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素手拂袖
「你幹什麼!」
長袖掠過,嚴祁神色緊張的拂袖遮擋,可碎裂之聲卻覆耳可聞。
「舒緩舒緩心情咯~」商碧落用手戳了戳身下的墊子,拖長著尾音對一臉惱怒的男子戲謔道。
旋即展眉一笑,給他一個措手不及:「傻不傻啊,沒發現在場就你反應最大么?」
女子故作嗔怪的話猶如一記飛劍,擊穿了他醞釀而起的憤怒。
嚴祁平視四下,多數官員賓客仍舊專註於龍椅上的男子,唯有零零散散的幾桌相鄰許是因剛才動作過大,才將視線落至他身。
他收回視線對恰上了商碧落散漫地挑眉,她指了指兩人的身下,臉上帶起不懷好意的笑:「此地早就被我動了手腳,只要不超過這麼寬的距離,外面啊就不能聽到聲音~」
女子兩手撐開,比劃的長度就只有桌長的一半,假若他再往旁邊挪一挪,恐怕就會被隔離在外。
嚴祁沒說話,重新理好衣袖,又恢復了正襟危坐的模樣。
不知是否於他出現在宮宴上有些不合時宜,始終不脫成為位置上的談資。
商碧落髮揮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才能時時刻刻關注著,又嫌自己一個人聽著沒意思,好心句句解釋給他聽。
「沒想到嚴二公子久病初愈,便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接替自己父親上朝這件事情,光傳出去就有一半的人不信。」
「這是嚴家二公子啊?嘿呦,倒是我眼拙沒看出來,不過他身旁這位姑娘倒是面生。」
「面生什麼面生,不就是回夢樓里出來的戲子么,我來來回回都瞧見過好幾次了。」
「呦呦呦,朱大人也是個風流人物啊~」
「你可別在我家那口子面前亂說,不然我非但小金庫不好,還會少一層皮!」 ……
女子一口氣轉述了一通,就連語氣神態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說這麼多,也不見你口渴。」他小聲啐了一句,冷峻的側臉頓時蒙上一層陰霾。
嚴祁自看不上與這些人打交道,舉手投足間展現個人獨有的清高。
故意只邀請一人,又借勢將她推入爭議的旋渦,無論是從心機算計還是運籌帷幄,都會是讓人忌憚的存在。
商碧落狠厲的雙目掃視宮宴眾人,形形色色的面孔都下藏住了多少的心思。「看來,叫你過來的這個人,有一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如今嚴祁立場搖擺不定,而能左右他做出最終決定的,恐怕只有那件唯一的東西。
皇帝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嚴祁心知肚明。
『這幅模樣倒有些心碎了呢~』女子餘光在了解到男子的神情后,這般想到。
「不是說死也要帶著我一起么,怎麼這會想著看熱鬧了?」嚴祁說的理直氣壯,順勢拉過女子的衣袖拽在手裡,不乏嘆道:「嗯,這樣確實安心了點~」
商碧落被男子一連串的動作搞得發矇,剛想出聲質問時,她小指頭微微彎曲,撤下了周圍的靈罩。
「嚴祁何在?」
正是這一聲喚,才令女子轉變了動作。
她緩緩垂下頭,身邊的男子則起身回應問者道:「回陛下,臣在此。」
慕容成與關家兩父子聊完,又轉向他們:「這足月里,倒是難為你一人接替,處理事務上有什麼不懂的多請教在場的叔叔伯伯們,他們也都是同你父親共事已久,處理內務上面同他們學習還是受益良多的。」
嚴守正突如其來重病,申請了告假歸家,本以為聖上會攔著不同意,沒想到答應的格外爽快。
就在他們以為五大家族的格局即將要打破之際,嚴守正之子——嚴祁的憑空上位狠狠地打了底下一群伺機而動,貪官的臉。原先嚴家始持中立,如今是否能從他兒子身上找到突破口,眾人還不得而知。
「陛下教誨,臣子謹記。」他與關青辭不同,舉手投足之間的爽落更為引人忌憚。
年紀輕輕,勝在收斂。
慕容復看向他們的位置眼中一沉,率先端起酒杯,說起了恭維道賀的話:「恭喜皇兄,幾日內連得以良臣——尤其是這位才識淵博的嚴家公子,可在民間獲得過不少稱讚。」
此話一出,眾人都以為是靖王給這小子撐了腰,誰料接下來男子話鋒一轉,將劇情推向他們看不懂的一幕。
「稱讚可不敢當,嚴祁幼時生病,這幾月才有所好轉,一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有功夫向王爺一樣遊山玩水,四處閑逛呢?!」
嚴祁的一招回馬槍,殺得慕容復啞口無言。
靖王慕容復一向是個閑散王爺,嚴祁又是初入朝堂,這可是八杆子都打不著的關係,怎會忽然就針鋒相對起來。
宴中各位何不好奇他們二人之間的秘事,嘴中佳肴已然無味。
「行了皇弟,你今日來宮宴也是難得,何必同小輩開玩笑呢~」
被皇帝提了個醒的慕容復心中冷笑,面上卻和顏悅色:「皇兄教訓的是,臣弟早就聽聞皇兄有意舉辦宮宴,特地找了長寧城最有名的歌舞來助興,還請皇兄准許~」
「好好好!小德子,帶她們上來!」
商碧落稍稍側目,恰巧對上遠處男子的眼,動作一絆。
這眼神,這架勢,該不會算計到她頭上了吧?
她由心而起的疑惑,使落在了半開的殿門前。
絞盡腦汁做其最壞的打算,不過是自己前腳剛走,後腳慕容復就派人去將她回孟樓中的姑娘綁過來,以此威脅。
鼓聲敲響,琴箏共鳴,
待舞女翩翩而至,水袖紛飛,配合著兩側石柱湧出的白霧,營造出一場美輪美奐的仙境。
商碧落卸下緊繃的上半身,確認是自己多疑。
瞧舞群中的舞娘各個美若天仙,氣質身姿都比回夢樓的姑娘好上百倍,這點眼力她是不會看錯的。
『這等姿色的女子竟然藏到現在才拿出來,靖王真是會獨享!』眼饞的官員早就在心裡誹謗慕容復的不是,更有甚者看得兩眼發直、讒言欲滴。
她自嘆了口氣,抬手拖了把後腦上的發簪,將勾到了髮絲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