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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石鱗破礁鑽

  我當即問他說:是不是有人給你服用了月感膏?


  蜃奴疑惑道:月感膏是什麼東西?

  蜃奴半清醒半糊塗,吃了什麼東西,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我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是不是還有外人進過這暗河?和你說過話?

  蜃奴當時狀態迷糊,說話不知藏掩,說道:確實有個人來過,給了我一包吃食,這裡的東西不好吃……


  我大體明白了,蜃奴在此間見過外人,且給他一些東西吃,那裡面肯定有月感膏,不然蜃奴不會變作鮫人模樣,腿上的鰭縫都長出來了,且在水下能潛伏這麼久,除了月感膏,再無他物。韋綠將韓國泡菜放在船頭,他聞味上來,想來久已不見人間煙火,擋不住那味道勾引。


  如今的蜃奴已失去了蜃蛤遠程指揮,也就沒有了攻擊性,我將他脖子上的打獸龍筋解開,扶他坐在船上,詢問之下,他不知道自己如何進洞,也不知道自己曾在何處,混混沌沌,朦朦朧朧,心如人初造之時。


  有個疑問浮上我的心頭,那就是進暗河的鮫人是從哪裡來的?山谷中的洞口早已被我們用亂石封住,沒有啟動的痕迹,只能從暗河中進來,然而正如黃金童所言,暗河被地瓤堵住了兩頭,未通開之前,無法通過暗河進來。看來給蜃奴服用月感膏的鮫人別有一套水路能進暗河。老龍團的魏慶洲與東海鮫國的宰輔茲為過從甚密,如果是東海鮫人知道別有一條水路可通此處,魏慶洲就不用下大力氣炸地瓤了,說明與蜃奴相會之鮫人,不是東海鮫國人士。


  當下柳向晚趁蜃奴在船上說話,開動馬達,順流而下,我當即為了給蜃奴造就一個相熟的假象,對蜃奴說道:你叫張剛,以前咱們是朋友。


  蜃奴疑惑道:我叫張剛?我有名字?

  我說廢話,人都得有名字。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蜃奴叫什麼名字,想來,他自己也想不起叫什麼名字了。姑且就給他叫張剛吧,一個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名字。


  老龍團的轟隆之聲依然有節奏,不一會船行到了我們入口處,大家將船拴在纜繩上,準備攀著纜繩爬出洞口。


  蜃奴在船上,我對他說道:咱們是朋友,你不用上去,我們會下來找你的。蜃奴憨憨的笑道:朋友,好!朋友,咱們是朋友。


  反正在豹伏山和其打鬥的事情,他已全然不記得了,何不就成為個朋友。我有心將其領出暗河,重見天日,但既然已經服用了月感膏,怕上岸有性命之憂,我們身邊又無旱茶,雖然金雪齋是配妖方的,旱茶也會配製,可苦於手邊沒有原料,心急火燎的配不出來。


  我將張剛安撫住了,從林慕蟬包里給他拿出好幾袋子韓國泡菜,囑咐他給我們看住船,倒不是怕有人偷船,怕纜繩鬆了,船順流飄走。在水路之中,與張剛交好,總沒壞處。如果他不願意待在水中,我可以讓金雪齋得空時,配上點旱茶,讓他上岸,或者配製月感膏解藥,畢竟將蜃奴流放在此,是我們所為,得負責任。可眼下蜃奴張剛不願意出去,就不好強求。


  我們先將韋綠送出洞外,其次是黃金童。緊接著大家魚貫上岸。又回頭將洞口用石塊封住。


  這一次下暗河,純粹是探水路了,一點進展沒有,當時是我走的急了,也沒把石幡給我們說的法則準備好,這次上岸,正好準備準備。


  大家送黃金童夫婦到戍夜瓜內,安頓下以後,柳向晚建議馬上折返回去,我說道,既然大家初探暗河,魏慶洲還沒把地瓤打通,咱們就不急於再下去了。把石幡教授的方法準備一下,在下去如何?

  張舒望點頭說道,有理有理。


  當下各自去忙活,石幡給我出的方法,是將驚雷遁的隱身符紋在手上,只點最後一點硃砂,方便施法。我心裡犯嘀咕,一是我不想紋身,二是大年初一城裡紋身店壓根就不會開門。但石幡那番話點醒了我,何必紋身呢,用硃砂畫在手上,帶個皮手套就好使。因此我簡簡單單就完成了,雖然時間長了,硃砂符文在手上會模糊,但撐個一兩天足夠了。


  張舒望磨了十二個小磚頭,稜角分明,每個上面插了許多針,用雲石膠粘住。


  整理好這些,我們啟程重新下河。黃金童和韋綠留在豹伏山上。這次是輕裝上陣,沒有了黃金童和韋綠,戰鬥力肯定打些折扣,但我們的目的是見機行事,並不一定要與魏慶洲死磕。


  下到洞中以後,張剛獃獃的還在船上坐著,泡菜已經全部吃完了,見我們下來,興奮不已,說道:朋友,還有還吃的嗎?

  林慕蟬又掏出許多東西遞給他吃。我們帶著蜃奴再一次逆流而上,也不知行了多久,耳旁轟隆聲越來越大。


  大約三個小時以後,轟隆聲可以說震耳欲聾,我囑咐眾人小心,這是接近地瓤了,大家關了頭燈。


  忽然見前面有微光射來,我示意柳向晚停了馬達,以免被對方聽見。


  張剛在船上很害怕,跳進了水中,因為已經認作朋友,我小聲囑咐他在水底托住我們的船,往前行一段距離,碰到石塊就停住,停住以後就不要動了,免得順流飄回去。


  我們的頭燈雖然關了,但我給了蜃奴張剛一個防水頭燈,讓他拿著潛在水底,在水中發出幽幽的光,不很明亮,卻能讓我們在暗河之中勉強視物,要不然伸手不見五指。


  船行到一處大石之前停住了,那轟隆的聲音就在大石後面,大石頭上射著一束束黃光。我們為了不暴露目標,都趴在了船上,我抬頭一看,那塊大石有七八米高,四五米寬,借著對面透過來的微光,發現石頭呈獻赭黃色,之所以對面能透過光來,只因為那黃色石頭內里如麻花一樣,一根根直徑十幾厘米的黃色石條,交錯縱橫,如同一個稀疏的鋼絲球一樣,水能從對面流過來,細小物也能從石條縫裡飄過來,比如那隻生鱗的老槳,大物卻無法飄過來。這就是地瓤。


  地下暗河中的過濾裝置,天地造物,鬼斧神工,對面有一物頻頻相撞,每撞一下,暗河之中就轟隆一聲,原來魏慶洲指使一物頻頻撞那地瓤。地瓤石條縫隙的空當,最寬的地方有幾十厘米,雖然內中石條交錯,但我們兩廂能互相看見,只是礙於對面光線很強,我們這邊光線較弱,因此我得以看清對面一二,對面對我們的到來卻渾然不覺。


  我看見一隻直徑一米來粗鱗甲大蛇狀東西在地瓤對面,頭上生著三根巨刺,兩隻巨眼射著綠光,我一看,這東西我認識,這是頭蟲,不是海怪,在蟲書中,算是巨蟲了,身長總也得十數米,重好幾噸,名作石鱗破礁鑽。


  此物生於深海,頭上三隻骨角觸礁即碎,穿行於礁石之間,以石屑為食。那石鱗破礁鑽旁邊站著幾個人,背插老龍團的小旗,我們分析的沒有錯,就是老龍團在破地瓤。


  可地瓤那些黃色石條,雖是條狀之物,卻堅硬非常,石鱗破礁鑽兩撞之下,毀不掉一根石條,四五下之後,一根石條乃碎。石鱗破礁鑽急不可耐的張開血盆大口,取食那些石屑,旁邊的人拿著一根特製的龍皮鞭,不停的抽打它,不讓它取食碎屑,那意思吃飽了就不幹活了。


  魏慶洲並不在對面影綽微光之下,這種事情吩咐手底下人就可以,魏慶洲不必親自督導。而且也沒看見老龍團的海兵,可能還未發來。


  我暗自數了一數,再有十數根石條,石鱗破礁鑽就可以衝破這道地瓤,看那架勢也就再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地瓤即破。


  我偷偷爬到柳向晚處,小聲耳語說:任何情況下都不要開馬達,免得被對面聽見。


  柳向晚點點頭。我拿下頭燈伸手在水中招呼蜃奴近前,張剛見我手裡拿著頭燈在水底下照他,忽的一下冒出水面,我往後擺擺手小聲說:拖著我們的船走。


  蜃奴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大聲叫道:太好了,咱們回去是吧,這裡太嚇人了!


  這一句話出口,石鱗破礁鑽忽然不動了,轟隆聲戛然而止,對面紛紛叫道:不好!對面有人!快點向團頭報告。


  我瞪了一眼蜃奴,可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此人精神狀態遠不及常人,嗔怪不得。當下柳向晚見對面發覺,拉開小馬達,嗖嗖的順流而下。有地瓤擋著,他們追不過來,不過發覺有人,對方就有了防備,此仗比較難打了。


  到了洞口處,用纜繩停住船,我商議大家說:早晚是一場惡戰,咱們在水中打,還是在岸上迎?


  大家的意思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在洞口處水底迎他們,因為暗河水道狹窄,大海怪的話無法一擁而上,一旦上岸去等,萬一呼啦啦出來一大幫,擺開陣勢就吃虧了。


  我們在小船上等了一個多小時,忽然間轟隆聲停止了,暗河洞穴之內,頓時砂石碎裂聲此起彼伏,我們都知道,地瓤打通了,石鱗破礁鑽正向我們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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