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你又待如何
忽吹過一陣風,捲起滿地頹然。
四周的樹根像是收到了召喚,紛紛向同一處聚集。
由下而上盤絞成一團粗壯的『腿』,上部分形成極具女性特徵的『人形』。
感受著空氣中澎湃的生命之力,商碧落深吸一口氣,嘴裡喃喃自語:「看來重要人物都到場了~」
她的話輕飄飄隨風散去,並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女王低下她高貴的頭顱為眼前所動容,單手撫上心口,那裡僅存的一絲觸動告訴她,眼前人形樹藤便是聖樹的幻化。
第一次見以人形出現的聖樹,她也大吃了一驚,身上的禮儀和恭敬卻不落下。
她單膝虛拜,將法杖兩手相托,給予最崇高的禮節。
「這、這是……」
「.……怪物啊!!」
一眾暗夜精靈既沒有與聖樹的聯繫,也無未卜先知的能力,被突然出現的『怪物』弄得全身緊繃,如臨大敵似的。
紛紛亮出自己手中的傢伙,守衛在羽梟的兩側。
羽梟因體內的涿瀣之氣,在它出現那一刻便有了察覺,這種強烈的不適反應自腦海傳達,猶如警響大作。
再說了,他的目光更是一刻都不會落下他阿姐的點滴,那副虔誠的模樣做不得假。
繼而說說那團光禿禿的人形樹藤,弄出來還真是有模有樣,居然連開口說話都輕而易舉。
「各位,別來無恙啊——」
商碧落聽聞倒吸一口冷氣,這聲音不就是女王殿下么?
同她在場的一干人等,他們皆為左顧右盼,兩眼寫滿了震驚。
「你們不必如此驚訝,聲音而已,既然奉我為神,以我為信仰,此時借用應以為榮。」
聖樹展開那兩排光禿的樹藤詳裝著雙臂,也不能說丑,但就是怎麼都看不順眼。
羽梟見自家姐姐馬首是瞻的模樣,最先跳出來開口罵道:「放屁!你算個什麼神——」
只見那人形樹藤微微一顫,羽梟的身體立即被后移數步,連發兩次力才堪堪停下。
它很強!
而精靈女王始終安靜筆直地站在它的身側,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多抬一下。
商碧落暗道不妙,才幾天聖樹就已恢復到這般厲害了?
只可惜羽梟才融合涿瀣沒多久,論熟練肯定是掠遜一籌,看來對方心機很深,是算準了時間來戰的。
除了實力上的碾壓,語言的煽動也是關鍵之一。
聖樹豪指面前的一眾暗夜精靈說道:「今日我前來勢必要清除涿瀣,還精靈族一個寧靜。若你們此時願意投降,我可渴望開一面!」
若是讓商碧落來評價這番言語,態度誠懇,語氣堅定,給予的選擇又富有吸引力,不失為煽動軍心的好辦法。
『誰說樹比不上人了?我倒覺得這聖樹潛能無線啊!』女子眨巴幾下眼睛,心中的猜測無限擴大。
羽梟從腰側掏出匕首,在空中挽出一道炫光:「切,你這副冠冕堂皇的樣子信仰你的精靈知道嗎?我想大概是不知的,若是知道了,沒準一人來踩上一腳都把你踩禿了……就像現在這樣,哈哈哈哈!!」
他嘴上還掛著輕笑,心中的狠意卻直達眼底。
商碧落只看清了一道殘影,羽梟便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便是刀刃撞擊的聲音。
她將目光轉到聲源的方向,瞬息之間,他們已過不下百招,自己心裡也跟著揪了起來。
『幾乎用了全力還敵不過聖樹的一半,況且一旁還站著精靈女王呢!』
再怎麼說也是投靠了羽梟,半路叛變可不是自己作為,雖然他這一招接的實在有些難看,奈何自己沒有更好的選擇。
況且黑羽還在夜梟手裡,騙也要給它騙回來!
商碧落竄入暗夜精靈的後方,準備祝他們一臂之力。
「白仙子這是準備坐山觀虎鬥?還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在路過白旖夢身旁時,冷不丁問了一句,卻遭到了對方嘲諷的臉色。
「呦呦呦,這是有脾氣了~」
無論商碧落如何陰陽怪氣挑她,都不見得白旖夢有所動作,和之前炸毛拿劍追她的時候判若兩人。
現在她的腦子就像兩團麻繩,一團已經理的差不多了,另一團還是胡亂堆在一起。清楚的這一團麻繩就是精靈族的事情,而胡亂這一團就是由於白旖夢的插足……
商碧落乾脆拍了拍屁股,選了一塊離她最遠的石頭坐下。
剛一抬眼就見羽梟收手,嘴角順勢溢出鮮血。
「不會吧……」這麼打都不行?
放眼望去,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林,愣是被他倆清出一片空地。
商碧落這回是真急了,羽梟要是落敗,聖樹的下一個目標可就是自己!
紅衣女子氣勢洶洶從暗夜族後方躍出,語氣極其狂傲:「喂,羽梟,你小湖裡的『涿瀣』全吸了沒?」
「……嗯。」許是受了傷,又或者應得不甘願,聲音細如蚊蠅。
「全吸收了你怎麼還這麼弱?!」
原本就深受內傷的羽梟差點吐血而出,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本事你來——」
她來?
商碧落鼻中哼出一氣,不服:「當初可是誰興緻沖沖,要與之一戰?判族的仇你不想報了?」
羽梟眼眸一深,感覺不簡單。
「你說得什麼意思?」
女子伸出食指,向聖樹的方向戳了戳,意味深長的說道:「吶~它可是罪魁禍首哦——」
於此一瞬
商碧落感覺鑽骨的殺意,無聲無息卻汗毛四起。
「羽梟,我這可是拿命在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嘶——」
忽然
一道白光極速繞過羽梟,直襲向她的面門。
索性躲得快,只是擦耳而過。
『唰——』
『啪嗒——』
斷了一節青絲,落了一滴紅血。
這一幕快的就像是變奏,寥寥幾筆,無人注意。
商碧落依舊盈盈地笑著,目無波瀾:「世間萬物陰陽守恆、日夜交替,這是無上的法則,不可武逆。而你……妄圖永生永世永不衰敗,利用信仰之民封印涿瀣,實屬反叛。」
她的話不輕不重,急緩有序,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懂了。
反觀聖樹卻一反常態,平靜自如,一點都沒有被人戳破謊言的憤怒。
「世間本就不公,為自己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