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那日徐俊沒有追出去，我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停下腳步，我也更加懷疑他對許柔的感情。
如果他真的隻將許柔看成是戎璟未來的未婚妻，在知道自己誤會了許柔之後第一反應難道不是無論如何都要道歉嗎？可是他沒有，他停下了他的腳步，那般克製的轉身對我似不經意的笑。
我明明覺得他心中是有事情的，但也未問出口，很多事情如果對方已經做好了決定，我又何必以為他們好或者著想的理由去強行改變他們的決定呢。
隻是從那天以後，徐俊就變得魂不守舍，時常陷入沉思之中。
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也不想一直綁著徐俊在醫院呆一個月， 我出了院，決定回去休養，照顧我的人從徐俊變成了蘇皓宇。
意外的休息時間讓我有了充分時間來寫自己的新劇本，而我的《忘川》也開始在電視台上播放。
盛夏漸漸遠去，初秋來臨。
離戎璟訂婚的日子越來越近，我的心情也越加的沉悶起來，唯一值得開心的事便是媽媽的情況漸佳，在戎正信的幫助下，她慢慢的記起之前的事情，慢慢的接受時間早已經不再是之前。
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她對於我這個女兒的抗拒，她不記得我，對我甚至沒有半點的印象，為了讓她能夠對我有更多的記憶，我隻能每天都去療養院。
“媽，我給你帶了些水果過來。”我將買好的一堆東西放下。
媽媽坐在一邊看書，冷漠的回應，“恩。”
“媽今天天氣不錯，我陪你出去逛逛吧。”我討好的說。
媽媽終於將目光從書上移開，“你叫喬荀戈是嗎？”
“恩。”我欣喜。
“喬小姐，我對你並沒有任何印象，雖然憑我的年齡也可以當你媽媽了。但我真的記不起你，你現在一遍遍的叫著我媽媽，我挺別扭的， 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先叫我阿姨。”媽媽說。
我愣住，她不記得我，我可以接受。可是為什麽連稱呼都要讓我改掉。
這些天她對於我的抗拒根本早就超過預想，感覺就像她不僅不記得我，還想永遠都不要再記起我。
“算了，算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你還是叫你的吧。”她似乎有些餘心不忍。她反複的態度讓我捉摸不透，看著她我總覺得那麽陌生。
“媽。”我喚她，將這些天自己的疑問說出口，“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她看著我，頓了幾秒，“當然，我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因為我長大了，你對我沒有印象，那你對十六年前我有沒有記憶？”我不放棄的追問。
她越加不耐煩，“沒有，沒有，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再問下去，我頭都要疼了。你不是說要陪我下樓逛逛嘛，現在就走吧。”
她率先走出病房，我忙跟在她身後， 其實除了忘了我和太過期許戎正信的出現以外，她真的已經像平常人一樣了，我應該滿足才是。和她並肩走在羊腸小道上，秋風徐徐，從未有過的和睦。
她的雙目炯炯有神，她期盼的目光望向醫院外，對於她來說這一切都是這麽的新奇。
“你想出院嗎？”我試探的問。
她收回目光，“不用了。”
“你不想知道現在的C城是什麽樣的嗎？”我明明可以看見她眼中期待。
她的回答依然是否定，“不想。”
“媽……”我思索了許久，依然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你是因為戎正信才會拒絕的嗎？因為你想他會再來看你，所以才會不想要離開嗎？”
她停下腳步，略顯生氣，“不是。”
“那就好，戎正信昨天剛給我打過電話，說既然你好了，以後他就不會再過來了，畢竟他一直都挺忙的。”我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個電話，戎正信也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
“你說什麽？”她著急了，“不可能的，他不會不過來的，他昨天離開的時候明明說會還再來看我。你肯定是在騙我！”
她氣憤的瞪著我，我無奈，“你不是也一樣在欺騙我嗎？媽媽，你記得我是不是？至少你記得六年前的我，你知道我是你的女兒。”
她頓住，表情僵硬，她的反應令我越加堅信自己的猜測，“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假裝不記得我？我是你的女兒，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不斷希望你可以清醒過來，是我想讓你可以應我一聲。為什麽你醒來後會不認我？”
“因為我討厭你，”她帶著嫌惡，“我不喜歡你。”
她的話像是一把刀，深深的紮進我的心髒，我痛得毫無還手之力，“你恨我隻是因為我是你的女兒嗎？”
“我恨你，是因為你的存在讓我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那為什麽當初你還要生氣我？”
“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是正信的孩子，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晚的男人不是正信，正信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那裏。可是我居然生下了你，我還愛護了你六年，整整六年我滿懷期待以為隻要有你在，我總有一天都可以回到正信的身邊。結果事實攤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知道一切都沒有了！”她氣惱的盯著我，“我所有的希望消失了，我愛了那麽久的男人這輩子都不會再屬於我。 ”
“所以那天你拿了剪刀進了我的房間？”我心碎的問道。
她收回目光，語氣冷漠，“你不是還活著嘛，我逼瘋了自己也沒有傷到你，我對你早就仁至義盡。”
“仁至義盡？”我重複著她的話，不敢相信，“我是你的女兒，我是你懷孕十月生下的人，你不能因為我的父親不是你愛的人，你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不是嘛。”
“你的存在會毀了我。”她堅定的說著。
我了然，“所以當你重新好起來的時候，當你再次記起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就不想承認我的存在。”
“是，現在是我最後的機會。”
“最後的機會？”我疑惑，“戎正信結婚了，他有老婆有孩子，他的老婆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可是舒童早就成了植物人，她現在隻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可是正信不一樣，他才五十多，他的身邊需要一個女人陪著，需要一個了解他的女人，這時我醒了過來，你不覺得這是老天爺給我的第二次機會嗎？喬荀戈，我現在要為了自己活著。”她似乎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比起之前，她不再隻有瘦弱，漸漸圓潤的臉頰令她看起來更加的漂亮，“如果你想為了你自己活著，你不想認我都可以，但是別把希望放在戎正信的身上，不管舒童阿姨現在狀況如何，她都還活著並且或許有一天她會像你一樣醒過來。所以不要再妄想了。”
“妄想？你知道我現在這麽悲慘是誰的傑作嘛？是舒童，當年是她用正信的手機發短信給我，當年是她把下了藥的酒推到了我的麵前！”她眼眸裏帶著恨，“是她害怕我和正信之間再有聯係，才會用這樣的辦法讓我離開！”
“你們之前的恩怨我不知道， 可是現在你不能這麽做。”我勸著她，“媽，為什麽不放過自己呢。你為了他瘋了十六年，現在他讓你重新清醒過來，所有的事情就這麽過去好嗎？不要再固執下去了，老天爺給你又一次機會，不要再選錯了。你討厭我，我可以暫時不出現在你的身邊也沒關係，隻是不要再用過去的感情來綁住自己，你可以出院了，去開始新的人生不好嗎？”
“你懂什麽？”她鄙夷的看著我，“你從來都沒有像我這樣愛過一個人。現在是我最好的時機，我警告你，你別給我破壞了否則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你已經好了，我一會兒給戎正信打電話，他可以不用來了。”我不希望媽媽隻為了愛情而活著，現在的她應該擁有自己的人生，放棄固執過去的感情才算是真正的為了自己而活，而且我也並不認為戎正信對她有男女之情。
我掏出手機，她一臉急切，她搶過我手機摔了出去。
“媽……”
話未說完，她的巴掌落下，痛感從臉頰一直蔓延到心頭，我抬眼撞見她毫不掩示的憎惡目光中，心中一片悲涼。
我曾經那麽希望她的雙眸不再隻有混沌，我多麽期盼我們可以如正常母女一樣並肩而走，我可以告訴她最近的煩惱，她會溫和的安慰我，寬解我。
現在才知道原來那些真的隻是自己的幻想，沒有溫馨的母女相擁環節，也沒有談話風聲，隻有冷漠厭惡，她的一巴掌打破了我所有的希望，“你真的這麽討厭我嗎？”
“是你毀了我的一切，我不會再讓你毀了我第二次，”她一字一字的說著，目光無比堅定。
我苦笑，“我守了你十六年，護了你十六年，結果原來你竟是這麽的討厭我。那麽那個男人呢？和你一起生下我的那個男人呢，你也討厭他嗎？”
她盯著我，目光冷漠，聲音生硬，“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