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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畫、真相

  未等汪筱沁做出反應,周圍的一切景物忽然開始扭曲起來。猝然下,身體竟比意識做出了更快的反應,一手強行拖出一個血紅色的結界,瞬間籠罩了她和身後的白。


  當四周的一切忽然坍塌砸在那結界上,她終究一口血氣泛了上來,過於消耗的元力再也支持不住。在四周的黑暗侵襲進意識的深處,隱約的一個背影擋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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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黑。這是哪裡?


  四周低吟著不知名的古怪吟唱,輕輕的女聲縈繞在耳邊。這繾綣似夢囈一般的語調,讓她恍然想起那夜交付自己瑟聲和劍譜的女子。


  「你。是誰?」汪筱沁聽見自己模糊的聲音。


  然而那女子的聲音只是輕輕一笑,便瞬間消失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斷斷續續的壓抑呻吟。


  「。。水。。水?」心頭一驚,汪筱沁睜開眼。結果被滿眼的霧氣給嚇了一大跳,比起這個,她更驚訝的是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她愣愣的看著自己被他緊緊抱在懷裡,試圖支起身子從白的懷裡掙脫,可一聽見他明顯是傷上加傷的痛苦呻吟,頓時不敢在亂動。


  她有些迷茫的歪過頭,看著煜白緊緊閉著雙眼,半個面具已經被血給染紅。一邊掉落著雜亂的物品,顯然是被砸到了頭吧。汪筱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四周大片的霧氣,甚至連地面都是一片霧蒙蒙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公子,你沒事吧?」


  還是忍不住問了,汪筱沁有些後悔。果然看見他半睜了眼,意識似乎有些清明,可還是沖她溫柔的笑:「水水。我沒事。」


  「。。那個,我不是那個什麼水水,你認錯人了。」辯解。


  「恩,我知道。水水。」回答。


  「……」


  果然,不該和現在完全是被痛苦折磨的不清醒的傢伙討論這些吧?汪筱沁有些苦笑,可四周的情景已經讓她沒辦法笑出來了。微弱的畫皮元力在身體里緊緊的縮在一起,似乎外界有它們所恐懼的事物一般不敢動彈。沒辦法,只能先把身上的這個人給拉起來再說了。


  努力了半天,終於將白給扶起,支在自己身上。費勁的把白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汪筱沁咬了咬牙,看著四周完全被霧氣所籠罩的古怪地方,下意識問道:「向哪走?」


  「直走。」白閉著眼睛靠在她身上說。


  好吧,汪筱沁就這麼用半個身子抗著他慢慢向前走去。而心裡卻琢磨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朱厭長老臨死前那一段話還有那炸雷一般的聲音,都清晰的告訴她,他們現在已經陷在了一個叫八魂煉妖陣的地方里。


  「八魂煉妖陣。。」忍不住喃喃出聲。靠在身上的白有些虛弱的回答道:「上古大陣,以八個最少元嬰期的散仙為煉魂。陣守在八個方位,上引天雷劫,下接冥火厶,凡處陣中的妖,鬼,魔,定被生生煉化於此。」


  汪筱沁愣愣的聽著,半天才介面道:「你的意思。。我們必死?」


  「你剛才,不還說你不是水水么?既然這樣,你怕什麼呢。你又不是鬼,不是妖……」他忽然睜開眼睛,默然的眸里竟有些清明的顏色。


  「……」不願意在理他,汪筱沁別開頭,繼續拖著他向前走去。


  「水水,或許你到現在還以為我是不清醒的吧?」他的頭側靠在她的肩膀,聲音低的有些沉淪。


  「水水,你或許一直以為,只有小墨,小影……蝶衣他們才會拼了命去找你,對么?你或許一直認為,只有他們再見之時,才能認得你。」他低低的繼續說著。


  汪筱沁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是所有的言語到了喉嚨里被緊緊的卡在一種叫等待的東西里。


  「還記得那如意么。」他忽然岔開了話題,「那如意,是我用百年的修為煉成的透心精。有玉心精,百年可得一穗,千年可得一花。我足足殺了數百個和我差不多修為,甚至比我修為高的妖怪。那些妖怪的所有妖丹,被我煉化在一起,才煉出了這透心精。透心精,無視修為,類似於照妖鏡的東西。用於凡人,可見其心思,用於妖鬼,可見其原形。我原本,是用那如意去探察忻菱泱到底是否失去記憶。可未想……竟讓我看到了我沒想到的一幕……十年前一個同樣的女鬼,也是如斯的模樣。我有些懷疑自己認錯,三番兩次試探於你。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慢慢發現……其實當年那個水水,根本沒有變。還是一樣的心軟,一樣的不善言辭,一樣的不知反抗。。一樣的被人利用。」他慢慢說著,低垂著眸,彷彿在說一件故事。


  汪筱沁有些麻木的繼續向前走著,前面是一片茫然的霧氣,耳邊是曾經傾心的男子低聲所訴的真相。


  她忽然開口問道:「所以,你一直都認得我。所以,即使認得我,你也順水推舟繼續讓我在你面前演這拙腳的戲。所以,即使你知道我的心,還是如十年前一般利用我,看著我被推到寒瑟身邊。。口口聲聲說,讓我愛上他……實際上,你在一邊看著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我很象小丑么?」


  汪筱沁搖晃著頓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四周的霧氣迅速瀰漫在了她的眼睛里,使得她看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她不認得他。她不認得如斯心狠的男子。


  「煜白。最後,你把我推入死牢的時候。可有不忍?煜白,看著我拼了命去救你。你是不是一邊冷笑,一邊自得?煜白。。看著我。。對你傾心如此,你是不是感覺到很好笑很自豪?……」她怔怔的問他,身體顫抖的不象自己的。


  「……」他沉默。


  「白……那天你將我打入死牢,其實,根本就是為了殺我,因為我知道的太多,因為你還是怕我會對寒瑟說出一切,對么?我已經是顆廢子了,是么?」她忽然笑了。眼角里的血,一點點沁開,似花一樣蔓延。


  蒼白的笑靨,點點的暈在煜白的眼睛里。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他只能把最簡單的真相告訴她。是因為不願意再看她沉淪在這樣無果的情裡面么?是因為自己,也有一點點愧疚了么?


  汪筱沁依舊扶著他。二人之間接觸的溫度,終於似那天涯海角,再沒有一絲情誼。她知道,過了此景此地,過了他最後坦白的真相。。他們之間,剩餘的只有傷痕纍纍。


  白。為什麼你要現在告訴我這所謂的真相?


  與君種種,過眼雲煙,兩兩相忘,永生不見。她還記得她當時的決絕,可現在,她竟然發現自己狠不下心來就這樣忘記了他。


  「我現在告訴你一切,是想告訴你。你拚命要救的煜白,不值得你救。」煜白終於抬起頭,眼神再沒有當初的溫柔,只剩下從未有過的麻木和冰冷。


  「白。。看我如斯傾心於你,你很開心么?」汪筱沁忽然問道。她眸里盛滿了血紅的顏色,讓煜白不願意去看那裡面糾纏的感情。


  可他,還是點了點頭。


  是啊,是很開心吧?被這麼愛著,被這麼喜歡著,被這麼執著而乾脆的傾心著,他怎會不開心。可為了他更遠大的目的和夢想,這不過是一場夢境而已。他不需要任何人來安慰,也不需要這種沒有自尊的愛。等到他擁有了一切,這所謂的情愛,有多少是他所不能得到的?煜白這麼告訴自己。


  而面前的女子,卻看著他,唇角微微彎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血線滑過,暈出微笑的弧度。


  「可我,很傷心。」汪筱沁這麼說著,手裡,終於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殘劍。那殘劍鳴聲凄厲,子歸泣血一般,刺得煜白耳膜生疼。


  他震驚的看著那劍,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般,久久僵硬。當汪筱沁冷冷的推開他,凌厲的走勢一下挑上他的喉間的時候,煜白還完全處於呆然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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