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精神病人
這三個人的檔案,倒還算是中規中矩了,大多數的事情也和我之前預料的差不多。唯一一個能夠引起我注意的,是在三年前,柳萍曾經有過多次精神病醫院,或者心理諮詢室的登記記錄,而且這些記錄都是在不同地方出現的。
難道,我之前的推理出了差錯,真正有精神疾病的人是柳萍,而不是郭方正。所以,在那家小賣鋪里發現的大量治療精神病的藥物是屬於柳萍的?
可如果是這樣,那又該如何解釋在之前幾次問詢中,郭方正那一系列異於常理的表現呢?
自殺,受虐傾向,那明顯是受迫害妄想症的表現。
更加奇怪的是,警員走訪了他們家附近的鄰居。大多數人都是認為柳萍為人厚道熱情,不太像是會出軌的人,更別說得精神病了。反倒是郭方正,雖然平日里本本分分,可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卻會表現得十分奇怪。
這些鄰居來的證詞,又與我之前的調查結果相矛盾了。總之矛盾點實在是太多了。肯定有一方是在說謊的,就我個人而言,更傾向說謊的那一方是郭方正!
我把柳萍當時去過的那幾家精神病院一一記錄下來,打算全都走訪一遍,只要能找到當時接待他們的醫生,詢問之後,真相就會浮出水面了。
想著,正要走出警局,這時候,迎面卻正好走來一隊人馬,打頭的那個,赫然就是老嚴,路遠跟在他身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
老嚴面色鐵青,許久不見,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頭上的銀髮變得更加醒目,可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是那麼的有神,似乎能夠看穿一切。
他行走如風,沖著監獄那邊走過去,我掏出根煙,迎上要遞給他,沒想到老嚴連接都不接,直接從我身邊蹭過了。
「路遠,下次辦案忙不過來,我那邊有大批人手可以推薦給你,這種社會三流的狗屁偵探,勸你少和他接觸,不然,怕是這身警服難保!」
老嚴沒搭理我,可這番難聽的話分明是說給我聽得,在場的所有人全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在他們的眼裡,我就好像是個異類一般,原先那種尊敬感,蕩然無存。
人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生物,可能因為一句話,而完全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也可能因為一件事,和多年的摯友反目成仇。
我不明白,也不知道,十幾年的關係,僅僅憑藉人體自燃案時的意見不同,居然說反目就反目了。更何況,直到現在為止,我依舊認為當時錯的在他不在我,人命關天的事情,怎麼能如此倉促的結案呢?
路遠剛想過來安慰我幾句,卻又被老嚴喝住了,他沒辦法,只能跟著一起走進審訊大廳里。
我把懸空的香煙直接揉成兩半,塞進垃圾桶里。隨後發動了桑塔納,直接離開了警局。
哼,先是樊飛月,隨後是余天龍,再到現在的老嚴!既然你們一個接一個都不把我當回事,那作為一個三流的偵探,怎麼著也得給自己掙點臉回來吧。
雖然我很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可因為謝嘉怡的關係,這次,我卻是出奇的冷靜。
倘若郭方正當真是無辜的,那麼我一定會儘力證明他的清白。倘若他一直以來都是裝的,那麼就由我親手,把那個殺人惡魔送進監獄里!我相信,這是對於那群嘲弄我的傢伙最好的回應!
迫於上級的壓力,距離正式開庭只有不到三天的時間了,我幾乎把桑塔納的油門踩到了最大,在之前標註下的那些精神病院之間儘力賓士著。
令人失望的是,這三年來,因為城市改造的緣故,大部分精神病院,或者是心理諮詢室都強制拆除了,少部分剩下的也推倒重建,原先的醫生隊伍完全換新了,根本無從查起。
隨著名單上一家家醫院被劃上紅叉,我的滿腔熱情也漸漸被澆滅,漸漸的,記錄本上只剩下一家叫做「新豐」的心理諮詢室。
好消息是,這間心理諮詢室建造在郊區,處在城市改造的邊緣地帶,有很大概率還保留著三年前的原貌。壞消息是,似乎我每次去到比較偏遠的地方,總會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犯煞。
等我終於把車開到了,天都已經亮了。瞥了眼倒車鏡中憔悴的面容,以及滿臉的胡茬,我幾乎快認不出自己了。
說是心裡諮詢室,卻開在了這麼偏僻的地方,我打聽了很久,才在一處不起眼的民居裡面,找到了「新豐診所。」
現在天色還早,「新豐」並沒有開門營業。我在邊上一個賣早餐的大叔那邊點了一碗餛飩,邊吃邊等。
約莫一個小時左右,終於看見一個滿身富態的大叔搖搖晃晃的走到了諮詢室前,將幾乎生了銹的捲簾門緩緩拉開。
我心裡有些疑惑,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會是三年前接診了柳萍的大夫嗎?
等著大叔走進了諮詢室,我也跟著一起進去了。裡面燈光昏暗的厲害,藥瓶什麼的也是隨處亂擺,那個中年大叔更是一身的酒氣,我不知道這樣的診室,是怎麼能夠維持下去的。
「怎麼,腦子有病啊?要我幫著瞅瞅嗎?」胖子大叔不耐煩的坐在一邊,胡亂拾一桿筆,就要寫些什麼。
「沒病,問你點事。認不認識這個女人?」我把柳萍的照片放在他面前,胖子大叔連看都沒看,就將我的手一把推開。
「沒病就滾,別在這吵吵!」
忙了一晚上,我早已經身心俱疲,沒想到還遇上這麼個混蛋。心中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握緊拳頭,直衝他面門而去,一下把那胖子身後的玻璃板打的粉碎。
鮮血伴隨著碎渣,一同濺起,昨晚左手拳頭剛結上的血痂,瞬間又變得血肉模糊了。這麼做,是有點瘋狂,可好壞把那個胖子鎮住了。
「仔細看看,見過這女人沒,大概三年前,她來你這診所諮詢過!」我學著路遠一臉痞氣的樣子,對著那胖子吼道。
胖子哆嗦的開口道,看情況,酒已經醒了一大半:「哥。。三年前的事情,我哪記得。」
「再看看這個男人!」隨即,我把郭方正的照片也擺了過去。
「誒,好像有點印象。這兩人是夫妻吧,是來過我這裡。」胖子嘟囔的說了句。
「他們是一起過來的?」
「嗯,兩人一起來的,那個男的有點奇怪,所以我映像深刻。」
這種情況下,我諒面前的胖子也不敢騙我,索性直接從兜里拿了張一百,塞給他。打一巴掌,再給顆糖,對付這種人,最為有效。
胖子接過錢,立刻從抽屜里拿出記錄本,直接翻到三年前的訪客記錄。
「女的是叫,柳萍?至於男的。。。。嗯,當時只有那女的一個人登記了,男的叫啥我就不知道了。」
不出所料,柳萍果然是和郭方正一起去的心理諮詢室,而且登記的時候,全都是用的柳萍的名字。
「你和我說說,他們當時什麼個情況,還有,那個男人奇怪在哪裡!」
胖子聽完,立馬回憶道:「看病的是那個男人,可他堅稱自己沒病,還說是她老婆故意陷害他,想把自己丟進精神病院去。不過,他前後表現就好像兩個人一樣,一開始對自己老婆唯唯諾諾的,可等我進行完一系列測試之後,他又變得異常冷靜,看他眼神就可怕的要死,像是要殺了我一樣。
你也知道,我們只是個小諮詢室,所以我開了點葯給她,就敦促女人帶他丈夫去正規的精神病院看看。」
「所以,你覺得那個男人。。。。」
「精神分裂症,我看那個男的,就不太像正常人。」胖子焦急的開口答道。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全程回憶實在太過流暢了,三年前的事情,說起來就像昨天剛發生過一般。我敢確定,這套說辭,是他之前就已經編造好的了。
那麼問題來了,胖子是怎麼知道今天會有人來問他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