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滅口
看著黑白照片里的第四個人，林八一的眼眸里流露出來了深深的恐懼，片刻之後，他終於平復了情緒，緩緩開口道：「其實，照片里的那第四個人，你也認識。」
什麼？我認識！怎麼會！
「所以，這個人，究竟是誰？」我迫切想從他口中知道答案。
為什麼林八一敢肯定我就認識那個紅衣怪人呢？難不成，我曾經與那個紅衣怪人有過某些交集，亦或是，他就是我身邊的某個人？
猛地回憶起曾經我好像也問過老嚴相同的問題，可那傢伙一直遮遮掩掩，不願意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難道說，老嚴也知曉這其中的真相？到此為止，我不敢繼續在想下去了，只等面前的林八一，說出實情。
「小心！」
就在這時，我恍然看見面前有著紅光一閃而過，而下一秒，林八一卻先一步猛地跳了起來，將我整個人推倒。
「砰！」一聲沉重的槍響伴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林八一的胸口瞬間綻放出了一朵血色的花朵。
溫熱的鮮血不斷順著他瘦弱的胸膛溢出，我從未近距離看過有人被狙擊槍直接命中，子彈連同胸部的骨骼一同炸穿，中彈部位瞬間血肉模糊，森森白骨依稀可見。
林八一就這麼倒在我的身上，轉瞬間，我也被溫熱的鮮血所淹沒了。
血，到處都是血！塵封的記憶之門緩緩開啟，又將我帶回了那個噩夢般的午夜。
屋外已經混亂了，林峰與林曉雪最先掙扎的衝進了屋子裡。
我第一次看見曉雪如此茫然無措的樣子，恍然間她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想要竭盡全力止住林八一滿溢的鮮血。
然而，無論她如何努力，卻都是無濟於事。
「草泥馬的，是誰亂開槍？」
劉浩一聲怒吼，和路遠帶著大部分人直接追了出去，恍然間，我又聽見了兩陣槍響，不過看起來，對方攻擊的方向並不是辦公室這裡。
難道，屋外出現了交火的情況？可布置在外面樓頂的，不都是警方的人嗎？
因為失血過多，林八一的面色迅速變得慘白，身體也變得冰冷與僵硬，渾身逐漸出現了痙攣的現象。
這都是人因為失血而即將死亡的前兆！
可即便如此，林八一還是竭力抓住我的手，想要說些什麼。
「快靠過去聽啊！你特么的還在等什麼呢？」林曉雪幾乎是帶著哭腔喊出這句話的。
眼前這個年逾古稀的老人，胸腔直接被子彈所貫穿。
林曉雪自己就是法醫，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親肯定沒救了。眼下，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他不要帶著遺憾離開。
平復了心情之後，我緩緩俯下身子，將耳朵貼在林八一的嘴邊。片刻之後，一陣低語從他喉嚨里徐徐傳出：
「替我。。。照顧好曉雪！」
「放心，我會的！」
「還有。。。。」
「還有什麼？」我的心臟又開始狂跳了，內心隱約覺得，接下來林八一所說的東西，將會是關鍵。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此時看起來，卻足有半個世紀那麼漫長。片刻之後，林八一從嘶啞的喉嚨之中，擠出了最後一點兒聲音。
「其實。。。其實。。。。你。。。。和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誰都逃不掉！」
霎時間，就好像舊傷疤被人狠狠戳開一樣，胸口那道傷疤，順勢開始隱隱作痛。
「你。。。你是怎麼知道這句話的，是誰，究竟是誰告訴你的！那個紅衣怪人，究竟是誰！」我聲嘶力竭的嘶吼道，想知道答案，可是很久之後，林八一卻再也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了！
「高飛。。。不要太激動！我爸爸，他已經走了！」邊上的林曉雪哭的泣不成聲，等我直立起身子我才發現，此時的林八一已經完全沒了動靜。
他臨死之前，將我的手和林曉雪緊緊的牽在了一起，就好像把什麼重要的東西交到了我的身上一般。
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叱吒風雲半輩子的老頭，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永遠的離我們遠去了。
他雙目圓睜，盯著天花板，嘴巴還保持著張開說話的姿勢，可是冰冷的身體早已經僵硬。
不過總的來說，老頭子走的還算是安詳，相比起在監獄里呆上一輩子，或許這種方式對於他來說，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頃刻間，我的腦子又亂成了一團，原本梳理清楚的線索再一次全被打亂。
林八一隻是個引子，他背後肯定隱藏著一個驚天的陰謀。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陰謀竟然和我有了聯繫。
只是，林八一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們真相，就被別人給滅口了，如同之前死在他手裡的鋼琴師還有昌青山一樣。
也許，冥冥之中，一切早已經有了定數吧。
片刻之後，緊跟進來的醫護人員很快處理了林八一的屍體。
林峰和林曉雪兩個人對著那具冰冷的屍體，哭的泣不成聲。他們的母親原本就去世的早，隨著林八一的死亡，這兩兄妹只剩下彼此可以相依為命了。
我緩緩鬆開了曉雪柔軟的手掌，隨即脫下了染滿鮮血的襯衣，撐著邊上的牆壁掙扎的走出了屋外。
情況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蹲在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一邊平復心緒，一邊詳細的回憶了當時會議室里的細節。
那種局面下，屋頂上面的狙擊手只有在林八一失控，或者是可能採取有威脅的行動時，才有可能會開槍。
而且射擊的目的只是讓目標失去行動力，而並非殺死目標，照理說，開槍也應該瞄準雙手或者是雙腳，而不是一槍直接打中要害。
更何況當時會議室里的情況壓根不在可開槍的範圍之內，所以我敢確定，一定是有人害怕林八一說出些什麼的東西，所以才找人來結果了他的性命。
不過，細想之下，卻又覺得有些出入。
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林八一是在感覺到了不對勁之後將我撲倒在地，然後他才胸部中槍倒地。
子彈是從我身後的窗戶打進來的，那個角度屋外上面的人應該只能瞄準我，而看不見林八一。
莫非，當時對方想要射殺的目標，其實是我？而林八一隻是為了救我，才中槍死去的嗎？
我一心想將他丟進監獄，可林八一竟然在那種時候甘願救下了我的性命，看來，他並非真的喪失了人性的連環殺手。
如果林峰還有曉雪知道了這其中的真實情況，會不會更加憎恨我了？
一陣忙碌之後，路遠和劉浩也重新回到了辦公室里，在得知了林八一的死訊之後，這兩個傢伙的臉上又增添了几絲陰鬱感。
路遠拿出了一袋香煙，從中抽出一根，叼在嘴裡，緩緩點上。劉浩見狀順勢伸手，示意路遠遞給他一根。
可路遠那傢伙壓根不鳥他，自顧自的吸上一口之後，便直接把煙盒丟給我，弄得劉浩十分尷尬，只能將伸出來的手又重新縮了回去。
點燃香煙，深吸一口，待心緒重新平靜下來：「所以，究竟是誰開的槍，抓到那傢伙了嗎？」
沉寂了足足有一分鐘，劉浩才開口回答道：「開槍那傢伙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所以吞槍自盡了。
對方應該是做好必死的準備才過來的，調查之後發現既不是武警那邊的人，也不是警局的，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混進來的，又是怎麼搞到槍的。」
路遠聽了冷哼一聲：「所以，警方這邊布置的崗哨形同虛設，連外人偷摸進來踩點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