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入魔
慕家弟子在黑布人的鐮刀下，宛若麥子般成片成片地倒下，鮮血和哀嚎幾乎響徹了雪羽城的每一個角落。可是，沒有人聽到，因為所有人都在黑袍人出現的時候陷入了沉睡。
慕雪瞳的雙目，已經因為眼前的畫面而變得瘋狂，憤怒的情緒似乎要自拳中擰出血來。憤怒之後，又是深深的挫敗與無力，因為他知道，當初就算是自己在此處也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好在斜月的紫袍人出現殺了那黑布人，救下了蝶兒。
慕雪瞳就這樣立在那黑袍人面前，四目相對，似乎透過了虛空看到了對方冷漠與憤怒。他想知道，想知道這個黑袍之下的傢伙是誰，想知道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誰……
黑袍之下，一抹玩味的笑意緩緩拉開，白皙的五指緩緩將袍子的罩頭揭下。
慕雪瞳的瞳孔也是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收縮了起來，他一定會將這個傢伙的模樣刻入骨子裡，直到將其挫骨揚灰。
黑袍之下，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模樣，緩緩自慕雪瞳眼中清晰了起來。一頭銀髮如雪，清秀的面龐上帶著幾分溫柔淡雅，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鳳目微眯，似是在享受血腥的余芬，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清風高雅的貴氣。
慕雪瞳的瞳孔猛然收縮到了針尖大小，這個傢伙強大到將他的怒火都澆滅了。在那青年恐怖的玄力之下，他竟生不起半點兒違逆與憤怒。
「很無力嗎？」那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眸，七朵暗金色的蓮花自眼眸深處，「我親愛的弟弟啊……」
「連憤怒都做不到嗎……那麼，憎恨我吧……」
黑袍之下，青年那白皙的右手緩緩伸出，一指點在了慕雪瞳面前的虛空之上。整個畫面，竟是因為這穿越空間與時間的一指，宛若鏡子一般破碎開來。
那臨別時的一抹訕笑，也是破碎成刀，狠狠插入了慕雪瞳心底深處。
……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自黃泉域內穿透而開，聲音之中帶著無盡的痛苦與憎恨。叫聲中夾雜著恐怖玄力，無數荒地異獸紛紛承受不住那無邊的震怒，爆體而亡。
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滅掉慕家之人，竟是自己最尊敬與依靠的大哥。
兒時的回憶如同潮水般陣陣湧來，他想不通，那麼溫柔親切的大哥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曾經，明明是那麼好的哥哥，自己也一直以他為自豪，希望成為像他那樣受人仰望的天才。
可是此刻，那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尊敬，全部化作了無邊的憤怒與憎恨。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
血氣逆流衝冠，慕雪瞳一口鮮血自喉中噴濺而出，一頭黑色的長發轉瞬之間盡化雪白之色，血氣破體將白髮又染出三分猩紅，狂風哀嚎之下顯得妖狂無比。滔天聖力橫掃而開，竟是夾雜著三分妖氣逸散，強烈的刺激之下，慕雪瞳紫府之中的紫陽神典竟是再也鎮壓不住玄嬰咒，邪氣四散而開。
再度睜眼之際，瞳中的五轉金蓮盡數化作猩紅之色。
一道由紅色妖力凝聚而成的火衣將周身包裹而開，猩紅的眸子中再也看不出半點悲喜。抬手看了看五指，淡淡的話語緩緩自紅蓮獄衣之中飄出，沒有絲毫溫度：
「我現在的力量，還不夠，玄嬰咒就為我所用好了。」
話音落下，身影頓時化作一道腥光朝遠方飄去，所過之處腥氣彌天。
要知道，當初這玄嬰咒作為邪術可是連仙道都驚動了，陰風門花了如此代價也想得到這東西，其強大程度可見一斑。這玄嬰咒之所以被稱作邪術，是因為他是將人殺死，然後煉魂來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手段十分不僅狠辣而且極其殘忍，為正道所不齒。
若是之前，慕雪瞳自然不會染指這等法門，可是如今的他，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心中念想唯有親手殺了慕雪冥，那個曾經敬愛的大哥。
本來他是打算去黃泉塔放出紅月作為自己的助力，不過現在沒有必要了；身影一折，朝整個遠古戰場的西面飛掠而去。
……
遠古戰場之外，不少宗門內的生命玉碟相繼破碎，碟子上那若有若無的生命波動也是隨著玉碟破碎而迅速消散。
「是……誰？!是誰在……屠戮我宗門弟子……」震怒的咆哮，頃刻間響徹了宗門內的每一個角落。
戰場之內，百多名聖域內的宗門弟子紛紛聚在一處洞府之外，這是一處上古尊者府邸，據說其中有著非常兇悍的異獸守護。不過最讓眾人在意的卻不是那可怕的妖獸，而是周圍各懷鬼胎的宗門天才。
這些人中，光是聖人就有二三十位，其中不乏有著一些宗門的頂尖戰力，一旦混鬥起來怕是誰也討不了好。一時間局勢陷入了微妙的平衡，不過大家都知道，一旦洞府開啟，這種平衡立刻就會被打破。
「尊者洞府，可不是你們天璇宗可以染指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林笑沒提醒你們。」人群中，一名身穿天藍色褂袍的青年，抬劍指著對方几個紫線金紋衣的宗門弟子冷笑道。
「林笑，別人怕你太陰宗，我天璇宗可不怕。尊者府邸，有能者居之，你想一個人啃下來，就得看看你有沒有一副好牙口了。」對於那藍褂青年的威脅，這邊舉錘的漢子卻是絲毫不懼。
同為聖人，他雖然不如林笑，可真動起手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其他弟子則是一臉旁觀，生怕捲入了這兩個宗門的爭鬥之中，幾乎所有人都懷著渾水摸魚的打算。他們愛打，就讓他們打去好了，一旦洞府開啟誰還顧得上看熱鬧。
眼見兩個宗門的衝突一觸即發，一個突兀的身影卻是赫然出現在了虛空之上。
一身跳動的玄力獄衣籠身，紅白相間的長發自身後垂下，靜靜地站在洞府之外背對著眾人。下方不少弟子都是眉頭一皺，沒想到居然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兩大宗門的眉頭，真是不知死活。
不過那紅色獄衣之下散發出的氣息，讓不少弟子覺得有些作嘔，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噁心。
林笑眉頭一皺，這傢伙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聖域之內可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不過他卻並不打算就這麼算了，太陰宗加上自己一共有四名聖人，他又怎麼會畏懼這種無名之輩。
「我太陰宗選中的傳承，你想分上一杯羹，就看你有沒有那個命了……」那林笑冷哼間，揚手喝到，「動手。」
太陰宗的幾名聖人聽到林笑的命令，頓時自地面彈射而起，玄力爆發之際手中頓時揚起數道玄力匹練砸向了那桀驁背影。
那天璇宗的幾人倒是沒有動手，反倒是起了看好戲的心思，那突然出現的少年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不過看樣子就不是什麼善茬。就算不能打敗林笑，挫一挫他太陰宗的銳氣也好，免得那般囂張。
幾人的身體剛剛離地而起，整個畫面卻是如同靜止了一般，四人就這樣懸停在虛空之上，連半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四朵蓮骨自虛空顯現，將四人包裹而開，然後下一瞬間卻出現了無比驚悚的一幕。
那被蓮骨包裹的四人竟是與蓮骨融為一體，隨著蓮花的綻放，血肉被一瓣一瓣地剝離而開，場面血腥無比。而那虛空之上的身影，甚至不曾回頭看上一眼，唯有凄厲的慘嚎久久回蕩在眾人耳畔。
四道微弱的流光自模糊的血肉之中攢射而出，想要逃離此處，不過還未飛出一尺距離，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撕扯而去。
這遠古戰場之內，魂魄是不會被無常仙收走的，所以用來祭煉玄嬰咒再好不過。慕雪瞳檀口一張，便將那四道聖人之魂吸入了腹中……
「是邪修，快走。」
那天璇宗的漢子見林笑不但被人瞬間秒殺，居然連生魂也被吞食，一時間自然難以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過反應過來之後頓時臉色大變，轉身就走，不敢有絲毫停留。
吞食生魂這種殘忍的修鍊之道，只有邪修才會使用。但凡邪修，因為劍走偏鋒，實力皆是恐怖無比，從對方輕易秒殺四個聖人便足以證明。此處弟子雖然眾多，不過聖人境高手除了那太陰宗的四人也不過十餘人，根本無法抗衡這種層次的邪修。
不過慕雪瞳卻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他們走，火紅的身影瞬間便出現在了天璇宗的弟子身前。五指一握，手中的脖子應聲而斷，張口一吸，將屍體上那生魂吞了下去。
那漢子也是臉色一變，舉錘朝那邪氣四溢的身影砸去。獄衣之下，一根白皙的食指瞬間點上了銅錘，恐怖巨力穿透而開，直接將那重逾千斤的大鎚撞飛了出去。
屈指間，一道灰白的波動穿透而開，那漢子一沾上那灰色的法則漣漪，順便爆裂成一團血霧。不止是他，法則波動所過之處，所有弟子的血骨盡數崩碎而開，化作一片猩紅的真空區域。
五指一拘，將這十餘道生魂盡數納入了手中。
每吞食一道生魂，他都能明顯感覺到實力的提升，那種力量瘋長的感覺，讓他愉悅得難以自拔。