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清酒醉人
莫南順著那股清香走去,沒出幾步,一個小小的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再走近了看他便認了出來。
那個……好像是叫蘇雁的那孩子吧,大晚上的出來亂走做什麼?莫南盯著那個小身影,借著微弱的光線,勉強看到了他懷裡揣著什麼東西,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好奇心驅使他一下子蹦到蘇雁身旁,後者受到驚嚇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來人是莫南,正想放鬆口氣,再一瞅見莫南這副銀髮紅瞳,從黑暗中竄出來的模樣,放下的心又猛地一提,嚇得渾身皆是一顫。
看著他的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莫南頓時覺得有點想笑,但又覺得不太厚道,只好忍住笑,正了正色開口問:「大晚上的,你在這做什麼?你拿的什麼東西?」
他的目光瞄到上方,認出那是一個罈子,儘管被密封住了,依舊有幾縷清香連連不斷地飄散而出,刺激著人的嗅覺。
蘇雁驚魂未定地訕訕道:「……酒。」
「酒??」莫南有些不可置信,看著他那小身板說著,「小孩子家家喝酒?」
「不是,」蘇雁有點慌亂地解釋,「張嫂在屋裡發現這個……是之前留下來的,她說她不喝這個東西,所以讓我拿過去丟了……」
「原來如此。」莫南點點頭,又湊近些嗅了嗅,的確聞到了酒熟悉的氣息,但被香味蓋住了許多,導致他第一時間沒有聞出來。
這麼香的酒……丟了會不會有點可惜。
這樣想著他又開口了:「要不,你把它給我吧,我幫你拿去解決了。」
蘇雁聞言先是迷茫了一會,接著眨眨眼點頭道:「可以,那就麻煩哥哥你了。」他將酒罈子遞到莫南的手中,「丟遠一些哦,這個味道好大。」
「嗯,當然,交給我吧。」莫南接過罈子,忍住賊笑的衝動,「那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打發走蘇雁,莫南將那酒罈揣在懷裡,鬼鬼祟祟地張望著四周,帶著它溜回了自己的屋內。
關好了門,順帶著關上了小窗,那酒清冽的香味便在室內瀰漫開來。
想來自己也是許久未沾過酒了,自從上次莫名其妙地在客棧喝醉了后,就再也沒碰過這東西,一來是沒有機會,二來是季歸然似乎在刻意抵觸它,每次看見酒就恨不得拉著他走遠一點,跟見了鬼一樣。
一定是怕拼酒拼不過自己。莫南暗暗詆毀了他一會,手上拆開了那個罈子,蓋子掀開,那股味道更加濃郁了些,引人忍不住湊上去品嘗。
莫南的確沒忍住,他就著那個罈子口,先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抿了一口,熟悉又不同的氣息飲入口腔,令他的瞳孔放大,散發出幾分訝異。
這是與以往嘗過的酒截然不同的味道。莫南自詡在酒里翻滾著長大,咽下過的不說有全部,好歹大部分都知道一些,可嘴裡這樣子的還真沒喝過。
清冽中摻雜著香味,那香彷彿來自安國各處的田間,將自然界的美好都糅雜在了一起,和著酒的醇厚的氣息,緩緩流動於唇齒間,咽下后恍如沁入了心脾。
這是……安國的酒特有的味嗎?
莫南舔了舔唇,咂咂嘴回味著,腦海里想不出什麼更多讚美之詞了,然後他捧起酒又咕嚕地喝了一口。
那些液體進入腹中,與平常酒不一樣的是,他並沒有感到腹中有火燎感,反而如同飲茶一樣,平靜柔和。莫南甚至懷疑它灌不醉人。
這樣的心態的產生,使得他原本的一點小心翼翼都消失殆盡,繼而更加大膽地吞咽著這壇美酒。
殊不知在他享受這清香氣息之時,自己的思緒也隨著酒香,逐漸地飄散在空氣中,清醒的神智一點點變得模糊……
……
季歸然進屋的時候,一開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酒味,帶著清新的香味的酒氣將他包圍住,刺激著他的鼻腔。
他皺了皺眉,視線往屋裡看去,只見莫南這人背靠著床,披頭散髮地坐在地上,懷裡揣著一壇酒,人還在打著盹,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季歸然眉頭又鎖緊了些,走過去把酒罈從他懷裡拿出來,裡頭已經滴酒不剩,再看看莫南閉著眼的模樣,他的臉上因醉酒而泛上一些潮紅,感到懷裡一空時還咂咂嘴嘟囔了幾聲,似是夢囈。
估計是把自己灌醉了。季歸然嫌棄地將空罈子置於一邊,正欲把這個不省人事的人從地上拉起來,不料下一秒,莫南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伸手就摟住了他的脖子,把眼前的人抱了個滿懷。
「……」
猝不及防被抱住的季歸然,先是短短地驚訝一會,然後釋然開來。
這個人,酒後發瘋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這般想著,便半拖半抱地把莫南拉起,莫南人是拉起來了,卻只是軟綿綿地站著,大部分的重量還壓在身旁的人身上,嘴裡還喃喃叫著來人:「季……歸然……」
「醒著?」季歸然也不跟他客氣,「躺床.上睡去。」
可惜莫南沒聽見他的命令似的,繼續自說自的:「你個……混蛋……去哪了……」
「……出去了。」
「出去……哪了?……」
「出門去打探這個滄縣的……」回答到一半,季歸然忽然反應回來,自己跟一個已然喝醉的人陳述些什麼?於是他轉口帶過:「沒什麼,睡覺。」
「不……你說……」彷彿就要刨根問底一樣,莫南摟著他的手又收緊了些,抬眸用毅然的目光注視著他的眼睛,不問到什麼不罷休似的。
被他紅色的瞳孔用那樣的目光注視,季歸然只覺莫南身上的氣勢都強了不少,明明只是一個喝醉酒的人。
於是季歸然沉默著,手上使力欲將他推開一些,莫南察覺到他的意圖,死活不肯從他身上下來,用盡全身力道就是要黏在他身上,完全一副耍賴的架勢。
「做什麼?」季歸然有點不耐煩地問。
「你……你一定是跟……」
「跟什麼?」
「跟……」莫南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不說就睡覺。」
「我……不!」他耍賴地更加黏緊了這人,被他纏著的季歸然只覺得他身上一陣陣熱度,不斷地透過衣裳傳遞過來。
終於,耐心被這人的死皮賴臉耗盡,季歸然的語氣冷下來幾分,威懾道:「你有完沒完?」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語氣驚到,莫南迷糊之中一陣顫慄,抓著季歸然的力道也鬆了些許,接著他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埋進去,不見了神情,竟是有一聲聲輕微的抽泣傳來。
季歸然顯然也是一驚,知曉了現在尷尬的情況,他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半晌后,他才舒開眉頭,輕輕用手覆上莫南的背,一下下安撫似的拍打著,湊近他耳邊低語道:「別哭了,我不對。」
似是他的短短一句安慰起了效,懷裡的人逐漸停止下顫抖,哭泣聲輕了下來。
莫南再次用手環住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與他對視,話語中摻雜著酒的氣息:「不許去……」
「去哪?」
「去……外邊……」
「為什麼?」
「你是要……跟那女的一起出去……」莫南低聲喃喃著,因嘴裡說出的話,臉上頓時又紅了幾分,聲音越來越輕,卻還是被季歸然聽見了。
他那細不可聞的聲音,卻讓季歸然一陣愕然,彷彿平靜的心被什麼東西攪動一般。這種感覺並不是第一次感受,在好些日子前,這人醉了也是這樣。
季歸然默默地看著莫南酩酊的模樣,兩人互相沉默少頃,終究還是莫南再次開了口。
「你是不是……」莫南邊囈語著,邊又湊近了季歸然幾分,帶著酒味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看上那姑娘了……」
「……」
「你說……」
催促他回答的聲音沒有什麼力度,還有些軟軟的,落在季歸然的心裡,如同被什麼物體輕輕抓撓,而被撓的地方,正是心中的某根弦。
季歸然表面波瀾不驚地開口:「你喝醉了,別瞎想。」
「沒醉……」莫南的聲音帶上了點嗚咽,他的眸子直直注視著近在咫尺的人,妖艷的顏色里竟是帶上幾分委屈。他繼續嚅囁著:「你是不是……」
軟聲的語調像是蠱物,傳入季歸然的耳里,彷彿是吸取了靈廟裡的蛇神的靈力,漸漸蠱惑心智,研磨著他心頭繃緊了的那根弦,。
那人湊近他的耳邊,氣息皆扑打在耳畔:「……還想,娶了她?」
終究那弦是被崩斷了。
季歸然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只知當反應過來時候,他與莫南已經唇舌相纏在一起,帶著清香的酒味通過深吻傳遞入自己的口中,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
糾纏了許久,漫長到像是過去了好幾炷香的時間,等他放開懷中之人時,便看著他急促地勻著呼吸,看著此人愈發變紅了的臉色,令季歸然的心跳陡然又加快些。
與他同床共枕已經是習慣,但這樣子粗暴地將他按到床.上還是第一次。
當然,解衣寬頻,對方的身體也是早已見過的,只是這次比起之前,多了幾分明顯的急躁。
莫南就這麼在床.上,任季歸然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褪去,連點掙扎都沒有發出,殊不知自己也在剛才的一場深吻里,身體慢慢起了反應。
季歸然的神智被窗邊吹來的冷風帶回來一些,提醒了他明日是什麼日子。繼而,季歸然放緩了一些解自己衣裳的手。
再看看床.上醉得一塌糊塗的人,他眸子里正氤氳著水霧,帶著盈盈的淚光,注視而來的目光灼熱,似是在催促。
季歸然微狹起雙眼,頓時手上又一用力,直接扯開了身上多餘的衣物。
他俯身湊到身下人的耳邊,用略帶些嘶啞的聲線說道:「算了……」
話音未落,他直接伸手握住了二人火熱的慾望,不予身下之人反應的機會,一點點交並摩挲起來。
「……唔……」
莫南本身就是迷糊的,被他這麼一觸碰,更是被刺激衝擊得神智渙散,不知身處何方,也不知在做何事。
只是覺得,身邊甚是溫暖,令他感到十分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