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得手
「天惶惶,地惶惶。」
「天有天官,地有地藏……」
我一邊念叨著咒詞,一邊將棺材釘頂住脈門,狠狠的劃了一下。
等我將脈門血均勻的塗抹在棺材釘上,我距離張三也越來越近了。
看著掛在張三脖子上的爩鼠,我一點都不怕它出意外。
雖然大肥耗子的肉身是普通肉身,說白了跟咱們一樣,都是肉體凡胎,但真正能讓它強大到這份上的,是那些煞氣。
有煞氣護身,爩鼠的肉身狀態幾乎是無敵的,這一點都不誇張。
起碼在我已知的手段之中,除了行里人專攻煞氣的陣局術法外,其餘的手段,皆不能傷害到爩鼠的本體。
有煞氣包裹住肉身,基本上就等同於給它包了一層防禦力頂天的鎧甲。
連現代化的熱兵器都不一定能傷害到它,更何況是張三的拳頭呢?
在被爩鼠咬住脖子的時候,張三就像個普通人一樣,瘋狂的掙扎著,不停往爩鼠身上砸著拳頭,每一下都是使出了十成的力氣。
那種嘭嘭嘭的悶響,聽著比悶雷都要嚇人。
「吱!!!」
爩鼠不停的嘶叫著,特別是在看見我跑過來的時候,嘶叫聲更大了,四隻爪子就跟塗了膠水一樣,牢牢的粘在了張三身上,死活不放開它。
而張三呢,似乎也感覺到不對勁了,見我跑了過來,先是一拳砸在爩鼠頭上,之後就抬腳沖我狂奔而來。
它沒有躲閃的意思,明擺著就是想跟我硬幹一次,雖然爩鼠給它造成的阻礙不小,但還是沒能把它的行動力徹底阻斷掉,手腳還是一樣的能動。
說實話,看見迎面跑過來的張三,我確實挺害怕的,可是在害怕的同時,我的身子卻有了下意識的反應動作。
幾乎是在跟它撞上的瞬間,我猛地向左邁了一步,在擦肩而過的同時,我手裡的棺材釘已經捅進了它肚子里。
這次捅的位置絕對沒歪,標準的正中紅心丹田處。
我還沒怎麼使勁,張三就止住了步子,身子不停的顫抖了起來。
「你玩真的?」
張三側過臉,惡狠狠的瞪著我,其眼神比惡鬼還要兇狠萬分,似乎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
但在這時候它只是顫抖,卻沒有攻擊我的動作,或是說……沒有了攻擊我的能力。
「你把胖子打成這樣……你還問我是不是玩真的?」
說這話時,我沒有挑釁的意思,很冷靜的看著張三,手上一直都使著勁,壓根就不敢放鬆。
棺材釘落地,我的腦袋估計也保不住了,這狗日的非得活吞了我不可。
「老爺說的沒錯,對付行里人的時候,就是不能留手。」
張三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了一樣,看了看我。
「真打算整死我?」
我沒吱聲,緊握著棺材釘,腦子飛快的運算了起來。
「你用的這個法器不一般,但這還不足以傷害到我,唯一能對我造成威脅的.……應該是這一張符紙吧?」張三笑了笑:「它能泄走我體內的屍氣,我能感覺到。」
「想要對付你,這是我唯一的辦法。」
我稍微使了使勁,把棺材釘往裡推了一點。
「真的,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有活性的屍首,也從來都想不到會有你這樣的東西,都快趕上活人了啊……」我嘆道:「可惜你身上的屍臭味太重了,屍氣越重,屍臭味就越重,這是我爺爺教我的常識……」
張三點點頭,沒說什麼。
「想要除掉冤孽,首先的一點,就是要泄走冤孽體內的氣.……」我說:「氣泄走的越多,冤孽就越弱,想要一次性除掉它,那就越容易。」
張三嗯了一聲,笑了起來:「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動手了。」
「你挺像人的,有點下不去手。」我搖了搖頭:「但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你……」
張三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來,也許是因為它說不出來了,穿透了符紙的棺材釘,已經徹底扎進了張三的肚子里,只留了不到一指節長在外面。
此時我已經握不住棺材釘了,只能鬆開手,往後退了幾步,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張三。
「所以說啊.……我他媽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行里人.……」
張三顫抖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了這句話,眼裡的血絲越來越多,說話的口氣,也透出了一種難以掩飾的痛苦。
我這邊撒了手,爩鼠那裡可沒鬆開,依舊是死死的咬在張三脖子上,但這一回它再怎麼撕扯,也沒能從張三身上再扯塊肉下來。
「小胖,你下來。」
我說著,幾步跑過去,將掉落在地上的大獄繩撿起來,走到張三身邊,一圈接著一圈的往它脖子上套。
先前大獄繩對張三起的作用很小,比起原先我們用來對付帽兒村的那些村民時,大獄繩對張三造成的傷害,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但是現在……
「我又不是活人,你勒我沒用。」張三說道。
「沒事,借著落屍降泄了你的氣,再拿大獄繩鎮住你,一步步的來嘛。」我笑了笑,將黑繩丟出去,示意讓爩鼠咬著。
之後在我的安排下,爩鼠充當起了拔河隊員,咬著大獄繩的一頭,一步步往遠處走去,直到將繩子徹底繃緊,它這才停下腳。
我抽出匕首,把張三的領口掀開,看了一眼。
不得不說,這一看我還真有點納悶。
張三的脖子上有一圈很明顯的縫合印記,那一圈看下來就像是.……
「你原來讓人砍過頭?」我忍不住問了句。
「砍過。」張三說:「之後是老爺給我縫上去的,手藝不錯吧?」
我看了看,點點頭,說手藝不錯,只可惜要白費了。
張三側過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想動手就趁早,要是等老子緩過勁來,我非得拆了你骨頭不可.……」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我抬起匕首,正準備給它開刃,只聽張三冷不丁的問我一句:「我都死過一次了,你覺得我還會死嗎?」
「誰知道呢。」我聳了聳肩。
張三笑了笑,說,行啊,既然你鐵了心要弄死我,那留點東西給我陪葬唄?
「你說。」我從善如流道。
「你腦袋不錯,要不然送我了?」張三很客氣的問我。
我沒吱聲,在脈門上一劃,將匕首開了刃,橫著一刀就捅進了張三的脖子里。
直到匕首沒入它肉里一半,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動手了。
說真的,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突然的動手,原本我還打算找准位置一刀下去……但是直覺告訴我再不動手就晚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威脅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不受控制捅了別人一刀。
「危險的傢伙。」
我皺著眉頭,看著張三,稍微傾斜了一下刀刃,沿著它脖子的幅度,緩緩劃了過去。
動作很慢,但刀刃破開皮肉的時候,感覺很穩當。
只需要十來秒……不!可能用不到十秒!張三的腦袋就得.……
「住手。」
聽見這聲音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脖子讓人掐住了。
那人從背後伸出手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手上的力度不大,但那種近乎於鐵鉗般不可抗拒的感覺,卻讓我出了一頭的冷汗。
「誰?」我問道,握著匕首,不敢再有動作。
「你們不是在找我嗎?」那人笑了笑。
聽他說話的聲音,很明顯就是一個老人。
他娘的。
老人。
「何息公?」我問。
「我讓你轉過身來,咱們正常交流,但你別有小動作.……」
何息公笑道,語氣漸漸冰冷了起來。
「你要是亂來,那就別怪我弄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