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林慕蟬怒碎鵲玉
吞吐獸大風過處,樹木齊齊吹斷了三二十顆,我這才知道,吞吐獸對林慕蟬根本就不起作用,林慕蟬的翅膀不用煽動就能飛,那薄薄的藍翼就是一張生風翼,她在彈開翅膀的同時,自然生成推動力,在吞吐獸狂風之下,眼見撞向懸崖,林慕蟬卻能輕鬆驟停。吞吐獸的風她想借就借,想驟停就驟停,日後林慕蟬煉化定風丹就是這個道理。
林慕蟬站在崖頂,瞭望四野,見我們都沒有受傷,雙翅一震,飛下懸崖,懸停在半空,雙翼微微顫動,撲天雕陣陣哀嚎,響徹山間。
林慕蟬騰出雙手來,拔了撲天雕三根尾椎翎,這是三根大翎,在鷹隼中,這叫欺頭翎,凡鷹隼兇猛,靠的是一口氣,也叫欺頭,欺頭足,這鷹就兇猛,比如金雕的欺頭上來,可以捕狼。想要欺頭足,手段有兩點,一是要控膘,鷹隼膘肥肉厚,欺頭就小,能不捉的東西它就不捉,所謂鷹把式,鷹把食,須要把住鷹隼的一口食,餵食喂個六分飽,欺頭就能上來。二是控刀,刀在這裡指的是翅膀和尾羽,長期籠養,鷹隼難得凌空一展,直衝九霄,天天籠中歲月,老於莽夫之手,就要掉刀,意即翅膀耷拉了下來,這時欺頭也隨之減損,人為拔下三根尾椎翎,換作平常鷹隼,飛翔會變得困難異常,自此溜不了邊,轉向困難,放歸自然界難免餓死。
但撲天雕不同於尋常鷹隼,拔了這三根尾椎翎,撲天雕行動雖受到一定限制,再也不能躥撤如風,只能飛直線,捕獵倒還可以,若想飛天傷人,卻再也不能,雖說這三根尾椎翎還能再生,也要三十年時間。
林慕蟬拔完三根尾羽,將冰錐倉朗一聲,從山崖上拔了出來,沒想到這九鼎冰錐削鐵如泥,刺石如壤,鋒利非常,不似人間之物,稱作仙兵,並不為過。那撲天雕應聲墜落,哀嚎不已。
我撞著膽子,往前快走幾步,來到撲天雕跟前,它的雙翼鋪散在地上,如同兩張大炕席一般,鐵鉤也似的鷹爪流著鮮血,見我近前,極是緊張,撲天雕的頭比我的頭都大,鷹嘴就像個掏腸刀。
林慕蟬此時仍舊懸停在空中,大叫一聲:王得鹿,別靠近,有鷹虱。
我抬頭一看,林慕蟬宛若蟾宮仙子,那淡藍色的膜翼朦朧透下些許月光,我站在下面,望著她那裊娜的身段,如痴如醉。一時浮想聯翩,松風夜色,池月東來,荷塘送香,桂華秋皎,箏和鳴蟲,詩詠清秋,有一支芙蓉出水,流芳拜月,忽有美人舒展藍翼凌空,浮於池上,與蓮花相看兩忘,是何等詩意的一副畫面?
林慕蟬又喊了一聲有鷹虱,我才聽清是虱子,慌忙後退,那撲天雕見我猛然後退,一驚之下,展翅起飛,飛的跌跌撞撞,高一下低一下,好歹飛出山崖,哀鳴不止,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林慕蟬不想置撲天雕於死地,剛才大風起時,撲天雕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要不是被林慕蟬釘在山崖上,撲天雕指不定被吞吐獸吹到哪去?羽禽不是人,人身子重,羽禽輕靈,加之雙翼一展,極有可能被吹到關外去。本來吞吐獸的風速極快,林慕蟬在打閃梕針之際,就將撲天雕穩准狠的釘在山崖之上,撲天雕只覺狂風起處,捉腳不住,壓根就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所以說就飛行能力來講,撲天雕和林慕蟬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林慕蟬抱著兩米來長的尾椎翎,飛下高崖,穩穩立在我們跟前,那三根尾羽,如三面儀扇相仿,顫顫巍巍。林慕蟬收了雙翼,冷冷的對我說道:王得鹿,你可以在蟲書中補上,趕撲天雕,拔它三根尾椎翎即可。
我哭喪著臉,心道,林慕蟬你說的倒輕巧,我要是能控制住撲天雕,不用冰錐也可以收伏它,用桐油就好使,關鍵是歷史上趕蟲人降服飛禽都有些難度,一般趕蟲人只對地上走獸,水中游物感興趣,天上的事一直很少涉足,當然了,到我這一輩人,天上的事可以多涉足一些,因為我有這個條件,少不得在蟲書里濃墨重彩的記上幾筆,博後世徒子徒孫一聲讚許:前輩王得鹿先生手段十分了得,天上靈蟲趕得如此之多,手段如此之妙。
林慕蟬沖我說完話,當即扭過臉去,不再看我,伸手將柳向晚拉起來,對柳向晚說道:柳向晚,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才肯在你面前破相,一定要答應我,對我這些異常舉動保密。
柳向晚目光獃滯的看著林慕蟬,哆哆嗦嗦的說道:林慕蟬,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慕蟬說:什麼人不用管,反正據說我是個人,我自己都還含糊著呢!你不想我被科研機構的人抓走,整天給我打鎮定劑,作各種人體試驗吧?
柳向晚慌忙搖搖頭說:不想,今天的事,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林慕蟬點點頭道:嗯,我相信你。
張舒望在小房車裡一個勁的呼喊:救命啊!喊得聲嘶力竭,膽寒肝顫。
黃金童和楚鳳樓上前七手八腳的想把張舒望弄出來,可車門早已變形,黃金童拿起千斤頂的加力桿,卯足了勁撬著車門,林慕蟬走過去,將冰錐扔給黃金童道:用這個試試!
黃金童一上手,那冰錐刺鐵渾如無物。不一會功夫即將張舒望從小房車裡拖了出來,好在除了胳膊上有一道划傷,均無大礙。
再看那車時,已經報廢了,被撲天雕抓的面目全非,由於被撲天雕吊起來以後,車的前半部分較沉,落地之時,車的前頭先著地,水箱和發動機都摔出來了,兩個安全氣囊全部打開,萬幸張舒望是在後斗的小卧房裡,要是在駕駛室中,這條老命就算交代了。
楚鳳樓心疼不已,嘴裡面絮絮叨叨,嘀嘀咕咕,大體意思時,好不容易脫貧,買了輛小房車,指望著後半輩子周遊全國,瀟瀟洒灑,這一下子一夜回到了解放前,這筆損失怎麼算?
黃金童罵道:老不死的楚鳳樓,這車是用我們的錢買的,我們還沒言語,你到會惡人先告狀,要是你當初不買這車,和咱們對賬分錢,至於今天血本無歸嗎?再嘰歪,把你胳膊剁了!明天卷捲鋪蓋給我滾!
楚鳳樓論打架打不過黃金童,論鬥嘴也罵不過他,忍氣吞聲不再言語,俗話說,贏了要穩,輸了要狠,如果楚鳳樓手裡攥著幾十萬,這會子還不知道在哪瘋呢,如今血本無歸,也就死心塌地跟著我們了,趕他走他走不走,還指望著跟定我們幾個再發一筆橫財。
已經是後半夜兩點鐘,我們才陸續回山,那車棄了。黃金童攙扶著張舒望走在最後,林慕蟬和柳向晚走在最前面,一個勁的追問飛天藍翼的事情。
我和楚鳳樓夾在中間,拖拉著步子,慢慢往回走。
大家都累壞了,回到山上都想歇息,雖說撲天雕三十年內是不敢再招惹我們了,但大家仍然不放心,林慕蟬不得已只得在山上將就一晚,柳向晚也累壞了,不想回學校,視林慕蟬為高人異士,嚷嚷著要和林慕蟬一塊睡。
黃金童說道:柳大小姐,你是金枝玉葉,不比我們,在山上露天睡一覺,露水打了身子,一準受風寒。
柳向晚道:憑什麼你們能露營,我就不能?林慕蟬也是女孩,她能我就能。
柳向晚不知流浪風霜之苦,只覺得今夜太過刺激,想徹頭徹尾的感受下所謂高人的生活,流浪,在她眼裡十分浪漫,天高地遠,無拘無束,找尋一種野鶴無糧天地寬的感覺。
我勸道:柳向晚,你身子嬌嫩,真不行,第二天你一準感冒。
林慕蟬一口醋意,說道:柳向晚你還是回去吧,哪像我皮糙肉厚的,沒個姑娘模樣,可以在露水中睡覺。
柳向晚道:我一定能行的!
林慕蟬一說話,我就不便再勸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說柳向晚身體嬌嫩,對其呵護有加,而林慕蟬孤零零一人,卻得不得任何關愛,再強大的女人也受不了這個。
於是我不再言語,任由柳向晚堅持留下來,林慕蟬帶她去了一間只有半個屋頂的房子,那小房子在豹伏山廢廠房的最東南角,一直是林慕蟬的居所,距離張舒望黃金童的那半座房子有三十多米遠,初來時,這些半個屋頂的拆除房裡,竟是些荒草野糞,現今打掃乾淨了而已。
林慕蟬拉著柳向晚,邊走邊說:柳向晚,你知道你現在中了鵲玉之毒嗎?
柳向晚說:我好像聽王得鹿說過。
林慕蟬又說:你知道你對王得鹿的好感不是發自真心嗎?
柳向晚臉一紅說道:我心裡挺迷糊的
林慕蟬走了沒幾步,突然回頭對我說:王得鹿,你攥著鵲玉想點事情!
我也不知道林慕蟬什麼意思,就照她意思做了,攥著鵲玉,心裏面萬念俱空,不曾想鵲玉發力,柳向晚掙脫了林慕蟬的手,突然過來將我抱住,那股脈脈體香,直頂我腦門,酥軟的身體讓我眼神迷離。
林慕蟬本想告知柳向晚,我能控制她,可見突如其來的一幕,太過艷麗,氣不打一處來,走來劈手奪過我手中的鵲玉,用冰錐在石板上一敲,鵲玉崩碎。
就在玉碎之時,柳向晚不省人事,癱倒在我懷裡,我也眼冒金星,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