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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怪叫聲

  心裡想著放下,可越發難以釋懷,搞得心裡亂騰騰不是滋味兒。直到路過夫妻雙雙遭雷劈的曹木匠家時,才刻意轉移了注意力,走到了院門前,見厚實的木板大門緊鎖,連鎖身上都長滿了紅紅的銹跡,看上去自打曹山妮去了親戚家后,就再也沒開啟過。


  柳葉梅彎下腰,扒著門縫往裡瞅起來,這才不到一個月的工夫,好端端的一個家就沒了樣子,院子里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一片凄然,就連院子中央的那棵梧桐樹像是也死了,幾片枯黃的葉片掛在枝杈上,隨風無力地搖擺著。


  唉,這人還不就是一陣風嘛,說沒就沒了!要說死倒也輕鬆,死了倒也清凈,可活著的親人感情上就難以承受了,就要受盡煎熬了,就像曹木匠身後留下的獨生女曹山妮一樣,父母生養了她的身子,可留給她是無盡的沉重和苦痛,怕是一輩子都擺脫不掉那個揪心的魔影了……


  想到了曹山妮,柳葉梅自然而然就想到大柱子身上去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咋樣了,特別是被吳支書兒子打破了腦袋之後,傷口疼痛不說,還被尤一手當成了賭注,三番五次地以此要挾吳有貴,不但收穫了大把的鈔票,還掙足了厚厚的面子,這根老油條可真夠滑膩狡猾的。但他玩手腕的能耐可真夠讓人咋舌抽風的,不服不行!


  柳葉梅覺得該去看看大柱子了,一來惦記著他的傷口,二來也順便通過他探聽一下曹山妮的相關情況。


  進了大柱子家,柳葉梅站在院子里便喊開了:「柱子,柱子兄弟……大柱子在家嗎?」


  「哎喲,是柳葉梅啊,是啥風把你給刮來了,快些進屋……快些進屋……」大柱子娘顛著屁股迎了出來。


  柳葉梅說:「打你這兒路過,順便看看大柱子咋樣了。」


  大柱子娘沒接話,扯著柳葉梅的手就往屋裡拽。


  進屋后,搬個木凳子讓柳葉梅坐下,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水泥地面上,眼巴巴望著柳葉梅說:「你看看……看看,有個事兒本該早些向你說一聲的,這一直也沒好意思開口。」


  柳葉梅一愣,問:「啥事?」


  大柱子娘說:「村長一再囑咐著不讓大柱子出門,可那小子呆在家裡時間長了,就穩不住了,掙死掙活地躥出去了。」


  柳葉梅問:「大柱子他去哪兒了?」


  大柱子娘不急著回答,倒是苦著臉說:「真是對不住你跟村長了,多虧了你們操心費力的,俺家才太平了,還給錢給物,幫了那麼大的忙,俺家那熊孩子卻不聽話,真怕給你們惹來更大的麻煩呀!」


  柳葉梅心頭一緊,忙問:「是不是大柱子他……他又出啥事了?」


  大柱子娘說:「出事倒是沒,只是孩子他不聽話,不讓出門,騙犟著頭跑出去了。」


  柳葉梅問:「去哪兒了?」


  大柱子娘說:「聽說是去了省城,打工去了。」


  柳葉梅說:「出去就出去了,老呆在家裡也不是個辦法。」


  大柱子娘哭喪著臉說:「這不是怕孫家不算完嘛,萬一知道他傷的不重,那還了得啊!」


  柳葉梅安慰說:「沒事的,村長都已經給擺平了,他們不會再鬧騰了。對了老嫂子,大柱子的頭沒事了吧?」


  大柱子娘說:「沒事……沒事……只是掉了一撮子頭髮,留下了一道小傷疤,無大礙的。」


  柳葉梅說:「那就好,大柱子倒是個懂事的孩子,出去打工掙點錢,也好蓋房娶媳婦了。」


  大柱子娘說:「柳葉梅,跟你說實話,一開始沒想出去的,想著避避風頭再說。可那個曹山妮來過兩次,說是不想呆在家裡了,要出去打工,大柱子二話沒說,就直接跟著去了。」


  柳葉梅心頭一暖,看來曹山妮真的是鐵了心跟大柱子好了,這樣以來,她自己有了依靠,大柱子也隨了心愿,算是天作之合了。


  「大妹子,你要是覺得這樣不合適的話,俺就打電話,讓大柱子趕緊回來,你看咋樣?」大柱子娘見柳葉梅呆著臉不說話,憂慮起來。


  柳葉梅擺擺手說:「不用不用,這就好了,讓他們倆一塊出去闖蕩一下吧,掙錢是一方面,長點見識才是正事兒。」


  大柱子娘說:「我就擔心他到外頭惹事,一天見不著,心裡就懸著。」


  柳葉梅說:「孩子大了,該撒手就撒手,不能老圈在家裡,圈來圈去就把孩子圈傻了。」


  大柱子娘長吁了一口氣,說:「他又帶著個女孩,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咋辦呢你說。」


  柳葉梅從大柱子娘的話音里聽得出,像是對兒子跟曹山妮好這事並不是十分滿意,至少沒有想象中的歡喜,就問:「老嫂子,他們倆一塊做個伴多好呀,互相有個照應,再說了,那麼好的兒媳婦自己跑上門了,還不白白讓你撿了便宜啊,你就用不著擔心這擔心那的了。」


  大柱子娘哭著一張皺巴巴的臉,說:「說起來閨女模樣長得倒是好看,可她爹娘做下了喪天良的孽事,遭了雷劈,這可是幾輩子都洗不掉的污點呢。」


  柳葉梅心裡一陣犯堵,這半老女人,竟然還嫌棄人家曹山妮,也不看看自己的家境,瞧瞧自己生養的兒子,能撈著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已經是燒了高香了,還雞蛋裡挑骨頭,真沒數!再說了,就算是她的爹娘死於非命,死得不光彩,那也是他們自己造下的孽,與後人有啥關係,純粹是吃飽了撐得,多餘啦!

  她盯緊了大柱子娘的雙眼說:「我看你這是撿了便宜又賣乖,人家山妮哪一點配不上你兒子了?你也不想想,要是人家閨女不好,吳家那小子能緊追著不放嗎?就算是她爹娘罪孽深重,老天不是已經奪了他們的性命,跟他們清算了嘛,與後人有啥關係?還有,很多人家巴不得娶這麼個兒媳婦呢,以後少了娘家那一邊的心事,只管踏踏實實孝敬你們就是了,多好呀,你還不知足。」


  「這……這……」大柱子娘支吾了一陣子,然後說,「閨女模樣長得好看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兒,到了城裡,就更讓人放心不下了,那麼多有錢有權的人,還不招惹是非啊。」


  柳葉梅站起來,打著哈哈說:「老嫂子來,你這心眼咋就這麼小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說著,抬腳往外走去。


  「大妹子,你再坐會兒吧,有些話還想著跟你好好聊聊呢。」大柱子娘跟在後頭說。


  柳葉梅說:「話都已經跟你說了,你自己好好在心裡掂量一下吧,我還有事呢,要去忙了。」


  「那好……那好,你先忙吧,已經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這又讓你操心了,真得好好答謝答謝你呢,大妹子!」大柱子娘誠心誠意地說。


  柳葉梅頭也不回,說道:「用不著答謝的,等著大柱子結婚的時候,別忘記請我喝杯喜酒就行了。」


  大柱子娘喜顛顛地說:「那是……那是……不但要請你喝喜酒,還要大柱子給你買大鞋呢,說起來你還是他們的紅娘呢,要是沒有你在中間撮合,還不知道是個啥模樣呢。」


  柳葉梅臉上有了一絲喜色,說:「好……好……那我就等著穿兩個年輕人的大鞋,喝他們的喜酒了。」


  來到了大街上,一陣涼風迎面吹來,柳葉梅打了一個寒戰,心裡不禁嘰咕道:這都已經是夏天了,又陽光明媚的,風咋會涼颼颼的呢?吸一下鼻息,竟然覺得有絲絲的濕氣在裡頭……


  難倒真的像黃仙姑說的那樣,還有大雨在後頭?柳葉梅仰起臉,轉動著脖子滿天際看著,竟然找不到一絲一縷的雲彩,湛藍一片。


  那濕氣越來越濃,打在臉上都有些濕漉漉的感覺,伸手摸一把,黏糊糊的,翻開掌心一看,明晃晃全是水。


  又是一陣風掠過,把柳葉梅的頭髮吹得紛紛揚揚,散亂了起來。


  她舉手攏了攏額前的頭髮,一股腥鹹的味道竟飄然而至,清晰地鑽進了鼻孔,進入了腹腔。


  這味道聞上去很特別,又似曾熟悉,但具體是從哪兒發出來的又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味道是隨著風飄過來的。


  柳葉梅仰頭望一眼樹梢,見風是從東南方向刮過來的。風不大,剛剛能把樹葉吹拂得搖搖擺擺,就像無數只小手在跟自己打著招呼。


  那風恍然間就幻化成了一隻柔軟的手,牽引著柳葉梅往前走去。她呆僵著臉,直楞著眼,腳步輕移,漫無目的走出了村子。


  當她爬上了村前的土坡,抬頭往前望一眼,這才知道不遠處就是水庫了。心裡突然就有了一個想法:那腥味兒就是從水庫那邊傳過來的,一定是,錯不了,會是啥呢?

  水臭了?

  餿了?魚死了?


  腐爛了?

  還是……


  柳葉梅身不由己地往前走去,到了壩上往水面一看,見滿庫的水隨風蕩漾著,波光粼粼,濤聲陣陣。


  由於連續陰雨的緣故,水質的確很混濁,但還不至於腐臭。


  再手扶著壩體欄杆,往水面上仔細瞅瞅,連一條活魚的影子都不見,更何況是死魚了。既然沒有死魚,哪兒來的腐臭氣息?


  她再次蹙起鼻翼,哧哧地用力吸了吸鼻息,注意力就被引到了水管所的那幾間房子上,心裡忽然間就篤定,那氣味兒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柳葉梅便身不由己地朝那邊走去,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引力在牽扯著她,使得她想停都停不下來,雖然看上去腳步有些漫不經心,但卻毫不遲疑,熟門熟道就進了院子。


  站在院門口,柳葉梅朝裡面張望著,這地方自己並不陌生,也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經常來玩不說,長大後到坡下幹活,也經常進院子來歇腳,順便討水喝。就在幾天前,自己還因為「公幹」,跟著尤一手來值過幾次班。


  當然值班的真正目的並不在防汛上,吃吃喝喝不說,還各有所思,做了一些該干或不該干,或骯髒不堪,或直接不要臉的事情……


  想著這些,柳葉梅苦笑著搖了搖頭,一陣風刮過來,頭腦清醒了許多,恍惚間覺得那都是些似夢非夢的故事,過去了就成了泡影,看不到,抓不著,幾乎連想的必要都沒有了。


  太陽在頭頂之上光燦燦照著,感覺著熱辣了許多,曬得她汗津津的,緊跟著也口渴起來,嗓子眼裡幹得直冒火。


  於是她朝著老王頭的辦公室兼住所的房間走去,等慢慢走近了,才看清房門緊閉,像是鎖死了一般。


  柳葉梅心裡就覺得好奇起來,這光天化日的大白天幹嘛要鎖門呢?難倒是午睡了不成。


  她放緩了腳步,無聲無息靠了過去,深躬下了腰,緊貼著門縫,往裡面打探著。


  還不等看到啥,她鼻息間竟然聞到了一股強烈的魚腥味道,不是那種惡臭氣息,而是油炸鹹魚的香腥味兒。


  看來老王頭肯定在這兒,或許是剛剛煎了鹹魚,吃飽喝飽,上床睡覺了。她並不急著喊叫,而是把耳朵側貼上去,靜心聽了起來。


  這一聽,就聽出了名堂,裡面竟然傳出了急促的喘息聲,還有男人那種要死要活的悶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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