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黃元叛亂

  劉禪的這一番話極有水準,從任何方面都彰顯出其過人的見的與睿智,這讓素來不言語的糜竺眼前為之一亮。本以為西蜀傳佛已再無希望,此時卻似乎突然看到了一絲曙光,望著這位尚未被人為雕琢的朴玉,糜竺心中盪起一絲漣漪。


  騎虎難下的黃元心中的焦慮已到極點,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當年劉焉入蜀,一眾蜀山弟子紛紛下山輔佐,再看現在,這些蜀山弟子幾乎都逃不過墮入輪迴的命運,甚至連張任這樣蜀山門下的傑出弟子都不能出其右。


  現在,黃元在整個西川境內基本上已經看不到認識的同門了,這些意氣風發的蜀山弟子都在官場鬥爭中成為了犧牲品。他本想回山避難,可蜀山竟封了山,諾大的蜀山就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自己根本找不到回山的路。可以說,蜀山門人想出的出不來,想進的更進不去。黃元早就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他一直心存幻想。直到彭羕慘死,孟達降魏,黃元才幡然醒悟,看清了殘酷的現實,是有人不想讓蜀山踏足蜀地啊。而那個人就是權傾朝野隻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蜀丞相——諸葛亮。


  如果說,劉備在時,諸葛亮還有一絲顧忌,不敢明目張胆地剷除異己行殺伐之道,那麼劉備死後呢?答案不言而喻。其實,黃元一直沒有想到出路,他不想離開蜀地,可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將他折磨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了,這個假想敵快把黃元逼瘋了。但黃元當然不會瘋狂到去打成都,這個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現在,他唯一的選擇就只有降吳了。因為他的地理位置太靠腹地,降魏根本就不現實,也只有降吳或許還有機會。但為了遮掩自己的真正意圖,黃元還是放出攻打成都的消息迷惑蜀國軍方。


  而此時的黃元正帶著本部人馬,載著一家老小、金銀細軟,去往南安峽口的路上。


  只要出了南安峽口到了吳境自會有人接應,想到終於不用再這樣擔驚受怕提心弔膽地過日子了,黃元一直拎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而黃元的手下卻都顯得無精打彩的,這些人中大多是西川土著,對於他們來說,背棄祖國遠離故土去遙遠而未知的東吳並不是一件好事。但黃元用計燒了臨邛城,公然反叛,也斷了他們的退路。而為了脅迫眾將士跟隨自己,黃元也不得不施以血腥殺戮,很多不願跟隨自己的將領都被當眾梟首,為了活命,眾將士只好跟著黃元一條道走到黑了。


  通往南安峽口的官道上空曠的讓人心中發慌,只有腳步和馬蹄錯亂的聲響夾雜著鏗鏘的甲胄聲。但這麼大一枝隊伍經過,也沒有人有這樣的膽子隨意出入,附近的鄉民早就躲了起來。


  途經一個山林,在隊伍經過的時候,林中一群飛鳥拍翅驚飛,原本繃緊的神經險些沒綳斷了。士兵們警覺地將矛頭對準枝繁葉茂的林子伸長著脖子向林中望去,但林葉太密,根本看不清林中情形,那片未知的領域好似充滿了魔力,讓他們緊張地不敢靠近一步。


  黃元也緊勒戰馬,盯著旁邊的林子暗運靈識查看,卻什麼也沒查到。


  黃元又打了個眼色,幾個斥候仗著膽子進入密林掃視了一圈,掃視了良久,卻並未發現什麼。確定無事後,緊崩的神經才鬆了下來。


  就在黃元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一枝勁箭毫無徵兆地激射出來。黃元微一錯身輕鬆地躲了過去,但心卻也跟著沉了下去。緊接著,嗡的一聲箭羽激蕩聲劃破天際,箭羽自四面八方激射出來。黃元大軍登時亂了起來,混亂中,黃元只聽到一聲:有埋伏,快跑啊!

  先前那幾名斥候,早就不管不顧地向林子中跑了過去。


  黃元這才明白過來,心中怒極,狠狠咒罵了句:

  「叛徒!」


  抽弓搭箭,抬手一箭便射穿了稍落後一點的斥候身軀,那名前哨被箭矢的衝擊力擊得飛起來撲倒在地。而其餘人連頭都沒回,便快速鑽進林子,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伏兵的箭矢越發密集,黃元軍不得不尋找掩體伺機反擊。圍著幾輛馬車的護衛早被射穿,黃元一家老小也死傷不少。


  不一會,箭雨小了些許,便聽到林子里傳出聲音:

  「太子殿下有令!投降者不予追究!不降者!殺無赦!」


  先前叛逃的幾名斥候也跟著齊聲高喊:


  「弟兄們!快投降吧!」


  林子里傳來樹葉激蕩的聲響,不多時,刀槍劍林自林中穿出,伏兵的腦袋,森寒的兵鋒。兩名身披重甲的將領走出來,正是陳曶、鄭綽,二人怒目而視,高聲斷喝:

  「黃元,還不束手就擒?」


  黃元見是他二人,全無懼意狠狠道:

  「就憑你二人也想擒我?」


  說罷,回頭冷哼道:


  「弟兄們,隨某殺出一條血路!」


  黃元提槍撲向伏兵的時候,一些人已經悄悄退後開溜了。不過黃元的死忠份子也大有人在,他們亮出了刀槍隨著黃元撲向伏兵。在抽出刀劍的那一刻,殺戮便已經展開,血染峽口的慘劇無可避免。


  不過,這一戰幾無甚懸念,黃元反叛本就大失民心,何況又是同室操戈。


  不到半個時辰,黃元一眾反叛分子便被陳、鄭二人的兵馬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反抗的只剩下他的親衛及一些跟隨多年的將領,他們圍在幾輛馬車前,護持著黃元的家眷,卻不敢貿然出手,生怕一個動作會牽動氣機將自己紮成刺蝟。


  很多人驚恐地望著黃元,眼光里無不是在暗示黃元投降。而黃元的臉面無土色緊緊繃著,離得稍近一點的人甚至能看到他的臉在細微的抽搐。


  鄭綽畢竟與黃元同朝為官,不由苦口婆心勸道:


  「黃元,到了這步田地,還不降嗎?」


  此時的黃元也在做天人之爭,過了半晌方仰頭長嘆道:

  「鄭兄,看在你我同朝為官的份上,還請保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鄭綽點了點頭:


  「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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