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弟相見

  周倉出帳親斬龐德,關羽心中頗覺可惜。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像龐德這般有萬夫莫擋之勇的猛將,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他自悵然,卻不知周倉這幾分道行,雖有心要龐德魂飛魄散,卻哪能傷得龐德真身?


  此時的龐德已然回了妖仙之軀,正與九頭蟲、萬聖公主在襄江水下的一處洞穴中對飲。


  九頭蟲與這花斑虎俱都現了原型,兩妖俱是妖面人身,滿臉兇相,看著便令人望而生畏。那萬聖公主卻是一副嬌滴滴的女兒家模樣,到底是龍種,容顏清麗脫俗,風情萬種,別有一番滋味,看看別叫人心思神往。這樣一個女兒家處於妖氣縱橫間,竟無一絲違和。可見,自古美女愛英雄,英雄卻可分美醜?

  雖有美人佳釀,但場面卻似乎並不愉快,那九頭蟲與花斑虎只是空自對飲,悶聲不語,而萬聖公主只顧斟酒,看到他二人杯空便斟上一杯。就這般喝了數杯,頗有了幾分酒意,花斑虎道:

  「大哥,你可有什麼打算?」


  九頭蟲放下酒杯:

  「我打算帶聖兒回咱們碧波潭,你呢?」


  「大哥去哪,某便去哪,你回碧波潭,某自然回亂石山。」


  修真中人卻是洒脫,花斑虎在人間雖尚有子嗣,他卻支字未提。不過,九頭蟲自是清楚,為了龐氏一門,自己這個兄弟也算費盡了心思。不然,龐德又何至於此?他以自己一死換得龐氏門庭數年榮耀,也算對得起他龐家了。


  九頭蟲點了點頭,又自飲了起來。花斑虎看著九頭蟲幾次欲言又止,但都未說出口。萬聖公主會意,提起酒壺道:

  「夫君,酒空了,我去打點酒來。」


  九頭蟲卻道:

  「讓下人去做便是,何需夫人親自去?」


  萬聖公主微微一笑,飄然而去。


  待萬聖公主走後,花斑虎才急不可耐道:


  「大哥,你們這般私定終身,那涇河老龍可願意嗎?」


  九頭蟲冷笑一聲:

  「我要做什麼,他可攔得住?」


  花斑虎點了點頭:

  「大哥藝高人膽大,自是不怕他。但那老龍久在仙宮混跡,胸中花花腸子忒多,不可不防啊!」


  九頭蟲哈哈大笑:

  「賢弟多慮了!今日賢弟方回真身,褪去凡塵之苦,本是可喜可賀的事。咱們今日只談酒情,不提這些煩心事了!來!吃酒!吃酒!」


  說罷一飲而盡,花斑虎只得跟著九頭蟲飲了一杯,放下酒杯卻又不由道:

  「大哥得罪了西海水宮,你避禍人間,依舊逃不出他們的追殺,只怕他們早晚還要再行報復,到時回了水宮恐也不得安生,大哥還是當早做打算才是正理。」


  九頭蟲眉頭微皺,似乎知道花斑虎要說什麼。果然,花斑虎見九頭蟲一直無語,續道:


  「大哥,我聽說齊天大聖孫悟空的結義大哥平天大聖牛魔王現在積雷山避禍,聽說那牛魔王修為高深,道行尚在那齊天大聖之上,咱們何不去尋那牛魔王,再立山頭,也做個大聖,豈不快哉?」


  九頭蟲搖頭拍了拍花斑虎的肩頭,滿臉平靜地說:

  「賢弟,為兄豈不想鬧個天番地覆,帶著聖兒立在人前快活?但就咱們這點修為,呵呵……」


  說罷,九頭蟲苦笑一聲。


  花斑虎見九頭蟲這般消沉不由冷哼一聲:

  「大哥何故漲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依某看,那孫猴子的手段比起大哥不知要差多遠哩!他尚敢如此,大哥何故瞻前顧後?」


  九頭蟲搖頭嘆道:

  「賢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妖猴若單論修為,某自問在他之上;但若論此人來頭,非是你我這般妖仙所能比擬。」


  花斑虎聞言不忿道:

  「聽說那猴子乃是石頭裡蹦出來的,能有什麼來頭?」


  九頭蟲微微一笑搖頭道:


  「賢弟,以天界的實力,豈是一群妖仙所能比擬?若天界真要與他為難,他如何抵得?就像你我,只不過得罪了區區水宮,便落的這般下場……」


  說至此處,唏噓不已。


  花斑虎怔怔無語。


  忽聽到襄江之中浪流浪涌,好似翻天覆地一般,花斑虎不由一怔,眉色微沉:


  「是何人如此大膽,竟這般放肆?」


  說罷,便做勢要出去看看。


  九頭蟲忙阻住花斑虎道:


  「賢弟,此乃是關羽的青龍刀做怪,莫再招惹是非。」


  花斑虎聞言想起那日被周倉所擒,全賴此物,不由恍然。旋又暗嘆關羽修為高深,若有青龍刀在手,只怕自己絕難生還。念頭方起,不由疑道:


  「這廝把青龍刀放在襄江之中意欲何為?」


  九頭蟲起身望向江東方向:

  「江東暗流涌動,連我身處局外都感覺得到殺氣森寒,關羽身處其中,怎麼可能全無察覺?風雲變幻,江東又怎會甘於寂寞?到他攪弄風雲的時候了。」


  花斑虎聞言,也不由起身望向江東上空,但見金光散漫。


  此時消息尚未傳到江東,江東當然尚不知當前的戰況。但關羽掘開襄江大堤,洪水傾瀉而下,受災的當然不指于禁的七路大軍,還有座落在平原地帶的樊城。


  襄江怒水戰歌高昂朝樊城襲卷而來,好似山搖地動一般,而此時此刻的樊城軍民還尚不知大難臨頭猶在抱怨陰雨連綿。正抱怨的當口,襄江洪水便湧入樊城,樊城內外陷入洪流的漩渦中。


  樊城城外水深一丈多高,排山倒海壓向樊城,樊城在洪水的怒吼聲中風雨搖曳,仿若孤舟。樊城的城牆久經戰亂,為了快速修補,很多地方都是用泥石壘成,哪經得起大水浸泡,不到一天便被洪水沖塌泡垮。


  大水漫入樊城,整個樊城都陷入洪流之中,除了城樓上的守城官兵,幾乎所有民宅都受了災,百姓苦不堪言。


  樊城守將曹仁此時舊傷方愈,仍隱隱作痛,聽到外面嘈雜,以為樊城已失,掙扎著探手去取掛在牆上的寶刀,方要拔刀。


  卻見般若端著葯進了屋子,傻傻地望著曹仁:


  「大叔,你在做什麼?」


  曹仁見般若這副神情料想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來得,精神一緩反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外面怎麼了?」


  曹仁說話的當般若已經把葯放到茶几上了,聽他問起,不由笑道:


  「也不知怎麼回事,好像發大水了,滿城都是水,特別好玩。」


  不經意間看到腳上的鞋襪濕了眉頭蹙到一處:

  「就是把人家的鞋襪弄濕了,好不舒服。」


  曹仁未待她說完,已經坐不住了,站起身來,邁開大步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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