好在她熟識的人也不少,帶著簡潯隨便擇一席落了座后,席上的人便泰半都認識的,倒還不至於格格不入。


  一時宴罷,大家看戲的看戲,抹牌的抹牌,喝茶聊天的喝茶聊天,平氏也被人拉著湊牌局去了,宇文倩這才終於得了與簡潯說體己話兒的機會,拖著簡潯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春燕夏鶯等人也是好久不見簡潯了,這會兒見了,自是親熱無比,又是給簡潯上茶上點心,又是上鮮果的,弄得宇文倩發起酸來:「我說,到底誰才是你們的主子呢,這鳳仙橘,我昨兒想吃時,不是就說沒有了嗎,今兒又是從哪裡變出來的敢情不是沒有了,而是被你們藏起來,特特留著今兒潯妹妹來給她吃了。」


  「是我們不給縣主吃嗎分明就是縣主吃得太多,上了火,大爺吩咐了再不許給您吃的。」春燕夏鶯才不怕她,立刻拆起她的台來,「我們不說沒有了,難道直說啊,您這麼聰明一人,怎麼就不知道什麼叫婉轉呢」


  說得宇文倩是咬牙切齒,簡潯則大笑起來:「對,兩位姐姐就得這樣治你們主子才好,不然以她那性子,喜歡什麼吃的,一定要一次吃個夠,哪日還不定會弄出什麼毛病來呢。」


  春燕笑道:「這點大小姐如今且不必擔心了,有大爺在呢,管縣主可比我們管得嚴多了,已經改了縣主好些壞毛病了,您就放心罷」


  「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我今兒都不想看見你們了」話沒說完,已讓惱羞成怒的宇文倩給趕了出去,轉而向簡潯道:「看見了罷,回去后可別再慣著你的瑞雨瓊雪幾個了,不然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差點兒連睡覺的姿勢,甚至怎麼喘氣都要管了,哪還是丫頭,一個個都是活祖宗」


  簡潯偏頭笑道:「一個個不就春燕和夏鶯兩個嗎難道,還有別人不成那我猜猜這個別人是誰啊,莫不是,姐夫看不出來他還敢管你,我還以為,日常該你管他的時候多呢」


  宇文倩垮了臉:「我才懶得管他,也巴不得他少管我,你不知道,他真是什麼都要管我,這樣菜性寒,吃多了對什麼不好,那個果子嘗嘗即可,千萬不能多吃,睡覺時我愛翹腳都要管我我簡直恨不能將他踹出去,我自己一個人想怎麼睡就怎麼睡了。」


  抱怨歸抱怨,眼角眉梢的喜悅幸福之色,卻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簡潯便勾了勾唇,「敢情倩姐姐不是沖我抱怨姐夫多不好,你有多不開心,而是變相的跟我說你們有多恩愛呢還恨不能把他踹出去,你不是還在孝期,你們本就該分房而睡嗎快賄賂我罷,不然我回頭就請了御史彈劾你去。」


  宇文倩啐了她一口:「你倒是快去啊,我又不是當官的,怕你啊不過你這張嘴,怎麼還是這麼鐵齒銅牙呢,我撕撕看,看能不能撕爛啊」撲上前對著簡潯就是好一陣揉搓,當然她自己也免不了被簡潯揉搓,弄得最後二人都是釵環凌亂,氣喘吁吁后,才笑著雙雙停了下來。


  簡潯便一直抿著鬢邊散落的頭髮,一邊低笑道:「都說胡家是暴發戶,我今兒一瞧,可不是嗎,連安排客人坐席時的基本規矩都不懂,怎麼能讓客人隨便自己坐席呢,上菜的先後順序也是還怕你各種不適應各種不習慣,偏報喜不報憂,又不肯告訴我們呢,如今知道姐夫是真疼你,家裡也人人都敬著你,總算可以安心了。」


  宇文倩也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暴發戶有暴發戶的好,某些規矩便沒有那麼嚴,我都隨你姐夫喬裝了,悄悄兒去逛過好幾次廟會市集了,不知道我婆婆知不知道,但太婆婆是肯定知道的,但她什麼都沒說,所以,除了在我婆婆跟前兒需循規蹈矩,拘束些以外,我日子真挺好過的。」


  「姐夫還帶你逛市集呢」簡潯兩眼放光,羨慕得不得了,「嘖,看不出姐夫一副書獃子樣,竟這般會哄老婆,回頭讓師兄知道了,一定很高興,不行,我回去后就寫信告訴師兄。」


  再不待見睿郡王,她這會兒也不得不承認,他挑女婿的眼光是真的高了。


  宇文倩撇嘴:「少來,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讓弟弟高興是假,讓他學著點才是真罷,明明你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偏還要用這樣迂迴的招數,你累不累啊」


  「看罷,難怪方才連春燕都說你這麼聰明一人,怎麼偏不知道什麼叫婉轉呢就是要猶抱琵琶半遮面才有情趣」


  兩個人閑話了一回,終於說起正事來,簡潯因將聲音壓得越發低,與宇文倩把簡沫的事大略說了一遍,末了道:「你以後能少進宮就少進,擺明了皇上與太后已是只差撕破臉了,指不定他們母子之間,一開始就不若大家看到的那般母慈子孝呢萬一捲入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爭鬥里,白白將自己填限進去,才真是虧大發了。」


  宇文倩驚訝得嘴巴能塞進去一個雞蛋:「竟然還有這樣的事,皇上想幹嘛呢,後宮里比簡沫漂亮的妃嬪宮女多了去好嗎,他也不怕將來事發了,遺臭萬年算了,我懶得說他了,從來就沒著調過,只可惜先帝不長壽,又沒有留下皇子來,不然就算是主少國疑,也比他這個只知道任性妄為的主兒強得多。」


  簡潯暗暗腹誹,他任性妄為的事,且在後頭呢,嘴上道:「我也懶得說他的破事兒,這不是想提醒你一下嗎,你回頭也拐彎抹角讓姐夫勸勸胡閣老,他如今是首輔,凡事都得替皇上擋在頭裡,皇上擺明了這副德行,他還是得為自己和這麼一大家子留一條後路才是。」


  宇文倩忙向簡潯道了謝:「好妹妹,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說這些的,你的恩情,我記下了,等明兒你和弟弟大婚時,一定送一份真正的大禮給你。」


  「不是早就說過要送我一份真正的大禮嗎」簡潯笑道,「關這事兒什麼事,這事兒可得單算才是。」


  「你這麼愛財,真的好嗎」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平氏與簡潯在胡府用了晚膳,才告辭回去了,路上平氏的興緻頗高,一直與簡潯說著話兒:「戶部侍郎鄢夫人家的小女兒著實教養得好,大理寺卿甄夫人家的兩個女兒也極好,還有翰林院程大人家的長女要不說娶媳還是得娶書香門第家的,勛貴里大半不可取呢,文官家的女兒的確要比勛貴家的教養得普遍好些。」


  簡潯笑著點點頭:「如今盛京除了幾家勛貴的家風還勉強可取以外,其他人的確都不堪入目,澤弟將來是要繼承咱們侯府的,他的妻子就是將來的宗婦,母親是得從現在起,就開始好生挑選起來了。」


  所以,這才是平氏今日會留在胡府,用了晚膳再回來的主要原因,簡澤過了年就十一歲了,親事的確該慢慢的提上日程了。


  母女兩個說著話兒,很快便回到了崇安侯府,只是才在二門下了車,就聽得身後傳來一個凄厲的呼喊聲:「大伯母,求您快去救救我娘我姨娘,我爹要勒死她,求您快去救救她」


  回頭一看,卻是簡菡披頭散髮跑了過來,因其時天已快黑透了,所以等她跑近了,平氏與簡潯才看見她不但披頭散髮,還滿臉的淚痕,人也瘦了許多,一看便知道這些日子過得極其不好。


  平氏早不想管二房的破事了,對簡菡更無好感,聞言淡淡道:「好好兒的,二叔幹嘛要勒死你姨娘,他不是向來都與你姨娘感情極好嗎,何況還有你們姐弟三個呢,他必定是嚇唬你姨娘的,你快回去罷,指不定你回去,他們已和好如初了呢」


  只當又是簡君平為討好古氏,有意在拿陸氏做筏,對簡君平真是厭惡鄙薄到了極點。


  簡潯則暗暗腹誹著,向來不知天高地厚的簡菡,竟也會有這一天,還終於知道改口叫陸氏姨娘了,看來古氏這些日子將她「調教」得不錯嘛


  沒想到簡菡卻哭得更厲害了,「不是的大伯母,我爹不是嚇唬我姨娘的,而是來真的,說是,說是求大伯母屏退左右我給大伯母跪下了,求您了」


  說完果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瘦小的身軀不知是嚇的,還是哭得不得自已,一直抖個不住。


  平氏見狀,倒是不好不聽完她的話了,只得讓左右都遠遠退開了,才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簡菡哭道:「今兒申末左右,爹爹滿身酒氣的回來了,一回來便衝到姨娘屋裡,紅著眼睛質問姨娘,泓哥兒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丁小甲又是誰姨娘當初回京途中,所謂的婦人病到底是真的,還是其實是小產了讓姨娘全部從實招來。」


  陸氏當然說自己不認識什麼丁小甲,簡泓也是簡君平親生的,她前番掉的孩子更是實打實的,不信可以問大夫。


  末了哭著質問簡君平:「我知道老爺早就多嫌著我,連我生的幾個孩子您也看不順眼了,巴不得我們母子早早死了,好讓夫人和宮裡的貴人早早消氣,您才能早日飛黃騰達老爺若真這麼想,明說就說,我即刻帶著幾個孩子去死,再不擋您的道兒,反正如今我們母子也是生不如死。可您不能往我身上潑髒水,更不能往泓哥兒身上潑髒水,您讓他以後怎麼做人啊」


  不想一席話,卻說得簡君平雙眼越發紅得嚇人了,近乎咬牙切齒的道:「你還敢抵賴,丁小甲都找到我面前來了,說自己在瀘定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想著與你當初有過一段情,除了泓哥兒,還差點兒生了第二個孩子,所以一路乞討進京,想找到你,讓你念在舊情的份兒上,給他一條活路。誰知道卻怎麼也與你搭不上話兒,這才鋌而走險,找到了我,讓我給他一筆銀子做封口費,否則他就把一切都公諸於眾,讓我丟盡臉面你最好全部給我從實招來,我還能留你一條全屍,否則,我一定將你大卸八塊,全部扔去亂葬崗喂野狗」


  說得陸氏抖得越發厲害,也哭得越發厲害了,「噗通」一聲跪下哭道:「老爺,我真不認識那什麼丁小甲啊,必定是有人陷害我的,我又不是傻了,放著您這麼好的人不愛,不好好過日子,偏去俯就一個山野村夫您不知道,那日進宮,貴人就說了絕不會放過我的,如今她又手眼通天,找個人來陷害我有什麼難的,老爺,求您千萬明察秋毫,還我和泓哥兒一個清白啊」


  話沒說完,已讓簡君平踢了個窩心腳,當即痛得捂住了胸口:「你還敢狡辯,你不認識丁小甲,怎麼知道他是一個山野村夫,怎麼不說他是潑皮混混貨郎挑夫,偏說他說山野村夫呢可見你不但認識他,還對他交情頗深,怎麼,嫌老爺滿足不了你,見他又高又壯一身的腱子肉,就忍不住春心大動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從實招來的機會,否則,我不但將你大卸八塊,連賤種一起大卸八塊」


  痛哭流涕的陸氏卻仍是那句話:「我不過就隨口一說而已,誰知道剛巧就說中了呢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爺,我真是冤枉的,真是被陷害的,求您不要信他們,不要中了他們的計,讓親者痛仇者快啊」


  心裡卻知道這一次,自己怕是真的難逃一死,還勢必會連累自己的孩子們了。


  當年陸氏懷簡淙時,因之前又是趕路又是適應新環境的,身子一度壞到連床都下來,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能生了,所以好容易又懷了一胎后,自是看得比性命還重。


  自然不能也不肯再服侍簡君平了,哪怕用旁的方式都不肯。


  偏她又不肯給簡君平收人,既是因為她捨不得糟蹋寶嬋,等主僕兩個彼此有了利益衝突,自然也就不能再像現在這般主僕情深了,也是想著她陪著簡君平一路到瀘定,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明明就是他欠了她,憑什麼如今她懷著身孕這般辛苦難受,還要往他床上送人讓他風流快活啊


  便借口沒有合適的人,一直沒給簡君平收通房。


  這下簡君平不高興了,難道你還想讓我素上一整年不成我尊重你,你也該盡到自己的本分才是啊。


  再出去應酬時,便不肯做柳下惠了,偶爾與人春風一度回來,也懶得再避著陸氏,懶得再著意的藏著掖著了。


  陸氏氣苦不已,越發覺得自己太不值太委屈了,差點兒與簡君平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只她也知道,自己其時唯一的靠山就是簡君平,不能真箇與她決裂,人前還得與他留臉面,所以當時全家上下都以為她是孕期脾氣古怪罷了。


  終於陸氏十月懷胎期滿,一朝分娩生下了簡淙,她心裡也終於多了幾分底氣,她都有兒子了,還有什麼好怕簡君平的坐月子時便沒有再像當初生簡菡時那樣,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惟恐身材走了樣,以後恢復不了了。


  於是等到簡淙滿了月,簡君平與她再次坦誠相對時,便怎麼也對她生不出「性致」來了,之後也是借口她要照顧孩子,太過辛苦,自己就不打擾她了,好長時間都沒再進過她的屋子。


  這下陸氏徹底惱上簡君平了。


  某一日,她抱著簡淙在後花園散步,適逢近來給家裡供應的挑柴小哥兒來了,大熱的天,只穿了一件露膀子的汗衫,露出雙臂高高鼓起的腱子肉,胸前的衣裳也被汗水全部浸濕了,緊緊貼在身上,又勾勒出胸前鼓鼓的肌肉來。


  看得陸氏兩眼是火星子亂冒,誰讓她已素了許久,近來出了月子,尤其素得狠了呢再想到簡君平對她的嫌棄和種種不好,更是生出了一股定要報復他的衝動來,憑什麼他可以背著她找別的女人,她就不可以背著他找別的男人了心裡漸漸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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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6月24日雪帝尊親的9朵鮮花,么么噠oo~

  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噠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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