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人有本難念的經
我媽的話讓我很震驚，因為我從來沒想過我爸的過往是什麼樣的，我也從來沒懷疑過我媽的離開是因為我爸的不上進。
我媽說，她結婚前，我爸總是誓言旦旦地跟我媽描繪未來的幸福生活，他總是有想不完的新奇想法，有遠大的抱負。
那時候我媽年輕，就被我爸空口畫的這張大餅吸引了，覺得他是個上進的好青年。婚後我爸也確實努力過，他覺得工廠的工資低就辭職了，說要下海經商，結果沒撲騰幾天就把家底賠進去了。
再後來，我爸就被現實打擊了，他從此在家一蹶不振，覺得這個社會根本就沒有他實現抱負的理想條件，所以開始整體在家遊手好閒，後來又跟著我叔叔學著，沾染了賭癮。
我媽說，那段日子全家的生活重擔都壓在她的肩上，她既要做家務又要去工廠上班，晚上還要做兼職賺錢，日復一日這樣的生活讓她是實在受不了這個家了。
她走的時候想帶著我一起走，可是我奶奶不同意，以死相逼，說我是姜家的苗，不允許我媽這個外姓人帶走！
我媽說，她離開后還經常給我寫信，給我郵寄生活費，可是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了，她漸漸地也就放棄了。
我媽說到這，就開始哭，她說早知道我現在生活得這麼艱難，當初就算是拚死也會把你帶出來。
我說帶出來又怎麼樣？跟著楊旭的爸爸生活嗎？跟著那樣的繼父，我也不覺得我會幸福到哪去。
我媽聽了我的話，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就又開始哭。她說以前楊旭的爸爸不是這樣的，他還是很愛她的，可是隨著生意越做越大，他在外面就開始花天酒地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沉默，我媽默默地擦著眼淚，我們各懷心事，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如果不是我媽今天跟我說這些，我真的難以想象我一直當做溫暖的奶奶是徹底讓我和我媽分開的「罪魁禍首」，我也想不到那麼努力做工賺錢供我讀書的爸爸曾經是那樣的遊手好閒。
這個打擊，遠遠超過我額頭上傷口的疼痛，它是直接撞擊倒了我的胸口，那種悶得說不出來的感受，我真的無法形容。
我們彼此沉默了好久，我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上午的課程已經過半了。
「你頭都受傷了，今天就請假別去了。」我媽心疼地看著我說。
「沒事，皮外傷。」我對著我媽淡淡地笑了下，笑得有些艱難，所以我想可能這個笑容實在有些難看吧，所以我媽臉上的表情才會顯得更加憂傷起來。
「今天晚上回來住吧。」我媽又提了這個話題。
我依然搖頭拒絕了她，「媽，我不知道你和楊旭的爸爸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但既然已經過了十幾年了，我做女兒的就不希望看見你以為我在這個婚姻里為難。」
我拉著我媽的手，輕聲說道：「當時我承諾了那十萬塊錢我會還上，我就一定會還上。我爸已經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幸福。」
「傻孩子，我都這個年紀了，還說什麼幸福不幸福的。你的人生現在才剛剛開始，你好不容易才上了這所重點高中，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好大學。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媽。」我看著我媽，輕嘆著說：「你要是有別的辦法，當初你就不會動他的錢了，不是嗎？」
我媽被我說得一愣。她還要繼續說些什麼，但我以要去上學為由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換了校服背著書包就出門了。
雖然我在楊家住的時間不長，但我看得出來，楊旭的父親對我媽是屬於絕對的控制，我媽的吃穿用度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然也不會我媽這邊剛剛為我花了十萬塊，那邊許久不歸家的楊旭父親就突然回家了，劈頭蓋臉地罵了我媽一頓。
十萬塊在楊家，用楊旭的話，還不如給小三買奢侈品的。
所以我不想再讓我媽為難了，她若能保住楊家女主人的地位，好歹吃穿不愁。
等我到學校的時候，上午的第三節課馬上就要結束了，我想了想，沒有進去，而是站在教室外等著下課鈴聲，我現在不想引起任何老師的注意。
等到下課後，我看到任課老師拿著教科書走遠了才走進教室的。但當我踏進教室的那一刻起，我就敏銳地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了，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甚至眼睛盯著我，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接頭交耳一番。
這樣的情形，自從上次金玲栽贓陷害我的把戲被揭穿后就沒有再出現過了，這種久別重逢的感覺，讓我的心裡隱隱地有些發慌。
雖然他們小聲議論的時候的聲音很小，但總有好事的人，非得故意大聲說出來讓當事人聽見不可，就比如一直看我不順眼的陳美玉。
我才剛坐下，就聽到陳美玉那極盡諷刺的聲音。
「婊子就是婊子！在學校賣沒人買賬，現在又跑去酒吧賣！和一群男人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真是噁心！」
聽到她的話，我心裡咯噔一下。
她怎麼知道我在酒吧工作？而且從其他同學的表情來看，他們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他們為什麼會相信，陳美玉又是怎麼知道的，又是誰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的！
就在我想著這些時候，陳美玉身邊的那些小跟班們就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幫腔了。
「就是啊，居然在那種地方陪男人！嘖嘖嘖……」
「不知道已經被多少男人睡過了，居然還在學校裝清純裝天真騙人，真是夠噁心！」
「像姜雨這種道德敗壞的學生，我們學校為什麼還不開除她！」
不提我的名字還好，當她們說出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再也坐不住了！
我猛地站起身來，因為動作幅度大，椅子和身後的桌子「咣當」一聲撞在了一起。
我走到陳美玉的跟前，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大聲地質問她道：「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們說的什麼意思你聽不懂嗎？」陳美玉坐在她的座位上看著我，勾著唇角，一副嘲笑我的樣子，「姜雨，你那點破事現在全校皆知了，你還裝什麼呀！」
「我不明白。」我皺著眉頭盯著陳美玉說道。
聽了我的話，陳美玉忽然大笑起來，然後一邊指著我，一邊對著其他人說：「她說她不明白！她居然說她不明白！」
陳美玉說著，就示意旁邊的一個女生，「拿手機給她看看，免得人家說自己不明白！不知道！不清楚！」
陳美玉把後面記歌詞咬得都很重，顯然就是在嘲諷我，但我看得出來，她這次底氣特別足，就像是有了什麼充足的證據似的。
看著那個女生把手機拿出來，我心想，難道有我在酒吧時的照片？
正想著呢，那女生已經把手機送到了我面前，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接過手機，發現發現真的有我在酒吧工作時的照片，不僅如此，還有我被潑酒，被那個男人打傷的照片。
「這是……」我驚訝地看著那些照片，雖然因為當時酒吧的燈光暗，所以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但熟悉認識我的人，還是能一眼就認出我的。
「怎麼？無話可說了？」陳美玉笑著伸手一把從我的手中奪過手機，丟還給了剛剛的那個女生。
「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我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陳美玉，「除非照這些照片的人也去了那個酒吧！」
我話音剛落，我就看見陳美玉笑著的臉突然一僵，但很快她就恢復了，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對我說道：「誰照我不知道，但這些照片可是已經都發到了我們學校的論壇上了，這的這點破事已經全校皆知了。姜雨，你就承認了，你的真面目，你骨子裡透著的就是這股子騷勁！」
「我只是去那打工，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語氣堅定地反駁著陳美玉。
「你穿成這樣去酒吧打工，你說你沒幹見不得人的事，誰信啊！」陳美玉冷笑著對我說道，「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跟老師，跟校長解釋吧！咱們學校校風嚴謹，絕對不會允許你這條臭魚腥了一鍋湯的！」
陳美玉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班主任大叫了我一聲我的名字。
我忙回過頭去，只見班主任陰沉著臉，站在教室門口，鏡片後面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我。
「姜雨！你給我出來！」
我看了眼陳美玉，只見她對我挑眉一笑，一臉勝利得意的樣子。
「姜雨你聽不見我叫你嗎？出來！」
看來班主任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我趕忙走過去，還不等走到教室門口，班主任說了句「跟我來」便轉身走了。
我一路跟在班主任的身後，雖然這次班主任沒有像以前那樣數落我，但從她這次的態度上看，我也知道，這次的事，鬧大了，並且嚴重了。
班主任一路帶我到了校長辦公室，她推門進去，不等其他人開口，便氣沖沖地對校長說：「校長，這樣敗壞校風校紀的學生應該馬上讓她退學，我可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