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真相
離開永夜沼澤之後，慕雪瞳便遣吩咐綺羅去尋找雪兒，自己往遠古戰場深處繼續前進。如今他的力量已經不再需要結羅庇護，自然沒有讓其繼續跟著的道理，若是能儘快找到雪兒再好不過。
心知如今的自己，留在主子身邊作用不大，結羅也是點頭奉命去尋找嚴雪兒。
其實尋找雪兒只是其一，這遠古戰場之內藏著諸多機緣造化，若是結羅可以得到一些福緣，自然也是慕雪瞳樂其所見的。
慕雪瞳縱身一躍，頓時化作一道流光向遠古戰場深處凌空飛去，也不知道這遠古戰場之內還能不能找到關於慕雪一族的痕迹。慕雪一族當年如此強大，應該不至於因為一枚帝殺令而徹底消失才對。
思索間，已經行進了百里有餘，即將進入黃泉域的範圍。
眼看就要踏入黃泉地域，突然一陣陰風掃過，慕雪瞳全身的汗毛都是瞬間炸立了起來。這遠古戰場是完全封閉的空間，不可能無端端的起風，這個感覺是……
回頭間，一道身影卻是突兀出現在了身後。
只見此人頭戴斗笠，一身紫袍籠身，肩膀上用白線綉著烏雲藏月圖案，慘白的五指提著一個白紙燈籠；周身籠罩在讓人噁心的黑霧之中，讓人看不真切面容。
慕雪瞳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傢伙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的燈籠上並沒有寫名字。
紫袍人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他。即使慕雪瞳如今已是聖人之境，可是在這紫袍人的凝視之下依然感到莫名的恐懼與不安。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傢伙至少也是尊者之境。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進入遠古戰場的，尊者無法進入此地才對。
那紫袍人抬手間，一道流光頓時朝慕雪瞳飄去，速度不快，所以對方抬手便接住了。不是什麼攻擊，而是一個漆黑的信封。
剛握上那信封，一股無比可怕的氣息便迅速擴散而開，讓慕雪瞳體內壓制的妖血竟是有了沸騰的跡象。眼前似乎浮現出現無盡屍骨沉浮的畫面，百野腥風之中帶著厲鬼哀嚎，若是心智不堅者，必然心生魔障……
慕雪瞳眉頭一皺，指間浩然聖力將那邪氣驅盡，抬手撕開了信封；他倒想看看，這傢伙到底想搞什麼鬼。
打開之後，慕雪瞳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封信竟是以龍皮做紙，鳳血為墨而寫的一封邀請函，目的是邀請他加入邪月組織，共同對抗一個名為「玉」的神秘勢力。
落款是，邪月聖君。
看完信后他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他並不記得自己和這邪月組織有著什麼牽扯，對方怎麼會找上自己；信中說得明明白白，要想對付「玉」，他的瞳術不可或缺，如果加入邪月，聖君將會助他迅速突破到七轉金蓮。
不得不說邪月開出的條件是非常誘人的，七轉金蓮，足以讓他站在人間界的巔峰了。不過那種被人當槍使的感覺，慕雪瞳並不喜歡，當下就要一口回絕。
「如果我拒絕呢？」慕雪瞳靜靜看著那紫袍人，一字一句的問道。
同時，玄力暗暗催動，隨時準備應對對方發難。不過那紫袍人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而是將頭上的斗笠輕輕向下壓了幾分，沙啞的聲音這才緩緩傳出：
「這個東西是聖君讓我交給你的，看過之後，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紫袍人說完便扔給了他一方盒子，就要提著燈籠離開，「你的選擇我無權干涉，我只負責將你的答案帶回去。」
「等等，蝶兒怎麼樣了？！」
「小主么，她應該已經進入聖域了。」紫袍人的身影一緩，喃喃自語道，「和死人打交道太多，和活人說話都有點不太習慣了。」
話音落下，無數邪氣頓時自腳下糾纏而起，不消片刻便身影消失在了黃泉域外。
手中的盒子之上竟有著絲絲時光法則流轉，並且擁有著非常強大的禁制，顯然是一個了不得的東西。不過這種東西，他似乎在青陽宗的一本典籍中見過，叫做魘棺，用處是儲存特定時間和空間之中的影像。
比起這方莫名奇妙的魘棺，蝶兒進入聖域的消息卻是更加讓他感到欣喜。自從當年雪羽城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得到慕蝶兒的消息，也不知道這個妹妹現在怎麼樣了。
對於邪月他還是非常感激的，雖然說不上好感，但至少因為慕蝶兒的緣故，他不會走到邪月的對立面。
這黃泉地域無山無樹，無草無石，唯有一望無際的皚皚黃沙和裊裊死氣。一般很少有修者願意來這黃泉域，一來沒有什麼高人洞府和強者傳承，二來這些死氣對於他們來說太過霸道了，沒有聖人境修為根本撐不多久就會骨枯皮爛。
不過這些死氣比起生死棺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自然對慕雪瞳無法造成任何影響。不過他進入這黃泉域卻並不是盲目的，而是為了一個人，那就是紅月。
這個人的存在，他是從莫玄口中得知的，據說紅月是當年跟隨在六道身邊的一位侍女，時間久了竟對六道仙尊暗生情愫。後來七界之戰後，六道隕落後，她因為受不了打擊竟然瘋了，大肆殺戮人間強者，最後被強行封印在遠古戰場的黃泉塔下。
根據莫玄所言，如果他能夠將紅月從黃泉塔下救出，並表明自己身份的話，紅月將會成為他的一大助力。
不過這樣做的風險也很大，畢竟紅月已經陷入瘋癲狀態，未必能夠認出轉世的六道。可是不管如何，他都想賭上一把。
這黃泉之域雖然沒有山石草木，不過地面卻偶爾有一些地洞，用來躲避風沙再好不過。只是這裡的地質，不適合建造地下宮殿，所以地下倒不存在什麼高人洞府。
剛剛行進的十里，便見褐紅色的沙暴鋪天蓋地地捲來，遮天蔽日。說來倒也奇怪，這片遠古戰場之內明明沒有風，這沙暴又是怎麼掀來的。
慕雪瞳雖然不懼，不過到底是覺得麻煩，身形一折鑽入了一處地洞之下，不管如何，暫且避過了這一陣再說。
進入地洞之後倒也寬敞，反正風沙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乾脆將邪月交給自己的魘棺拿了出來，先看看這個邪月究竟是想搞什麼鬼。
剝離出一縷神識滲入魘棺之中，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變。
眼前是一片湖泊，靜謐的湖水在清風的吹拂下泛起陣陣漣漪，熟悉的畫面讓慕雪瞳不禁心頭一顫。因為此處居然是靜心湖畔，而自己所處的位置，正是雪羽城外……
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見一個身穿白衣的青澀少年，身負黑尺從自己的身側一閃而過。慕雪瞳眼瞳猛然一縮，這個少年，正是他自己，準確地說，是三年前的自己。
這個畫面，正是在族斗結束之後，自己去追雪兒的畫面。
這魘棺中記錄的竟是那個時候的場景，也就是說在同一時間的慕家，即將面臨滅頂之災。想到這一點，他哪敢再做停留，身影頓時化作一道銀光破開虛空朝慕家趕去。
雷家之中沒有任何動靜，可是慕家之內卻是因為贏得了大比而異常歡騰，絲毫沒有意識到噩夢的到來。因為只是神識狀態，所以慕雪瞳很輕易地穿過院牆進入了慕府。
「大伯……」
「爹爹……」
「蝶兒……清風大哥……」
看著一個個熟悉又親切地面龐，眼淚無聲地自慕雪瞳的眼中滑落。如今的他已經長大，成為了斗戰聖人，可是卻再也見不到這些親人了。沒有人能看見他的存在，也沒有人能夠聽見他的聲音。
所有人都很開心，唯獨他一個人站在旁邊默默流淚。
突然，一股非常恐怖的晦暗波動如同海嘯般自遠方襲來，黑雲頃刻間便籠罩了整個雪羽城。那股波動所過之處，所有人紛紛倒地陷入了沉睡。
來了。
慕雪瞳心頭一緊，身體凌空而起指骨都攥得咯吱作響，懸浮在空中靜靜等待著對方的到來。他倒要看看，毀掉慕家的敵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之前他一直活在夢魘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現在既然有了看清真相的機會，那他定要將仇人挫骨揚灰。
下一瞬，一個黑袍人突兀出現在了慕府上方的虛空之上，在其身側，還有一名被裹屍布包裹的傢伙，肩上扛著一柄泛著寒光的鐮刀。
慕雪瞳眉頭一皺，那黑袍人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感到了非常強烈的壓迫，卻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傢伙的強大，已經超出了慕雪瞳對實力的認知，雖然沒有任何動作，整片空間的法則力量卻迅速凝固了起來，無法流動半分。
黑袍之下，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動手吧。」黑袍之下，緩緩伸出了一隻白皙的右手，猩紅的戒指佩戴在無名指上。
那被裹屍布所包裹的黑衣人頓時如同收到了命令一般，身影一閃便落入了慕府之中，手中鐮刀揮灑而開。危機時刻，一身白衣的慕雪瞳赫然出現在了黑布人身前，五根手指朝那迎來的鐮刀抓去。
不過那鐮刀卻是瞬間透過慕雪瞳的身影，削落了兩名慕家弟子的頭顱，鮮血噴濺而出。整個慕府瞬間反應過來有人襲擊，紛紛拔劍相迎步步後撤。
那黑布人伸出舌頭舔了舔鐮刀上的血跡，身形一縱再次殺入了人群。聖人之境的黑布人，殺入慕府簡直如若無人之境，慕天青還未接下第二刀，便已然身受重傷。
「一個尊者，一個聖人，你們倒是看得起我慕家。」慕天青仰天噴出一口鮮血，恨恨道。
不少弟自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冰冷的鐮刀腰斬而開，腥稠的內臟拋灑一地，場面觸目驚心。一些慕家弟子已經嚇得癱軟在地，在聖人恐怖的威壓之下連半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大伯。」眼見慕天青被一刀重創，慕雪瞳頓時睚眥欲裂，若不是神識狀態，怕是手中都攥出血了。
現在的他什麼也做不了，無論他進行什麼樣的攻擊，都無法觸碰到那黑布人半分。他什麼也做不到，只能默默看著一個又慕家之人倒下，沒有什麼比這更加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