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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零回 無言以對

  簡君安與簡潯都對古氏的跋扈囂張和簡君平的前倨後恭,或者說是不要臉嘆為觀止。.l.

  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聽得簡君平竟受了這樣的恥辱,簡君安痛恨羞恥於弟弟的沒出息之餘,又豈能對古氏沒有不滿,因說道:「古氏往日是可憐,二弟是對不住她,可她一得志便猖狂成這樣,也委實忒可恨了些,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她就不想想將來的,這世上任何事都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的,怎麼就不能自此好好兒過日子呢」


  簡潯卻是聽得心下大爽,簡君平也有今日,真是可惜她竟沒能親見,不過古氏這次既是鐵了心的,這樣的場面,以後應當多的是,要不她過幾日找個借口,去二房看看戲去這樣的好戲,她敢說全盛京絕對找不出第二家有了

  見平氏一臉對父親的不以為然,只不好說的,遂自己說道:「二嬸受了那麼多氣,才爹爹沒聽見母親說嗎,二嬸雙手紅腫潰爛都快不成樣子了,連咱們家三等的僕婦手都不至於那樣,您還不興她出出氣的,這也是人之常情,爹爹站在做兄長的立場上,當然覺得二嬸過分,可若站在父親的立場上,若將來師兄這樣對我,您受得了嗎」


  話音未落,簡君安已一臉兇相的道:「他敢我腿不打折了他的」


  設身處地一想,若將來自己的女兒受了那樣的委屈,他一定一千個一萬個不能忍,雖然他知道宇文修決不可能這樣,也知道古氏的父親一點也不心疼她,但到底還是沒再說古氏的不是了。


  簡潯這才看向平氏道:「那依母親看來,二嬸會怎麼對待簡菡和簡淙簡泓姐弟幾個,二叔與陸氏不無辜,簡菡也不無辜,簡淙簡泓卻是無辜的,可不能真讓二嬸打傷打殘了他們,甚至鬧出人命來,不然祖父知道了,還不定得多難受。」


  平氏道:「我當時走到外邊兒了,還能聽見你二嬸叫囂,以後全家上下的衣裳都讓陸氏和簡菡洗,那個恭桶也全部讓她們刷,洗完刷完了才有飯吃,否則就餓著至於你二叔,以後夜夜都睡地板,咳倒是沒聽見她說怎麼對付簡淙簡泓,我聽說之前陸氏不在時,她與他們兄弟兩個處得還不錯,也許她不會對他們下手呢」


  一家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賀媽媽的聲音自外面傳來:「夫人,您要不用了膳再接著與大爺和大小姐說話兒罷,小廚房飯菜都熱三遍了,您在外奔波一整日,也必定早餓了。」


  平氏聞言,笑道:「賀媽媽不說我還不覺得,一說我才發現,自己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也是,除了早上吃了一個包子,就中途吃了幾塊兒點心,其他什麼都沒有了,也不怪會餓。」


  說得簡君安與簡潯不約而同向外喊起來:「那賀媽媽快讓人進來擺飯罷。」父女兩個都是一臉的心疼與歉然,他們也太粗心了。


  平氏看在眼裡,便肚子再餓,一下子也覺得無比的滿足了。


  一時飯畢,怕崇安侯一直惦記著,簡君安與平氏又去了一趟景明院,簡沫還活著之事,到底事關重大,是必須告訴崇安侯,好叫他心裡有個底的。


  沒想到崇安侯聽說了后,倒是很平靜,只道:「之前算是家裡對不住她,如今她既能撿回一條命來,那以後就該只為自己而活,是好是歹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們不想著沾她的光,澤哥兒沂哥兒都是我親自教養出來的,我相信他們不是會靠裙帶關係安身立命,而是會靠自己真本事,為自己掙出一片天之人,但以後也不必再做她的娘家和靠山,因她的緣故,捲入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爭鬥當中去,至多只在她性命攸關時,能拉她一把,就拉一把,實在不能,也就罷了。」


  崇安侯這話,倒是與平氏的想法不謀而合了,她也不想自家捲入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爭鬥,甚至將來的奪嫡當中去,一旦涉及到這些事的人家,覆滅起來時誰家不是一夕間就灰飛煙滅了

  她是同情憐惜簡沫,但攸關這一大家人的前程生死,那點同情與憐惜便只能靠邊站了,何況如今的簡沫,多少讓她有些陌生,更因對明貞帝著實沒有好感,自然對簡沫的那點同情與憐惜就越發微不足道了。


  就是不知道,大爺是怎麼想的

  好在簡君安也是這樣想的,自來對崇安侯的話更是言聽計從,很快便應道:「父親的話,我們都記下了,以後知道該怎麼做的,父親只管放心。就是沫丫頭提出要過繼一個族中的孩子到二弟妹名下之事,不知道父親是個什麼意思」


  古氏如今要報仇雪恨他可以不管不問了,只要不鬧出人命,可過繼子嗣這樣的大事,他身為兄長兼宗子,未來的族長,卻是不能不管的。


  崇安侯冷笑道:「她還嫌自家不夠亂,還想禍害一個無辜的孩子不成你讓古氏買幾個好生養的丫頭給簡君平,現生一個兒子給她便是,我是絕不會看著他們再禍害旁人的。另外,就說我的話,把淙哥兒和泓哥兒送到外地的書院去念書,以後除了過年,平日不許回來。」


  兒子一輩的破事,他是不想管也管不著了,簡菡心術已壞,他也懶得再理會她的好壞死活,但卻不能眼睜睜讓兩個孫子也被禍害了去,只能將他們遠遠的送走,不望他們將來如何的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好歹養得活自己和妻兒,不至於成為一個廢人。


  簡君安一聽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他對簡淙簡泓雖談不上多喜歡,卻也不至於厭惡,巴不得他們不好,忙應道:「那我明兒就告訴二弟去,惟今也只有這個法子才能讓兩個孩子不至於被毀掉了。」


  當下夫妻兩個又陪著崇安侯說了一會兒話,見崇安侯一直興緻不高,知道他心裡不定是什麼滋味兒,可又無從勸起,只能服侍他睡下,也回去歇下了。


  翌日,簡君安果然趁午後衙門裡事情不多時,向上峰打了個招呼,離開禮部衙門,去工部衙門找到了簡君平。


  不過才短短一夜,簡君平便憔悴了許多,臉色蠟黃,雙眼發青,哪怕穿了官服,也不能遮掩住渾身的萎靡氣息,簡君安還眼尖的發現,他脖頸間似是有幾道血印子,也不知是不是昨夜讓古氏給撓的


  簡君安因關切的問道:「二弟這是怎麼了,無精打採的,是不是二弟妹昨夜又」


  話沒說完,已讓簡君平滿臉不自在的打斷了:「我挺好的,只昨夜有些走困罷了,多謝大哥關心。不知道大哥這會兒找我所為何事,我衙門裡事情還多得很,大哥早些說完了,我也好早些回去接著做我的事。」


  就這還挺好的


  簡君安見他不想多說,也懶得多問了,反正二人之間的感情早不比以前了,遂只是道:「父親讓我來告訴二弟兩件事,第一件事,淙哥兒與泓哥兒一年年的大了,偏二弟忙於公事,家裡也因這樣那樣的事,老是不得安寧,所以讓二弟將他們送到外地的書院去念書,學成歸來之前,每年除了過年,不許回京;第二件事,你有親子,何需再過繼旁人之子,本來族裡也人丁不旺,七服以內這一輩子的孩子,攏共就十來個,個個都是自家父母的心肝寶貝,誰家捨得過繼給你的所以讓二弟妹替你收幾個屋裡人,現生一個兒子,養到她名下,跟她親生的也沒什麼兩樣,二弟意下如何」


  要問簡君平對這兩件事是什麼看法,當然是都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願意,他可以讓陸氏暫時委曲求全,也可以讓簡菡暫時委屈求全,那是因為陸氏到底那麼大的年紀了,說句不好聽的,哪日被古氏折磨得死了也就死了,也算夠本兒了,簡菡則再過三二年就要出嫁的,熬過了這三二年,以後自然都好了。


  可兩個兒子又不一樣,他們以後是要鼎立自己一房門戶,為自己養老送終的,若真讓古氏折騰出個什麼好歹來,他豈非恨死也晚了


  至於第二件事,他就更願意了,不為能白得新人,只為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家業,到頭來哪怕不能給他和靜娘的兒子,也不致白白便宜了別人的兒子,就算是丫頭生的,就算是養到古氏名下的,那也終究是他自己的親生骨肉不是嗎


  然而他心裡縱再願意,嘴上也只能道:「父親的吩咐,我做兒子的,於情於理都該無條件聽從的,何況父親還是為了我好,只是大哥也知道,我這些年虧欠古氏母女良多,如今好容易有機會可以彌補了,我實在不想再傷她們的心,所以這兩件事,我都得回去與古氏商量后,才能給大哥和父親答覆。」


  說得簡君安皺起了眉頭:「有什麼可與二弟妹商量的,她如今再有貴人擎天護著,也不能平白耽誤家中子弟的前程罷,至於第二件事,她就更該無條件的接受了,過繼子嗣可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也不是你們一房的事,是簡氏一族的事好嗎,豈有她置噱的餘地」


  話沒說完,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性,不由冷笑起來:「我明白了,你不是怕了二弟妹,也不是怕了宮裡的貴人,她們再恨你再惱你,充其量也就只能讓你丟官,更甚者讓你過得沒如今這般舒坦而已,卻絕不可能要了你的命,你有什麼可怕的你其實是想通過宮裡的貴人,得到好處與利益,因為心中有所想有所圖,於是投鼠忌器,只能百般順著她們母女對嗎你可真有出息啊簡君平,為了好處與利益,還真是什麼都能忍,什麼都做得出來」


  簡君平被簡君安嘲諷得額頭青筋直冒,簡直恨不能啐他一頭一臉。


  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生來就是准世子,娶的老婆也能幹賢惠家世傲然,女兒還許了王府,去衙門領個閑職也被上峰捧著同僚抬著,哪裡知道我是如何九死一生才終於做到了從三品,卻因為別人一句話,就落到衙門裡人人打壓排擠的

  可憑什麼啊,憑什麼我就要落到這樣的境地啊,我哪裡不如你,又哪裡不如人了,所以,他一定要成功,一定要站到最高,不管那條路是如何的荊棘滿布,他又要為之忍受多麼巨大的恥辱,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他都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深吸一口氣,簡君平強壓下心裡的怒火,扔下一句:「大哥要怎麼想怎麼說,我通管不著,不過到底是我的家事,就不勞大哥費心了,大哥請罷,恕我不遠送了。」便轉身大步自去了。


  餘下簡君安看著他氣急敗壞的背影,除了苦笑著搖頭,還能怎麼樣,他們兄弟之間,本就早已越走越遠,此生都絕無再走到一起的可能了不是嗎

  他只能也轉過身,與簡君平背道而去了。


  只是簡君平回了衙門后,見人人都或是對他視而不見,或是當著他的面兒「竊竊私語」的說他,或是漫不經心的讓他做事:「下衙前把這些全部謄抄一遍」


  可那人分明與他平級,出身比他不知道差了多少倍,憑什麼以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甚至命令他


  簡君平立時氣不打一處來,決定不再受他們的鳥氣了,把官帽往胸前一抱,便徑自轉身去了,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在心裡發著狠,等我哄得老婆女兒回心轉意了,你們一個個的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罷

  可一路氣沖沖的回了家,簡君平又不想進去了。


  他實在不想進去對著古氏那張讓他倒盡胃口,恨之入骨,卻偏還要強忍著厭惡與羞辱,百般奉承與討好她的臉,也不想回去聽陸氏的哭聲和簡菡的咒罵聲,不想面對她們母女哀求與悲憤的淚眼。


  昨日平氏離開后,古氏先是肆無忌憚的臭罵了他一頓,用詞之骯髒惡毒,聲音之高亢尖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下了,才沒有一掌拍死她的


  然而古氏的聲音那麼大,豈能不引來家下人等偷聽偷看的,都不明白一個被休了的毒婦,不過就進了一趟宮,怎麼就變得這般囂張了,她難道是真瘋了不成還是在宮裡被皇上給瞧上了


  僕婦們一個個都擠眉弄眼的,偶爾還喁喁私語兩句,說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偷聽偷看得十分起勁。


  自然也引來了寶嬋和簡菡姐弟幾個,下人們不敢衝進去,他們姐弟卻是敢的,連帶寶嬋也跟了進去。


  其時陸氏還跪在地上,渾身因為疼痛和疲憊,已抖得有如秋風裡的一片落葉了,偏上首站著的人是簡君平,坐著的人反倒是古氏,看得簡菡姐弟與寶嬋都愣住了。


  等確定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后,簡菡立時發飆了:「毒婦,誰讓你坐著的,還不趕緊給我滾去洗衣服,以為你進了一趟宮,就是娘娘了娘,您怎麼跪著,快起來,我扶您」


  見陸氏竟不讓自己扶,只是苦著一張臉沖自己搖頭,簡菡遂又看向了簡君平:「爹爹,這是怎麼了您明知道這個毒婦有多惡毒,怎麼又由著她欺負娘了,您之前不是這樣的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簡君平就暗暗嘆起氣來,一口一個毒婦的,無禮囂張得他都想扇她了,素日他怎麼就沒發現這個女兒竟這般淺薄這般沒有教養呢顯然接下來她要遭殃了,好在兩個兒子都不像她。


  果然簡君平念頭才剛閃過,古氏已冷聲吩咐起自己那個貼身嬤嬤來:「給我掌這個賤丫頭的嘴,一直掌到她知道該怎麼跟我說話為止。」


  貼身嬤嬤在馬車上時,便已經古氏之口,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心底自然有底氣,應了一聲「是」,便真上前扇起簡菡的耳光來。


  然後簡菡的慘叫痛罵聲,簡淙簡泓的哭聲,寶嬋的驚叫聲一時間屋裡那叫一個鬼哭狼嚎,最後還是陸氏上前拚命給古氏磕頭,痛哭流涕的不停告饒,古氏才終於開恩,讓貼身嬤嬤停了下來,而此時簡菡的臉已是腫如豬頭了。


  古氏這才滿意了,喝命簡君平:「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闔府的下人都召齊了,我有話說」


  簡君平摸了摸鼻子,除了照辦,還能怎樣

  於是闔府的下人都被召齊了,雖這陣子掌權的是陸氏,古氏眼見已是失勢到沒邊兒,再無翻身之日了,她當初提拔起來的人陸氏總不至於全賣出去,自然如今這些人都翻身了。


  而這些日子曾欺負薄待過古氏的人,則通通遭了殃,陸氏幾個心腹被打得是皮開肉綻,除了向陸氏告饒,就是向簡君平告饒了,可見二人都不發一語,這才知道,如今大夫人是真的又翻身了,只不知道到底是怎麼翻的身罷了。


  這一夜,古氏把這幾個月以來積壓的惡氣,狠狠出了一通,才終於心滿意足的回屋歇下了,至於她屋裡那些擺設,她那些被簡君平和陸氏搜颳走了的房契地契首飾珠寶等,則早在她出氣時,已讓簡君平授意自己的貼身長隨,全都給她原樣送了回去,原樣擺放好了。


  而簡君平見古氏終於回屋了,想著夫妻之間,從來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合的,只要二人之間那件事和諧了,之後的事,還不是一切都好商量


  便也跟著去了古氏屋裡,打算強忍噁心與她春風一度,在床笫之間,將她慢慢兒的哄轉回來。


  只可惜古氏見了他后,一點不高興不說,還直接讓他「滾」,他厚著臉皮不走,她便對他動手,他脖頸間的印子,就是這樣弄出來的,偏他還不敢還手,最撓得痛狠了,也只敢招架,不敢還手。


  之後,他好說歹說,她才終於讓他留下了,卻讓他睡地上,乍暖還寒的天里,連條被子和枕頭都不肯給他,他好容易強忍寒冷與恥辱,到了四更天,終於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又讓陸氏和簡菡遠遠傳來的尖利哭喊聲給嚇醒了,這才想起,古氏昨夜特意吩咐了四個粗使婆子,今兒一早就將她們母女弄起來,讓她們刷闔府的恭桶,洗闔府的衣裳,若她們敢不聽,就只管動手,不必客氣,弄傷弄殘都算她的

  簡君平一想到這些,便覺得頭痛欲裂,有種即刻把陸氏母子四個全部送走的衝動。


  可古氏顯然不可能同意,且把他們送走了,他就只能一個人承受古氏的全部怒火和恨意了,權衡一番,他到底還是打消了念頭。


  然後在心裡安慰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昔年淮陰侯連胯下之辱都忍了,才有了後來的一番驚天偉業,他如今只是在自己家裡受點屈辱而已,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便極有可能讓自己一步登天,那點屈辱受得多值啊,別人想受還沒這個福氣呢才終於深吸一口氣,壯士扼腕般的進了家門。


  之後簡君安又找了簡君平一次,畢竟是他的家務事,他們不可能全權做主,還得他同意才成。


  只是簡君平還是那個話,他要回去與古氏商量,氣得簡君安拂袖而去,再不想管他的破事兒了,回去便與平氏私下抱怨:「以前是什麼主都敢做,從不將古氏放在眼裡的,如今倒好,上半身看古氏的臉色不說,連下半身也要看她的臉色了,就為了一個可能會有的一步登天的機會,我怎麼就有這麼一個弟弟,若不看父親,我真是老死也不想與他往來了」


  說得平氏也是十分的無語,想了想,隔日打發賀媽媽去見了古氏,古氏方知道了這回事,又看在崇安侯和簡君安夫婦的面子上,鬆口答應了不過繼孩子,她買幾個好生養的丫頭給簡君平,生下孩子都算她的,但將簡淙簡泓送走,卻一時不肯同意。


  簡君安雖仍不悅,但聽了平氏的勸,一口吃不成胖子,這些事且得慢慢來,只能暫且將這事兒丟開了,對著崇安侯,卻是說的兩件事情都已辦妥了,讓他放心。


  簡潯對這些「大戲」雖只是旁聽,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等聽到古氏給簡君平新買的幾個通房,個個兒都膀大腰圓,醜陋不堪,美其名曰「好生養」,偏簡君平還只能強忍噁心與她們圓房后,更是笑岔了氣,覺得日日要關在屋裡做針線綉嫁妝,都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她是願意嫁給宇文修,可針線活兒這玩意兒,她真是兩輩子都不愛,連自己的嫁衣,都不想親自動手啊


  如此進了三月,胡閣老夫人做六十大壽,雖文官與勛貴向來是兩個圈子的人,但因著宇文倩與簡潯要好的緣故,胡家還是給崇安侯府下了帖子,請平氏屆時攜了簡潯登門吃酒去。


  簡潯都好久沒見過宇文倩了,哪怕二人幾乎隔日就有通信,可通信怎麼能與見面相比,何況一些敏感的話,二人在信上也不敢說,萬一回頭不慎落到有心人手裡了,白紙黑字的那就是鐵證,是以彼此都十分想念。


  好在如今總算可以見面了。


  到了日子,平氏一早起來盛裝完畢,待簡潯過來,又看了一回簡潯的妝扮后,母女兩個便被簇擁著去到二門外上了車,直奔胡府而去。


  前陣子以前的內閣首輔曾閣老,因病上書告了老,明貞帝雖十分不舍,挽留再三后見曾閣老堅持,到底還是准了他的告老請求,並賞銀千兩,著人好生送了曾府上下回鄉去。


  滿朝文武和達官貴人們都不是傻子,如何能猜不到曾閣老的忽然告老,絕不會是因病那麼簡單,這當中明貞帝一派與太后一派,還不定鬥成了什麼樣兒,誰不知道曾閣老是太后提拔起來的,向來是太后一黨在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可這些事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尋常人也是管不著的,他們只要知道,胡閣老如今成了內閣首輔,是所有人都不得不奉承巴結的對象就夠了。


  所以胡閣老夫人的六十大壽,縱然胡家想簡辦,也簡不了了,總不能人都上門了,他們卻將人家拒之門外罷

  以致平氏和簡潯坐的馬車,從進了胡府所在的巷子,到胡府的大門之間,不過短短百十丈的距離,竟然足足行駛了半個時辰,才終於進了門,母女兩個也終於在胡府的二門處下了車。


  早有穿戴齊整體面,行事利索圓滑的管事媽媽侯在二門處了,瞧得平氏與簡潯下車,忙殷勤的笑著上前行了禮說了吉祥話兒,方叫了底下的媳婦子來,將母女兩個引了進去。


  就見胡家本就不大的正廳里,早已是人頭攢動衣香鬢影了,亦連不大的花園裡,也滿是賓客們,據說就這還是胡家分了三日請客,不然還得更擁擠更喧闐一些。


  簡潯一眼就看見了上首侍立在胡閣老夫人身側的宇文倩,見她穿了碧綠色遍地金的比甲,玫瑰紫的八幅素色湘裙,頭上除了個珍珠發箍和一支赤銀點翠的步搖,便什麼首飾都沒有了,知道她是因為還在先帝的孝期內,才這般打扮的,但卻一點也不能讓她的好顏色好氣色因此失色,便知道她在胡家是真過得不錯了,不由笑了起來。


  宇文倩也一眼就看見了她,沖她笑了一下,然後低頭與胡閣老夫人說了一句什麼,方笑著迎了上來給平氏見禮:「簡伯母,潯妹妹,我可一早就盼著你們了,總算是將你們給盼來了。」


  平氏忙攙了她起來,笑道:「我們也想早些來的,只路上人太多了,耽擱到這會子,你今兒不幫著你婆婆嬸嬸們待客嗎」


  宇文倩壓低了聲音道:「我今兒的任務啊,就是一直站在祖母身側做壁花,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多麼的孝順賢淑就夠了。」說著,引了平氏與簡潯上前給胡閣老夫人拜壽。


  胡夫人是知道崇安侯府與睿郡王府自來關係不一般的,如今兩家又結了親,那算來崇安侯府便也是自家的姻親了,故待平氏十分的客氣,自己與平氏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不說,還讓人去把正忙著待客的三個兒媳都叫了來與平氏見面。


  弄得平氏十分的不好意思,但與三位胡太太應酬時,也不至於怯場,你來我往間,十分的熱鬧。


  簡潯便趁機與宇文倩壓低聲音說起體己話兒來:「就倩姐姐,也好意思說自己賢淑呢,我怎麼瞧不出來」


  宇文倩撓了她一下,道:「你瞧不出來有什麼關係,別人瞧得出來就成了,不信你問滿堂的人,誰會說我不賢淑的問完再問我兩層婆婆,看她們又會不會誇我賢淑,倒是你,不過一陣子沒見,膽兒就肥成這樣了,敢當面說大姑子的不是,你信不信我回頭給你小鞋穿」


  簡潯挑了挑眉:「信,怎麼不信,惠安縣主只差十里紅妝了,難道會沒有幾雙小鞋,我可等著了啊」


  「還是這麼伶牙俐齒的,可我怎麼就這麼喜歡呢」


  兩個人鬥了一回嘴,心情都越發好了,只宇文倩這會兒要幫著胡夫人待客,不好一直陪著簡潯,只得與簡潯說好,午宴過後,再請了她去自己院里,兩個人好生說體己話兒。


  於是簡潯只得跟在平氏身後,與一些平氏交好或熟識的夫人太太們應酬了,誰讓她沒有其他要好的閨蜜姐妹呢好在這些應酬,於她來講都再容易不過,自然贏得了人們的交口稱讚。


  只暗地裡,免不得議論她一回這麼個可人兒,怎麼偏就許了那個煞神呢聽說她自來得父母疼愛崇安侯看重,顯是自己願意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簡潯聽見了也當沒聽見,若人人都知道宇文修的好了,她豈不是日日忙著趕他身邊的狂蜂浪蝶都累死了且由得她們去罷。


  ------題外話------


  感謝6月23日一抹罌粟香親的2顆鑽石,lisa67親的10顆鑽石,么么么么么,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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