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心碎的抉擇
我被歐陽一死死按在了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轉眼間，余天龍把昏迷中的唐以柔和林曉雪全弄醒了，那傢伙吆喝了一句，手舞足蹈的走向鐵櫃中間的那個大傢伙，隨後一把，扯下了上面覆蓋的那張灰白色幕布。
隨著幕布的緩緩下落，下一秒，一件由金屬製成的大傢伙便硬生生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礙於身體的傷勢，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將面前那玩意兒看清楚。
那是一個類似由金屬製成的礦車，保守估計，礦車的重量至少在200kg左右。礦車底部與下面的軌道完美的契合，看起來，鋪設在面前的那條軌道，就是為了讓眼前這輛礦車能夠前行才設立的。
余天龍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面前的這輛「礦車」，就像是撫摸著他自己的孩子一般。
就在我弄不明白余天龍究竟想做什麼的時候，下一秒，那個混蛋的表情卻突然變得猙獰起來，隨後轉過頭，死死的盯著我。
他給了歐陽一一個眼神，片刻之後，後者便一把將我拉著，朝著礦車所在的位置拖拽了過去。
歐陽一的力氣大得驚人，加上我之前已經被他打得傷痕纍纍了，此刻，卻根本沒有反抗的氣力，只能被我這麼拖著，一路滾到了那輛礦車面前。
剎那間，天旋地轉，我半天沒能緩過勁來。而這時候，余天龍卻突然從我面前緩緩走了過來，連同林峰以及歐陽一一起，把我死死圍在中間。
「混蛋，你究竟想幹什麼，快放了他們！」因為嘴部的傷勢，整個口腔就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疼的厲害。我只能勉強從喉嚨里哼唧出這麼一聲。
雖然，我心裡也明白，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罷了。
「別急，很快你就知道了！」余天龍一臉獰笑的靠了過來，活像個精神病人一樣。或許那傢伙的精神早就變得不正常了，只是在其他人面前一直掩飾的很好罷了。
余天龍用他那雙骯髒的手，死死扒住我的臉，將我的頭強行扭轉了九十度，看向身後的礦車。
原來，在礦車的正前方，約莫一米多高的位置，竟然硬生生嵌入了一架金屬切割機。
整個切割機大的驚人，周遭的金屬器件稜角分明，光從飛盤的尺寸來估計，這架切割機原本應該是切割建築用的大型鋼材的。
因為長時間沒有使用的緣故，飛盤上面遍布著紅褐色鐵鏽，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附著著陳舊的血跡一般，讓人後背發涼。
然而，更加讓我感到不安的是，那個巨大飛盤正對著的，赫然是前方被鐵鏈死死鎖住的唐以柔和林曉雪二人。而在這個金屬切割機與他們二人之間，卻只相隔了一段四米左右的軌道。
「嘿嘿，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搞到了這麼個好玩意兒，接下來，你會感謝我的！」
余天龍話音剛落，便立刻給了身邊的林峰一個手勢。林峰見狀，緩緩走到了那個切割機，將半桶機油悉數倒入發動機之中，隨後按下了電源鍵。
「吱吱吱！」隨著幾陣尖銳的聲響，在發動機的帶動之下，金屬飛盤迅速的轉動了起來。
雖然我並不是是機械工程畢業，可卻也深知在發動機全速運作的情況之下，飛盤的轉動速度能達到每分鐘上千轉。正是因為這種高速轉動，以及飛盤本身的高密度，所以能夠輕而易舉的切割開巨大的建築鋼材。
金屬運轉的嘈雜聲，幾乎將余天龍的情緒帶至頂點，那傢伙一面跟著手舞足蹈，一面讓歐陽一拖著我，朝礦車的正前方走去。
「好了，就是這裡，把他放在這兒！」話音剛落，歐陽一便將我重重砸在了地上，隨後繼續用他那隻鋼鐵般的右手，死死掐住我的脖頸，讓我根本動彈不得。
這一下摔得有些厲害，待至大腦內的暈眩感徹底消失殆盡，此刻，我才終於看清楚了面前的東西。下一秒，我就大概明白了余天龍這個混蛋究竟想讓我做些什麼了。
歐陽一將我拖拽到的位置，赫然就是那條鐵軌的分岔口。而在我的正前方，則有一個明晃晃的扳手，用來控制鐵軌的道岔。若是不扳動扳手，鐵軌原本是朝向林曉雪所在的方向。若是扳動扳手，鐵軌則是轉向唐以柔所在的方向。
換言之，這個簡易的扳手便同等於能夠控制鐵軌的道岔。而這條鐵軌所承載著的，分明就是那輛裝載有金屬切割機的礦車！
聽著金屬飛輪嘈雜的聲響，剎那間，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彷彿根本無法繼續思考了。有那麼一瞬間，我多希望現如今發生著的，只是一場夢魘啊。
以柔和曉雪都安然無恙，路遠也根本沒有中槍倒地。林峰和月兒姐都不是余天龍的人。等到夢魘結束之後，我依舊能和他們談笑風聲，依舊能像從前一樣，肆無忌憚的開著玩笑。
然而，歐陽一隨之而來的又一巴掌，卻將我的幻想擊打的粉碎。
此刻，疼痛已經成為了代名詞，或許說，我的身體已經壓根感受不到痛苦了。相比起我精神上的折磨，這點痛楚，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小子，我跟你說話呢！難道沒人告訴你，別人說話的時候，你要全神貫注的聽著嗎！」余天龍趾高氣昂的走了過來，就像最初和他見面時那樣，一把拉住我的手，隨後緩緩搭在了面前那個銀白色的扳手上面。
「做什麼，你想做什麼！」我的精神已經臨近崩潰，腦袋像撕裂一般疼的厲害。此刻，我所做出的一切，都是來自身體的本能反應。
「你是聰明人，多的話我也就不說了！不動扳手，死的是林曉雪，扳動扳手，死得就是唐以柔！二選一，很簡單，就像七年前你所經歷的一樣，現在，你給我再選一次！」
余天龍話音剛落，剎那間，七年前的噩夢便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里。
鮮血，內臟，不斷死去的人，我爸被轟碎的半邊腦袋，以及劉丹冰冷的屍體。下一秒，只覺得胃部一陣痙攣，我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當初，在那間黑暗的密室里，我爸也曾經讓我做出選擇，要麼我親手殺了他，要麼則是他親手殺死劉丹。然而，年幼的我卻下意識選擇了逃避，最終換來的結果，卻是他和劉丹都死在了那間房子裡面！
七年前，七年後，同樣重要的兩個人，同樣的選擇又擺在了我的面前。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我已經不可能再逃避了！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殺了她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我瘋了一般掙扎著，任憑眼淚奪眶而出，可儘管如此，卻依舊被身後的歐陽一按死，壓根動彈不得。
余天龍望著我，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猙獰起來，他掐著我的臉，惡狠狠的開口道：「從一開始我卻勸你退出，勸你別特么插手這件事！可你就是不聽別，還幾次三番的阻止老子的計劃！告訴你，這塵世間是有報應一說的，現在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余天龍便放下了之前高高揚起的左手。轉瞬間，林峰好像接到了什麼指令一般，當即按下了身邊的電閘開關。
一陣劇烈的震動之後，那輛夾帶著金屬切割器的礦車便開始沿著鐵軌，緩緩移動了起來。
飛盤夾雜著火星不斷轉動著，隔著這麼遠，我都能切身感受到金屬切割機的怒號。
「我錯了，我求你放過她們！一切都是我的錯，和她們無關，我願意承擔所有的後果，求你，求你殺了我吧，放過她們！」一時間，我哭得聲嘶力竭，就像一條狗一般，不斷對著余天龍叩首，請求他能停下那輛礦車。
然而，那個混蛋只是抓起了我的手，一把搭在那個扳手上面，隨後饒有興趣的望著我，混沌的眼眸里居然充滿了期待。
此刻，我在終於明白過來，這個混蛋是鐵了心的想整死我。相比起一刀殺了我，這種方式，無疑讓我更加痛苦！
「林峰，林峰，你在幹嘛！快住手，前面綁著的，可是你的親妹妹啊！」此刻，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用期許的目光看向林峰，希望他能夠念在兄妹之情，停下那輛礦車。
林峰看了眼曉雪，又低頭看了眼左手的腕錶，隨後看著我，低聲開口道：「你還有三分鐘的時間，做出選擇！」
混蛋！你們都是混蛋！等老子出去之後，一定要將你們一個個的千刀萬鍋！
剎那間，整個地下工廠卻陷入了沉寂之中，只剩下我的哀鳴與金屬切割器的怒號聲，在不斷回蕩著。
此刻，我已經徹底喪失了思考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輛礦車朝著以柔和曉雪所在的方向，不斷接近。
似乎是不想讓我承擔那份罪惡感，無論是曉雪，還是以柔，居然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整個過程中，她們都靜靜的看著我，並安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以柔，還是曉雪，我究竟應該選擇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