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昌事變
這一微妙的細節盡被安祖看了個仔細,卻見安祖滿臉笑意長身而起道:
「族長不會是不認我這個朋友了吧?」
呂凱尷尬笑了笑,面上神色稍有緩和:
「自然不會,只是想不到安祖竟屈尊來到永昌。」
說至此處話鋒一轉: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蠻王既然已經降了西蜀,安祖為何不一同降了?」
未等安祖開口應對,呂叔義已經高聲道:
「安祖胸懷大志,豈會棲身事蜀,族長說笑了吧?」
言語間,甚是不懷好意,氣氛抖然發生變化,充滿了火藥味,呂氏族人都不由為之錯愕。
安祖擺了擺手阻住呂叔義,笑道:
「我既非良禽,又非賢臣,降蜀做甚?難道如族長這般草草而終?」
呂凱身體越發不適,頭脹欲裂,既然走不成,便索性坐了下來,嘆息一聲:
「安祖孑然一身,胸無挂念,自然是天下之大任你遨遊。我呂氏一族歷經大劫,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豈能斷在我的手上?」
呂叔義站在呂凱身後沖著安祖搖了搖頭:
「族長,我呂氏男兒豈是苟且之輩?」
說至此處,頗為憐憫地嘆息一聲:
「族長,這個位置你坐了太久了,再這樣下去,只怕我們呂氏一族都會毀在你的手裡。」
呂凱聽呂叔義這般說不由得一愣,但酒精的作用讓他的反應有些遲鈍,忽覺背後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絞痛,不知什麼銳物竟然透心而入,耳畔響起旁邊的人雜亂呼聲:
「不要!」
「不可!」
……
呂凱顫抖著撫著胸口,艱難地回過頭,臉上已是一陣慘白:
「你,你竟然敢.……」
未等呂凱說完,呂叔義已經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狠狠的把利刃又插進他的身體。刃尖透胸而出,妖艷的鮮血自血紅的鋒刃上滾滾滑落,在燭光的映射下更顯詭異:
「你若不死,呂氏一族永無出頭之日。為了呂氏的未來,我只好對不起你了,族長。」
說完,呂叔義緩緩移開手,呂凱的身子彷彿失去支撐般頹然倒在椅子上,身體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堂堂呂氏族長為平蠻立下汗馬功勞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望著這具已經沒了氣息的屍體,安祖搖頭嘆道:
「可惜!可惜啊!呂凱若能有點雄心抱負,以他的見的修為,不愁打不出一片天地來!」
呂叔義冷哼一聲,擦了擦刃上的鮮血,輕描淡寫道:
「終非濟世之人,白白辱沒了我呂氏門風,這樣的人,不要也罷。」
幾位在場的呂氏族人此時表情各異,看看呂凱,又看看呂叔義,場面尷尬之極。
呂叔義的一位族叔心緒難平,語重心長道:
「叔義,你也太冒失了!呂凱作族長並無大過失,你何必要殺了他呢?太草率了!太草率了!」
這位族叔說話間只是一個勁搖頭。
未等呂叔義說話,另一反應過來的族人已道:
「族叔,呂凱在一日,我呂氏全族便不能有所作為。叔義雖然魯莽了些,但他說的不錯,我們流的是呂氏的血,豈能這麼蠅營狗苟苟活一世?」
旁邊的一位同輩分的族人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呂凱族長心性極堅,絕不會受他人所左右,叔義如此,確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叔義胸懷大志,加之有安祖相助,定有所成。」
其他幾名族人也有支持的有反對的,卻也討論不出個結論。
安祖卻高聲道:
「諸位~現下最重要的是族長之位,呂氏現在群龍無首,只有叔義坐了族長,呂氏才能有機會出人頭地!」
說至此處看了看在場輩分比較高的呂氏長者道:
「兩位以為這族長之位,叔義會有幾分把握?」
一位長者沉思片刻,這才斟酌道:
「五成總是有的,只是他殺了族長,總會有些反對的聲音。」
呂叔義昂首狠聲道:
「呂氏若想有所作為,終是要流些血的。」
聽到這句話,另一位長者擺手嚴肅道:
「叔義!萬不可再行殺戮了!這可都是我們呂氏的族人!是你的親人啊!」
旁邊的長者則道:
「欲成大事,總是要有些犧牲的。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也希望能復祖上門楣,光復往日輝煌。但能在生前看到我呂氏光宗耀祖,死亦無憾了!」
呂叔義的幾位族弟也紛紛表示贊同,好男兒自要有一番作為,滾滾熱血正自沸騰著。
「什麼?呂凱死了?」
諸葛亮大感疑惑地又重複了一遍,心中卻打了個大大的問號。呂凱此次隨軍征蠻,可謂風頭無兩,幾可看到其仕途將是一片坦途,怎麼會剛當上雲南太守就這麼死了?
「可知道是怎麼死的?」
信使應道:
「回稟丞相,從呂氏族中得到的確切消息是其死於呂氏族人內鬥之中。」
諸葛亮眉頭倒豎,立刻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向旁邊的傳令官道:
「傳令下去,全軍停止前進。」
隨後吩咐道:
「把諸位將軍都叫過來。」
傳令官去不多時,趙雲、張翼、王平、李恢等一干蜀軍高級將領都奉命而來。
諸葛亮把快報依次傳了下去,把信中內容大致描述一番才道:
「諸位怎麼看?」
幾位將軍心中雖震驚於呂凱的死,卻都看不出呂凱的死會對蠻方局勢有什麼影響,還是趙雲反應機敏,分析道:
「呂凱是南中少數的親蜀派,如今死於其族人之手,莫非有人對此不滿?」
聽到這裡,旁邊諸將也反應過來,王平順著趙雲的思路分析道:
「選擇在我們歸蜀之際動手,顯然是不想朝廷插手,呂氏一族如此,必是有臣之心!」
諸葛亮深知呂氏一族的始末,對呂氏一族素來謹慎。之前若不是呂凱有親蜀之意,且盡心儘力,諸葛亮也斷不會封他為雲南太守。原本暗流涌動的呂氏竟這麼快就奈不住寂寞開始毫不顧忌地掀起大風大浪來,那自己便不能袖手旁觀了,若是再鬧出一個南中三郡來可謂是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