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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女人瘋了

  「柳葉梅,你怎麼不說話了?那傢伙走了,你應該高興啊!我可告訴你,新調過去的那個校長,他教學很有一套的,在全縣教師裡面也是數得著的,他還在基層學校干過好幾年呢,很有經驗,肯定能把你們村的教育水平提高上去的,這下你就用不著擔心兒子的學習了。」


  柳葉梅輕輕哦了一聲,頭腦一陣發矇,竟然語無倫次起來:「你看這事吧……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些過份了……我只是跟你說說小寶的事兒……就這麼點小事……就把人家校長給……給撤了……」


  「那事是縣教育局集體決定的,不關我的事兒,更不關你柳葉梅的事兒,還有什麼好過意不去的?他這是咎由自取,活該倒霉,你知道嗎?」


  「小李老師,你能耐也夠大的,竟然輕而易舉就把校長給拿下了。」


  「剛才跟你說了,那不是我的能耐,是正義的力量發揮了作用,再說了,也多虧了有貴人相助。」


  「貴人相助?」


  「嗯。」


  「誰是貴人?」


  「這……這……以後再跟你說吧。」


  「不想說就不說,反正我心裡有點兒不安。」


  「還是那句話,你沒有必要不安,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沉吟了片刻,李朝陽接著說,「實話跟你說吧,我跟他之間其實真的另有隱情,不過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老事兒了,不想再提了,這次也算是藉機報了一箭之仇。」


  「人家都幹了一輩子,想不到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他那種人,壞事做得太多,說不定還會遭更大的報應呢,不信你等著瞧!」李朝陽詛咒道。


  柳葉梅聽了,心頭一梗,突然覺得無話可說了,便草草搪塞道:「那就這樣吧,沒事了,你好好注意安全。」


  不等對方回應,便掛斷了電話。


  中午吃飯的時候,蔡富貴看上去悶悶不樂,坐在柳葉梅的對面,只管埋頭吃,直到吃完了,才開口問道:「你直到胡校長調走的事情了?」


  柳葉梅放下飯碗,說:「是啊。」


  「你沒覺得有點兒奇怪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蔡富貴摸出香煙,探出一支,銜在嘴上點燃了,吸一口,說:「有人說,你胡校長的調走與你有關。」


  柳葉梅一愣神,隨罵道:「放他娘的狗臭屁!他調走與我有啥關係?我又不是教育局長他娘。」


  「你文明點好不好?」


  「我怎麼就不文明了?」柳葉梅站起來,邊收拾碗筷,邊問,「你聽哪一個王八羔子放屁造謠了?」


  蔡富貴吐一口煙霧,說:「外面的話說得很難聽。」


  「說什麼了?」


  「說那個小白臉能耐大著呢,不但調走了胡校長,還跟你相好,往我頭上扣綠帽子。」


  「操他媽的!這不是放屁是啥?你也信?都過了小半輩子了,你老婆是個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人家說由著人家說,你不要跟著在後面嚼舌頭。」


  蔡富貴站起來,說:「你以後可要悠著點兒,別讓人逮住把柄,唾沫星子可是會淹死人的!」


  「滾一邊去!老娘清清白白的,用不著你教!」柳葉梅咆哮道。


  「你還別不服,說不定還會出大事!」蔡富貴嘴裡嘟嘟囔囔說著,走到院子里,順手抓起一把鐵鍬出了門。


  一語成讖,果然就被蔡富貴說中了。


  沒過多久,胡校長果然就出大事了,回老家不久,就失蹤了,十多天後,有人在一口深井裡發現了他的屍體。


  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漂浮在水面上。


  此後不久,與胡善好一直暗中保持著曖昧關係的女教師孫秀紅突然瘋了,時常袒胸露背,披頭散髮地四處亂跑,嘴裡還不停地嘰嘰咕咕,但誰也聽不懂她究竟說了些啥。


  胡善好的死引來了許多猜疑,有人說他是因為校長職務被撤,丟了權力,一時想不開,鑽了牛角尖,跳井自殺了;


  也有人說,是他從前與人結下了很深的冤讎,被報復了;


  還有人說,是他在當校長期間,貪污了不少的錢,擔心被告發,就畏罪自殺了;


  而更多的人卻說,他是被圖財害命了,因為錢財等身,富得流油,遭了壞人的黑手。


  ……


  關於這種種傳言,聽上去似乎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最終還是因為缺乏確鑿的證據,而被一一否決了。


  辦案的民警在做過詳細的調查后,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胡善好這個人雖然很壞,但卻還沒有完全壞透,內在里還有那麼一點點人性,不至於招惹殺身之禍。


  至於錢財,也沒有傳說的那麼多,僅有五萬多元,存單還完好無損地藏在一個老式木箱里。


  案件沒了線索,一時找不到突破口,民警們只好草草收兵,打道回府了。


  也就是說,案件被擱置了,至少是暫時擱置了。


  在案件調查期間,民警在學校的一間會議室里設立了臨時問訊室,還傳喚了很多人過來問話。


  傳喚最多的當屬學校的老師和村裡的一部分已婚婦女。


  十幾個教師一個沒落,全部過篩了一遍,連李朝陽老師也被從縣城裡請了回來。


  村裡的已婚婦女也被喊去了一大半,柳葉梅自然就在被「請」的範圍之列。並且她還是重點調查對象,這並不單單因為她與胡校長有過幾次苟且行為,更重要的是她家男人蔡富貴曾經因為偷看女廁所的事兒跟胡善好交過手,還發著恨的要收拾了他。


  按理說,這事應該「請」蔡富貴親自過堂,但不知道為什麼,警察卻沒有驚擾他,倒是把他老婆柳葉梅列為了懷疑對象。


  其實,柳葉梅早就心中有數,自打聽到民警開始喊人問話,心裡就開始打鼓,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少不了過這一關的,那種熱鍋上螞蟻一般的惶遽把她折磨得寢食不安。


  但因為她被「請」的次序比較靠後,也就給了她足夠的思考時間,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的心理防線竟逐漸牢固起來,並籌劃好了一系列自以為可靠的應對措施。


  她覺得自己跟胡校長「相好」的事兒算不得啥,就算那是「姦情」,也沒有被誰親手捉到過,只要死死咬定是有人從中作祟,成心造謠誣陷自己,估計連警察也就拿自己沒辦法了。


  還有一點,就是蔡富貴偷看女廁所那事兒,事實經過也就只有胡善好一個人知道,現在人沒了,那就等於是死無罪證了。


  破案是需要證據的,這點警察比誰都懂。


  果然,輪到柳葉梅去問話了,她腿都沒軟一下,步履鏗鏘,大大方方走進了那間會議室。


  但進屋之後,她就開始撒氣了,因為裡面的氣氛太凝重,與自己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前面的主席台上坐著兩個警察,臉拉得老長,冷得像個閻王,偷偷瞥一眼,都能讓人心寒打顫。


  而自己坐在低矮的木凳上,左右兩邊各站了一個威風凜凜的警察,臉同樣拉得很長,陰森可怕。


  看到這些,柳葉梅就覺得雙腿有些哆嗦,脊背上也一陣陣冒虛汗,並且下腹部迅速膨脹,尿意漣漣。


  台上居高臨下坐著的那個警察,滿臉煞氣,話語冰冷,僅僅問了三句話,就把柳葉梅的筋骨給抽了。


  柳葉梅嘴唇一陣哆嗦,就不聽使喚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就像流水一樣,稀里嘩啦地淌了出來,特別是她跟胡善好深夜幽會,並且還做下了「卑鄙下流」的苟且之事,一五一十和盤託了出來。


  接下來,她又順著民警循序漸進的提問,把自己男人以及自己這一段的行蹤做了詳盡說明,然後就簽字畫押走了人。


  一腳邁出學校大門,柳葉梅心裡就釋然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是過於緊張了,想得太多,也太複雜,完全是在自己嚇唬自己。


  其實大可不必,有啥必要那麼慌亂呢?


  胡校長又不是自己或者自己家男人殺害的,為嘛要遮掩呢?


  再說了,男女「私通」那事兒,是沒有必要對警察隱瞞的,就算是想隱瞞,那也是瞞不住的。


  那些爛事兒就像旺燒的火炭兒,想包是包不住的,特別是女人之間,嗅覺靈敏得很,一旦誰跟誰有了那種關係,所散發出來的味道,轉眼間就會傳遍整個村子。


  女人們更善於心照不宣,但一般情況下,似乎都能做到守口如瓶。


  可一旦落到警察手裡,用不著他們瞪三次眼,就沒有啥秘密可言了,估摸著就連自己的好姊妹楊絮兒也不一定能靠得住,說不定早就把自己跟胡善好亂來的那些齷齪事兒說給了警察。


  柳葉梅慶幸自己沒有當著警察的面說謊,他們可不是吃素的,雖然他們不是火眼金睛,但卻個個眼神像刀子,冰涼鋒利,用不了三下兩下,就能把人深藏在骨子裡的秘密給剜出來。


  如果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樣,去編造遮掩,隱瞞實情,那肯定就會落個漏洞百出、難圓其說的下場,編來編去,不把自己繞進去才怪呢?


  如果前後矛盾,邏輯混亂,那自己非成嫌疑對象不可。


  看來還是老老實實、坦白交代好,這不輕輕鬆鬆就過關了嘛。


  看樣子他們並沒有過多地懷疑自己,要不然,怎麼會輕而易舉就放自己回家了呢?

  就在辦案的警察撤離不久,女教師孫秀紅的精神病越發嚴重起來,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她過於暴露的身子不至於沾污學生們幼小的心靈,校方只得把她鎖在了胡善好原來住過的那幾間屋子裡。


  這樣以來,人是跑不出來了,可一到了晚上,就從裡面傳出了純粹女中音式的叫床聲,特別是高朝部分的那段音節,時而悠揚頓挫,時而高亢奔放,那旋律使得男人們心猿意馬、消魂落魄,簡直就能活活要了人的小命,尤其是那幾個單身狗男教師。


  因為孫秀紅沒有其他親人,無奈之下,新調來的校長只得想方設法打聽到了她前夫家的地址,並親自驅車前往,但卻是大門緊鎖,吃了閉門羹。


  沿街打聽一下過往的村民,才知道她前夫到外面打工了,具體在哪兒沒人知道,說是都有好幾年不見他的人影了。


  思來想去,新校長只得逐級請示,先是鎮上,再是縣裡,待得到首肯批複后,才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才把孫秀紅送到了精神病醫院。


  一段時間裡,村子里安靜了很多,特別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幾乎連狗吠雞叫聲都沒了,靜得叫人虛空。


  可越是安靜,柳葉梅心裡就越是空虛,越是煩躁,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人就憔悴成了一根瘦草。


  想來想去,她想得最多的還是小白臉李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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