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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六回 崇安侯離世

  翌日,簡潯還是在宇文修離家上朝前醒來了,雖然宇文修的動作已經有意放得很輕很輕,但讓她醒來的本來就不是他弄出來的動靜,而是他忽然不在自己身邊了,忽然沒有那種安心醇厚的氣息圍繞著自己的感覺。


  不過她一如既往的沒有起身下床送他,有時候心安理得接受自己的愛人對自己的好,也是一種愛的表達方式,所以只在宇文修低柔的問她:「醒了」時,朝他嘟起了嘴巴。


  宇文修便笑著上前,俯身吻了她一下,又溺愛的摸了摸她的頭,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啊,再不走時間來不及了,你再躺會兒。」轉身大步出去了。


  簡潯自然再睡不著了,便雙手放到腦後枕了頭,想起昨晚上宇文修對他說的話來,他第一次將他想要站到最高,一覽眾山小的抱負還有野心說了出來,她相信連她都是第一次聽他這樣說,那別的人必定都沒聽他說過這話,不知道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算來他今年已經整整十八歲,離他前世當上攝政王的時間,只有三年了,三年的時間,倒也足以讓他爬到前世同樣的位置了,就是不知道,他只是想當攝政王,還是攝政王只是一個過渡,他最終的目標,還是那個位子前世她早早就死了,還真不知道他後來到底有沒有坐上那個位子。


  不過不管他的最終目標是什麼,她始終都會竭盡所能支持他,幫助他,與他同舟共濟,不離不棄的


  簡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一直到外面瑞雨見她今兒怎麼過了時間,還遲遲不起身,進來小聲叫她:「少夫人,該起身了,再不起身去給王爺問安就遲了。」


  她才回過神來,斂住自己的思緒,「嗯」了一聲,「這就起來。」


  一番梳洗妝扮后,簡潯用過早膳,便去了銀安殿。


  半道上遇上了宇文倩,姐妹彼此見過禮后,宇文倩便湊過來小聲說道:「雖更多是做樣子給那個女人看,但竟真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查到,可見那個女人做得有多滴水不漏,我是得儘快回去,才能引得她自己露出馬腳了。」眉宇間滿是惱怒與焦灼。


  簡潯低聲道:「倩姐姐稍安勿躁,沒有紙是包得住火的,她總會露出馬腳的。」


  兩個人說著話兒,眼見快到銀安殿了,便齊齊打住,徑自去了後殿。


  睿郡王正由睿郡王妃親自服侍著喝粥,睿郡王妃的神色十分的溫柔,光靠裝是裝不出來的,可見心裡對睿郡王還是有真感情的,而睿郡王曾經對她顯然也是有真感情的,不然王府也不會一度側妃孺人都沒有,只睿郡王妃一人獨大了只是再多的感情,也經不起心變了、歪了、想要得太多的消磨,二人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也將他們的孩子卷了進來,惟今只剩一個不死不休的死局。


  簡潯思忖間,宇文倩已屈膝給睿郡王見過禮問了好:「父王今兒好些了嗎」,皮笑肉不笑的上前在看睿郡王妃手中的碗了:「王妃給父王吃的什麼呢,王妃自己用過了嗎,來呀,再盛一碗粥來,本縣主親自喂父王吃,王妃手裡的,您就自個兒吃了罷。」


  說得睿郡王妃立時變了臉色:「你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說本宮給王爺吃的粥有問題,是在懷疑本宮嗎那好,本宮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大口大口的吃起粥來,很快便把碗里的粥吃盡了,拿帕子拭了嘴角后,才冷笑道:「現在你相信本宮不會害王爺了罷,那就立刻給本宮出去,本宮不想再看到你,王爺也不想再看到你,枉費本宮還一再的與王爺說,你是他的親生女兒,絕不會害他,讓他下次見了你不必再害怕了,不然你以為,方才王爺見到你,為什麼沒有嚷嚷你要害他,那都是本宮的功勞,只可惜白眼兒狼始終是白眼兒狼還愣著做什麼,非要王爺親自開口,才肯出去嗎」


  崔公公也在一旁小聲道:「縣主,您真誤會王妃娘娘了,那粥是奴才親自瞧著人熬的,一刻也沒有錯過眼,也是奴才親自端上來的,昨兒到今兒個,王妃娘娘也的確與王爺說了好幾次,您是王爺的親生女兒,最疼的親生女兒,讓他別怕您不然,您還是先回屋去罷,這裡有王妃娘娘與奴才伺候即可。」


  一面趁睿郡王妃「不注意」時,沖宇文倩使眼色。


  床上的睿郡王也忽然開始叫起來:「她才不是我的女兒,我根本不認識她,她就是來害我的,出去,出去」


  宇文倩一張俏臉白一陣青一陣的,眼圈則微微發紅,到底只能悻悻的對睿郡王屈膝又是一禮:「那父王,您好好休息,女兒且先回去了,晚些時候再過來看您。」轉身負氣般大步去了。


  簡潯自然也是跟著屈膝一禮,轉身出去了,轉身的一瞬間,沒有錯過睿郡王妃眼裡的得意與解氣。


  不由暗暗冷哼,真以為自己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他們就算知道是她在搗鬼,沒有真憑實據,也揪不到她的狐狸尾巴嗎哼,大家且走著罷。


  一出了銀安殿,宇文倩的神色便恢復了常態,沉聲道:「如今父王已經她說什麼是什麼了,明兒寫好請封的摺子,讓父王原樣謄抄一遍,又是什麼難事,她還真是打得好算盤」


  簡潯道:「之前是找不到問題的癥結所在,如今既找到了,只是想著怎麼解決問題而已,難道還會比之前更難不成倩姐姐別生氣,她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嗯。」宇文倩恨恨點了點頭,「我還有事,就不與潯妹妹多說了,你也快些回去罷,遲了太陽該出來了。」


  簡潯應了,與她作了別,回了新房去,想著左右無事,便去了暫時辟做庫房的后罩房,看瓊雪與何媽媽整理嫁妝,見有好幾匹松江布,因與瓊雪道:「這幾匹布下了賬罷,用來給師兄做幾套中衣,既吸汗又透氣,再好不過了。」


  「是,少夫人。」瓊雪忙應了,何媽媽在一旁笑道:「我原是打算把這幾匹布留著將來給小少爺小小姐做小衣裳小襪子的,不過如今給大爺做也是一樣。」


  說得簡潯笑起來:「我跟師兄這才成親幾日呢,媽媽也想得太遠了,到時候要用,又再採買便是。」


  主僕說說笑笑的,不覺便到了中午。


  用過午膳,簡潯正準備歇中覺,瑞雨白著臉進來了,「少夫人,才侯府打發人過來傳話,說是、說是」


  簡潯見她吞吞吐吐的,十分著急:「說是什麼啊你倒是快說啊」心裡其實已經有不祥的預感,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果然就聽瑞雨道:「說是侯爺沒了沒了」話沒說完,已是眼淚汪汪。


  不祥的預感成了真,簡潯反倒沒哭,只沉聲吩咐瑞雨:「哭什麼哭,現在是哭的時候嗎,還不快讓人備車,再讓武夷去宮門給大爺遞個信兒素色的衣裳首飾快給我收拾兩身,我換過後去與倩姐姐說一聲,便立刻回去」


  聲音抖得幾乎句不成句,調不成調,整個人也是抖個不住。


  瑞雨已如夢初醒般連連「哦」了幾聲,轉身安排去了。


  簡潯這才頹然的坐到榻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日


  很快瑞雨便安排好了一切,簡潯便叫了何媽媽月姨進來吩咐:「祖父駕鶴西去了,我得回去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還要幫爹爹和母親分憂,至少也得過了頭七才能回來,家裡就交給你們了。」


  何媽媽與月姨忙都紅著眼圈應了:「少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會看好家的。」


  正說著,宇文倩聞訊過來了:「怎麼會這般突然,我還說等忙過了這幾日,就與夫君一起,去給他老人家請安呢,誰知道」話沒說完,眼淚滾滾落下,哽咽得再說不下去了。


  簡潯眼裡也有了淚,卻強忍著沒有落下,道:「我正說換過衣裳後去給倩姐姐說一聲,如今倒是省了功夫了,倩姐姐也不必難過,祖父已經病了這麼久,這一日不過是遲早的事,他一直強忍著病痛的折磨,就是為了能讓我和師兄順利成親,如今走了,於他老人家來說,或許反而是一種解脫呢。」


  宇文倩哽咽道:「你放心回去,府里萬事有我,見了弟弟,也讓他放心,等侯府的訃告送到,正式開始弔唁后,我再和夫君一道登門,送侯爺他老人家最後一程。」


  簡潯點頭應了,由瑞雨瓊雪服侍著換了素色衣裳和銀飾,便辭了宇文倩,急匆匆回了崇安侯府去。


  崇安侯已停床在一張黑漆花梨木的羅漢床上了,頭上梳得整整齊齊,身上也已穿好侯爵的官服綬帶了,瘦削的臉上並不見絲毫痛苦之色,反而十分安詳。


  但簡潯一直強忍著的淚水,還是在見到這樣一動不動的祖父后,立刻決了堤,哭得不能自已。


  平氏紅著眼圈在一旁勸她道:「潯兒,你別太傷心了,你祖父他走得很安詳,是在睡夢裡走的,一點也不痛苦,而且他老人家今年已經六十四,算是高壽喜喪了,我們該高高興興的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才是。」


  晨間平氏過來給崇安侯請安時,他的精神都還很不錯,又說今兒天氣不錯,簡澤簡沂已好些日子沒好好練武騎馬了,萬不能隨意荒廢了,讓簡君安帶了他們兄弟去演武場跑幾圈兒,午膳大家一起用。


  簡君安已好些日子沒見父親這麼好的興緻了,自然不會掃他的興,還湊趣說待會兒讓兩個兒子賽一場馬,誰贏了就讓崇安侯賞個彩頭,哪裡能想來,崇安侯是迴光返照呢


  等交了午時,父子三人大汗淋漓的回來時,才發現崇安侯一臉安詳的躺在床上,早已沒了心跳與呼吸。


  簡潯正哭著,簡君安臉色煞白雙目紅腫的進來了,見簡潯回來了,啞聲道:「潯兒回來了只可惜我們都沒能見到你祖父最後一面,最後的時刻,也沒能陪著他老人家惟今只能好生送他最後一程了。」


  吩咐平氏,「潯兒既回來了,父親這兒就讓她先帶著兩個弟弟陪著,我們且開始把喪事都料理起來罷,很快親朋們就該登門弔唁了。」


  「嗯。」平氏紅著眼圈應了。


  好在崇安侯久病之人,喪儀所需的一應東西都是早已準備齊備了的,所以不過一個多時辰以後,崇安侯府便已是一片素縞,來來往往的下人都各司其職了。


  宇文修打馬回了侯府來。


  進門后韁繩一扔,也沒看清楚上前迎接的人是誰,便拔腿直奔景明院,他忽然接到武夷遞進宮的消息,說侯爺沒了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隨即便知道那一刻終究還是來了,雖早做好了準備,還是免不得傷心難過。


  因忙去見了明貞帝,把事情稟明了,又說自己不但是崇安侯的孫女婿,更是他打小兒親自教養長大的,可以說沒有崇安侯他老人家,就沒有今日的他,所以請明貞帝至少給他三日假,「求皇上恩准。」


  明貞帝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倒也好說話兒,不但准了宇文修的假,還說崇安侯曾經是國家的肱骨之臣,如今他走了,實是大鄴的損失,也是朕的損失,承諾明日會有祭禮祭銀賜下。


  宇文修少不得先代崇安侯府上下謝了恩,方退出懋勤殿,打馬一路狂奔回了侯府來。


  就見侯府已裡外都一副辦喪事的樣子,崇安侯則已裝裹好停床了,他的反應與簡潯一樣,乍見這樣的崇安侯,眼淚一下子來了,「撲通」一聲跪下,哽聲說了一句:「祖父,我回來得遲了」


  那個會無私教授他一切,會無私疼愛他,替他方方面面都考慮到,對他恩重如山的老人,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好的不好的,通通都再見不到了


  次日,收到崇安侯府送出去訃聞的親朋和素日與崇安侯府有往來的人家,便陸陸續續上門開始弔唁了。


  明貞帝也果然如他對宇文修承諾的那樣,打發自己跟前兒得用的大太監程公公,賞了四抬祭禮,兩千兩祭銀下來。


  簡君安帶著全家人在崇安侯府的正廳里謝了明貞帝的恩典,又塞給了個沉甸甸的荷包給程公公,送客的意圖便已經很明顯了,這種時候,誰有心情與他應酬,就算他在明貞帝跟前兒再得臉,也沒有心情。


  程公公卻不就走,而是與簡君安道:「咱家還帶了位故人來,想親自去送一送老侯爺,不知道世子爺可否行個方便」


  他身後一個小太監便應聲抬起了頭來,熟悉的臉龐,紅紅的眼圈,不是簡沫,又是哪個


  既是程公公帶她一併來的,自然是事先徵得了明貞帝同意的簡君安忙道:「自然方便,那請公公留下用個便飯,我這就讓內子去安排一下。」


  程公公笑著應了:「那咱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由簡義先陪著去了旁邊的小花廳里,將外面服侍的丫頭婆子們也一併帶走了。


  簡沫方屈膝沖簡君安和平氏福了下去:「大伯父,大伯母,給你們添麻煩了,只是祖父的最後一面,我實在沒辦法控制自己不來見,請大伯母這便帶我去,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罷」話沒說完,眼淚已是簌簌落下。


  平氏忙道:「我這就帶娘娘帶你過去,只是這一身衣裳,怕得先換換,潯兒,你帶你二妹妹去換身衣裳罷,我先去靈堂那邊安排一下,如今天氣熱,縱然時刻不斷冰,也所以今兒一早,便已給公爹大殮過了,若是知道你要回來,我們就該再等等的。」后一句話,卻是對簡沫說的。


  簡沫忙哽咽道:「我昨兒就想回來的,可一來得先求得皇上同意,二來也得先把翮兒安頓好了,我才能放心的出來,所以耽擱到現在,好在到底還是出來了。」


  平氏點點頭:「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公爹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你且先別哭了,才出月子不久,也不能哭多了,不然將來上了年紀,一樣免不得眼睛痛。」


  待簡潯帶簡沫下去換衣裳后,才忙忙趕往靈堂安排去了。


  簡潯帶著簡沫徑自去了自己的院子,時間有限,先也沒顧得上說話兒,只找了一身素色衣裳給她穿好,讓她一路上都低著頭,帶著她順利抵達了靈堂里。


  平氏已將人都清了場,只留了賀媽媽在外面服侍。


  簡沫對著崇安侯的醇棺,免不得大哭了一場,說了好些自己不孝的話,才在平氏與簡潯的勸慰下,慢慢止住了,娘兒三個趁程公公還沒來催,一面跪著給崇安侯燒紙,一面低聲說起話兒來。


  主要是簡潯在說,簡沫在聽:「大皇子這些日子可好罷我聽師兄說,皇上這些日子越發荒唐了,臣工們不是不知道,只沒人敢說而已,你也別管那些破事兒了,只帶著大皇子好好過你的日子,只要大皇子好好兒的,你的好日子就在後頭,皇上要寵誰,宮裡要添多少新人,都不重要。」


  簡沫聞言,苦笑道:「到了這個地步,我怎麼可能還對他抱希望他既不自愛,更不愛我,我就更得自己愛自己了,何況我如今不是一個人了,我總得保護好了自己,才能保護好翮兒,不叫他受一絲一毫的委屈我自己打小兒還沒受夠有爹娘等於沒爹娘的苦嗎,那樣的苦,我絕不會再讓自己的兒子受了」


  「為母則強。」簡潯點頭道,「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那個人,原本就不值得你愛。」


  平氏則道:「以後有困難了,就設法遞個話兒出來,人多力量大,總比你一個人在宮裡孤軍作戰的強。」


  如今皇上只有大皇子一個兒子,又佔了皇長子的名分,將來的事,真的說不好,平氏作為如今的崇安侯夫人,為家族的前程計,自然要開始轉變態度了,當然,她說這話也不乏真心,她以前便覺得簡沫可憐見不容易,如今也是一樣的,所以雖只是短短几句話,也沒有什麼煽情的字眼,卻顯得十分的真誠。


  簡沫少不得向平氏道了謝,娘兒仨又說了幾句話,程公公開始催了,簡沫只得又對著崇安侯的醇棺磕了三個頭,辭了平氏和簡潯,隨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隨程公公回宮去了。


  下午,宇文倩與胡嚴代表忠靖伯府弔唁來了。


  胡嚴雖只與崇安侯見過一面,但景仰他老人家的為人,也因為宇文倩宇文修的原因愛屋及烏,來上過香后,便幫著簡君安與宇文修接待起來弔唁的賓客們來。


  宇文倩則在崇安侯的醇棺前哭了一場,然後也幫著平氏與簡潯接待起客人們來。


  一直到申末,來弔唁的客人們都告辭回去了,她才得了機會與簡潯說話兒:「一聽說我和夫君來弔唁幫忙后,便不回王府了,直接回我們自己家去,臉上的喜色只差遮掩不住,想是想著我們回家了,你和弟弟這些日子要忙著侯爺的喪事,分身乏術,定也管不到她,她的好機會就來了哼,以為我們都不在,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做夢」


  簡潯啞聲道:「倩姐姐只管放心,師兄一早就安排了人,她若敢動,只會抓她的現行,不會讓她得逞的。」


  又謝宇文倩,「要不是倩姐姐安排好了奠禮和奠儀代錶王府一早就送來,我和師兄還真是面上無光,難見親朋賓客們了。」


  才新婚的夫婦,才正式成了親家的兩家人,若睿郡王府沒有最先有所表示,她和宇文修的臉就真是要丟光,崇安侯府的臉也要丟光了,別人還會以為,睿郡王府對她這個新婦多不滿呢,當然,睿郡王府也會跟著丟臉就是了。


  好在還有宇文倩替他們周全,盛京又人人都知道睿郡王病了好些時日,根本下不來床了,禮到人未親到,也算是將場面圓了過去。


  彼時睿郡王妃的確高興得若不是在銀安殿,而是在自己院里,就要忍不住仰天大笑三聲了,她正擔心夜長夢多,徒生變故,沒想到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來,崇安侯竟死了


  果然他一死,無論是鬼之子兩口子,還是小賤人夫婦,都立刻趕去了崇安侯府,再顧不得旁的事,可不是天賜良機嗎,她此時不動手,一圓多年以來的夙願,更待何時


  待稍後回了自己的院子,睿郡王妃立時就要吩咐高嬤嬤動手:「再下一次葯,讓他對我徹底的言聽計從后,儘快便把請封的摺子遞上去,只要皇上恩准了,以後我們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高嬤嬤心裡卻是叫苦不來,王妃娘娘以為他們姐弟夫婦幾個人不在府里,就不會安排人在暗中等著抓他們的現行了只怕他們早挖好了陷阱,就等著他們一頭跳下去呢


  好在宇文信冷靜自持,把高嬤嬤想說卻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出來:「母妃當了這麼多年的王妃,管了這麼多年的家,難道連外松內緊的道理都不知道你只看到他們都不在府里,卻沒看到,他們跟前兒得用的人都還在,就是留下來等著抓咱們現行的好嗎,現下動手,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麼」


  睿郡王妃被他一說,才知道自己又得意忘形欠考慮了,悻悻的道:「那你說怎麼辦罷,難道就白白放過這個大好的時機不成」


  宇文信沉聲道:「便真是大好的時機,也得放過,何況還不是。明兒一早,母妃與我便代表睿郡王府,去崇安侯府弔唁,才結親的正經親家,這樣的事我們家理當給崇安侯府把場子撐起來才是,也好讓人都瞧瞧,您這個繼母其實是很想與繼子搞好關係的,只不過他們不肯領情罷了。」


  睿郡王妃想也不想便恨聲道:「可是簡氏那個賤人過門至今,也沒給我敬過茶,甚至沒好生給我行過一個禮,叫過一聲母妃,我憑什麼給她娘家撐場子去,也不照照鏡子,看她配是不配」


  宇文信的臉色就越發不好看了:「我們府里的事,旁人如何能得知但您不去她娘家弔唁,卻是人人都能知道的,您還嫌自己在宗室里的名聲不夠壞,想看看是不是整個宗室所有人,都拜高踩低嗎那您盡可一試,只是回頭後悔時別來找我,我也沒有辦法了。」


  若母妃不是因著當年的事弄壞了名聲,弄得宗室里與她交好的人越來越少,如今他們又至於這般被動

  睿郡王妃見兒子動怒了,到底不敢再多說,只得恨恨道:「行行行,我明兒去便是,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向著我這個母妃的,還是向著他們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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