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現在只想要她
那條手臂晃蕩了一會,終於找到了她覺得合適的角度,角度對好后,她又往前走了兩步。
那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的輕微『咯噔』聲,落入蘇岑的耳朵,就像是踩在她心上似的。
每一步,都踩的她心在發抖。
直到逼近蘇岑,蕭夫人才站穩。拍完了照,她將手機收進了包里。
「好了。你現在在這裡呆著,我走了。過幾天我再來。」
說完,她便臉一沉對著兩個保鏢吩咐,「過幾個小時把她松下來。」
蕭夫人轉身,那刺耳的高跟鞋聲音漸漸遠去。
蘇岑咬著唇,一句話都沒說。事到如今,她說什麼都沒用。蕭夫人拍這些照片肯定是有她的意圖。
這個意圖,蘇岑猜不到。也許是為了拿給蕭慕寒看,可這有意思嗎?如果那個男人真的在乎她,他就不會把那個藏了晶元的項鏈掛她脖子上了,不是嗎?
現在……她看了綁在自己身上的繩索,現在她該怎麼辦?
頭頂陽光灼亮,這個不算熾熱的季節里,蘇岑也被這太陽曬得快要昏過去了。
她像一條被人從水裡撈起來的魚,綁在太陽底下暴晒的時候,蕭慕寒也疾風似的衝進了蕭家大宅的門。
蕭鴻儒見他怒色沖沖的進來就皺眉沉了臉,「又出了什麼事?你這樣慌裡慌張的?」
這幾天,他被蕭辰東的事情煩躁的夠嗆,此時一見蕭慕寒這樣,越發的不高興。
蕭慕寒冷眼環視,「媽呢?她不在嗎?」
「你媽出去了。」
蕭鴻儒坐在沙發上,回了這句后就站了起來,目光犀利的對著蕭慕寒:「你找你媽什麼事?」
「沒什麼。」
蕭慕寒薄唇弧度冷硬,一副不想多說一個字的樣子。
蕭鴻儒頓了一下,微微斂眸,眼中迸出一絲探究的幽光,「慕寒,你告訴我,你大哥的事情,你是不是從開始就不知情?」
聞言,蕭慕寒神色一凜,思索了一會才盯著蕭鴻儒道:「爸是什麼意思?是問我對大哥的生意不知情還是對大哥這次被抓毫不知情?」
這兩個不但有區別,而且蕭鴻儒這話問的也有弦外之音。
若是蕭慕寒一早就知道蕭辰東在做違法生意,他沒有告訴蕭鴻儒,那就是包庇,縱容,就是故意的不管不問任由他墮入深淵,導致如今這個局面。
若是蕭慕寒對蕭辰東這次被抓的事之前知道一點風聲,那問題就更大了,那是蕭鴻儒在隱射他暗中操縱了這一切,布了個局讓自己的大哥掉進去。
而不管從哪個方面來分析,有一點都是肯定的。
那就是父親已經對他產生了不滿和懷疑。畢竟這件事里,蕭辰東倒霉之後得利最大的是他蕭慕寒。
明白了父親的意思,蕭慕寒也沒有半分的慌張,他如挺直的玉樹般站在蕭鴻儒面前,目光中沒有半點躲閃。
蕭鴻儒盯著他看了一會,目光閃了閃,神色稍稍緩和,「這麼說,你真的對這整件事事先都毫不知情?」
「爸,其實你這樣問毫無意義。」
蕭慕寒突然道,那冷冽的目光里瞬間多了一抹譏誚。
蕭鴻儒一愣,蹙眉道:「為什麼?」
蕭慕寒勾唇笑笑,「我說不知情,你也不會信,所以你何必這樣問呢?爸,你懷疑我,我理解。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
他的話少了往日的尊敬,多了一抹清冷。
蕭鴻儒面露不悅,沉默了一會才道;「提醒我什麼?」
「我想提醒你的是,這件事不管別人知情不知情,大哥做了走,私的生意這都是事實。就算有人在背後給他設套,那也算不上冤枉他。既如此,爸又何必追問其他?難道爸只想弄清楚我們兄弟間有沒有自相殘殺,並不關心我們所做的事情對集團到底有沒有害處?爸的關注點,真的只是我們兄弟倆?」
蕭慕寒語聲清朗,目光灼灼,逼視著蕭鴻儒,竟讓他一時愣了神,無話可接。
沉默了一會,蕭慕寒又道:「集團凝聚了爸一生的心血。你最後想交給誰,那是你的權利,我無權干涉。但是,爸自己應該清楚,交給大哥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現在,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他敢做這些違法的聲音,一旦大權在握,集團會走向何方,爸你能預料嗎?」
預料?連走,私這件事他都沒有預料到,談何將來?
但是……
蕭鴻儒面色一沉,目光逼向蕭慕寒,「那你的意思是交給你最合適?」
父親眼中的不悅和警惕毫無遮掩。蕭慕寒看了看,忽而又微微低頭,自嘲的笑了笑,「我說我沒有這個意思,爸大概也不會相信。那這樣吧,不如我今天就告訴你。」
稍作停頓,他抬眼盯著蕭鴻儒,臉上笑容盡收,肅然道:「我可以放棄繼承人的資格。爸如果真的願意把公司交給大哥,那就請動用你手中的關係把大哥從裡面弄出來。至於我,我發誓不再跟他掙。」
蕭鴻儒:「……」
沒想到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沉默了一會,正想開口,自門口便傳來一聲清喝:「慕寒,你在說什麼?」
蕭慕寒扭頭一看蕭夫人,瞬間冷了臉,「媽,你回來的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他的語氣里透著一股子急切,蕭鴻儒愣了一下,暫時將剛剛的話題拋開,蹙眉看了看蕭慕寒,又看了看蕭夫人:
「你們兩個還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
「爸,我找媽沒有別的事,跟雅茹有關。請你不要再問了。」
蕭慕寒語氣不耐煩。蕭鴻儒雖然不高興,但一聽跟方雅茹有關,也就鬆了一口氣。
蕭夫人最近正在籌備蕭慕寒和方雅茹的婚事他知道,這種事雞毛蒜皮的麻煩很多,但是都算不上重要。
只要不是跟蕭辰東的事情有關,他就懶得過問。
見蕭鴻儒不語,蕭慕寒又將目光投向蕭夫人。
他那目光緊迫逼人還隱隱浮動著怒氣,蕭夫人會意,沒再說其他的話,便道:「回房間說。」
兩人當著蕭鴻儒的面上了樓。蕭夫人走在前面,一進門,蕭慕寒就伸手緊攥住了她的胳膊。
「媽,你把蘇岑弄哪去了?」
胳膊上一疼,蕭夫人回頭盯著蕭慕寒。
她沒說什麼,那目光從蕭慕寒臉上又移到了他那隻手上,最後挑起才冷聲道:「不想讓你爸知道的話,先把門關上。」
說完,她就伸手將蕭慕寒那隻手給掃了下去。
蕭慕寒轉身關門,再回過頭來,蕭夫人已在陰寒不悅的盯著他。
「你怎麼回事?生怕你爸不知道你大哥的事情跟你有關?還有,你剛才在下面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放棄繼承權?慕寒,你是不是瘋了?」
蕭夫人越說越氣,臉色倏變,語氣也越來越凄厲。
但是,她的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蕭慕寒彷彿完全沒聽到她這連番質問一般,他的一雙鷹眸緊緊盯著蕭夫人的臉,咬牙只問道:
「你把蘇岑弄哪去了?」
「蘇岑,蘇岑,你眼裡是不是只有一個蘇岑?」
蕭夫人也火了,「蕭慕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我們費了那麼大的心思,好不容易把事情做到了這一步,你想幹什麼?就為了一個女人,你想前功盡棄?」
蕭慕寒沉默了一會,陰冷目光一閃,冷笑,「媽難道以為爸一點沒有察覺?」
「你什麼意思?」
蕭夫人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驚慌。
「我的意思媽應該清楚。爸是什麼樣的人?就算你的謊言編的再完美,他找不出任何破綻,可他也會聯想。這件事本來也不難想不是嗎?」
「聯想?」蕭夫人臉上驚慌淡去,多了一抹冷漠和不以為然,「沒有證據,他就是聯想到了又如何?倒是你,你是不是還想主動跑到他面前去把這件事告訴他?或者乾脆直接跟他說,這整件事都是我在後面操縱的。讓他把你媽趕出家門才好。」
她一邊說,一邊往蕭慕寒面前緊逼。
雖然身高不如兒子高,可她那臉上的氣勢此時是完全不輸給蕭慕寒的。
不等蕭慕寒說什麼,她又開口,「你說你不要繼承權。那我真搞不懂,你既然這麼不在乎這些,當初何必設計扳倒你大哥?慕寒,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並不什麼丟人的事。反倒是那些明明想要卻故作姿態的人才可笑。」
「我沒有!」
蕭慕寒咬牙擠出一句,停頓幾秒,他緊緊盯著蕭夫人的眼睛道:「人也是會變得。先前想要的東西,現在未必想要。這不是故作姿態,這是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蕭夫人迎著蕭慕寒冷寒的目光譏笑了一聲,「你大悟了什麼?別告訴你是蘇岑那個女人,你為了她連已經唾手可得的繼承權都不要了。」
她的目光直透心底,蕭慕寒沉默了一會。
氣氛在兩人的目光中,變成了一灘死水,連這房間的空氣都彷彿凝滯了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慕寒才緩緩地開口,清晰沉重的吐出了一句話:
「對。我現在只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